作者:甜甜酱
“哎呀,依儿,你怎么不早说呀,娘亲错怪你了,快过来,你和谢公子还未成婚,不要总黏着人家。”
奚依儿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如果谢望轩没有送她回来,她的“娘亲”是不是就要让那些人来打死她?
奚依儿回眸,看向谢望轩,女孩子满眼羞涩,颊边的红霞比得过最好的胭脂。她踮起脚,大胆的在男子侧脸上轻吻了一下,“明日一定要来接我呀,我等你。”
少女的心跳声响在自己的耳旁,谢望轩便知晓了,她与自己一样紧张。
她吻了他后,整个人也羞赧的厉害,向后跑几步,躲在了“娘亲”的身后。奚依儿揪着女人的衣袖,柔情蜜语的对谢望轩说道,“谢谢你送我回家,谢郎,明日再见。”
谢望轩点了点头,那些慌乱与无措被他压在心尖,一点甜蜜渗出来,让他脸颊浮现起笑意,眸中吹进了春风,“好,那我便先告辞了,夫人,我先走了。”
奚依儿缓缓松开手中的衣料,她的“娘亲”眼眸阴冷的盯着她,半响咧开唇,露出血腥尖锐的牙齿,“女儿,很好,你以后也要像今天这样听话,不要跟我耍花招。”
奚依儿露出乖巧的笑容,“您放心,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
……………
白瓷的药碗底部留存着一些灰褐色的药剂残渣,谢望轩每天都要喝许多药。中药味苦,有时候药喝多了,饭便吃不下。
男子的房间内燃着灯,谢望轩将今日奚依儿所绘的那张画放在桌面上整理好。谢望轩看着画中的自己,耳尖忍不住微红,画中人眉目低垂,绣着艳红的嫁衣,如此陌生,不太像他。
他将画放好,想要等少女明日来时,拿出来给她,也许她会继续将这幅画绘制完整。
谢望轩拿出纸笔,研好磨,思考了片刻措辞,写了一封请柬,令下人送去奚家。有些礼仪,不能够减少。
做完这一切,谢望轩坐在塌上,展开了那身嫁衣,就着暖光色的灯光,继续认真的垂首绣了起来。
他让下人送来了金线,谢望轩将金线一点点绣进丹、凤的花样里,府中有绣娘,可谢望轩却想要自己将这件嫁衣绣好。
女子穿着他亲手缝制的嫁衣与他成婚,他曾经触碰过的布料紧贴着少女娇嫩的肌肤,仿佛她整个人都被他揉进了身体里,身子的每一寸都是属于他的。
谢望轩为这样的想象羞惭,弯折的白皙后颈红了一片,霞晕一直蔓延到衣领下方。
………………
第二日,谢望轩很早就来到了奚家的大门前,他不想让奚依儿多等。
谢望轩怀着期待与忐忑的心情敲响门,原来他的心内也是这样急迫的想要见到她。
猫被敲门的声响惊到,从树上跳下来。奚依儿今日换了一件淡蓝色的襦裙,她对着梳妆镜描着花钿,看向窗外,谢望轩来了吗?
她昨日回到家后,就被“娘亲”关在了自己的房间内,不允许她出去,也没人给她送饭。
奚依儿不明白,她分明是去冲喜的,她的“娘亲”难不成想要送一具尸体去给谢望轩冲喜吗?
谢望轩等在大厅中,奚家的小厮丫鬟殷勤的给他端茶递水,对待他十分谄媚。仿佛他并不是一个快死的病秧子,而是一箱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他端着茶杯,浅尝了一口,茶是陈茶,苦涩难以下咽。男子似有所觉的抬眸,女孩子像是一只蓝色的蝶,闯入了他荒蛮无趣的世界。
谢望轩接住了这只蝶,他掐住了少女的腰,将她搂入了自己的怀中。
奚依儿扑到他的怀中,男子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清清凉凉的,带着一点中药的苦涩,“谢郎,一日不见你,我就心慌的厉害,你摸摸,我是不是患了相思病。”
谢望轩被砸的轻咳一声,喉间浮起甜腻的血腥味,他掩盖住了不适的神色,手指握住了奚依儿的脉搏。久病成医,他也学会了一些诊脉的手法,“奚小姐,你身体康健,并无心疾,不必忧心。”
奚依儿在他怀中抬起头,指尖点在他的眉心,“木头。”
谢望轩轻笑一声,“不必想我,婚后,我会日日与你在一起。”
“谢郎,我们今日去画舫玩吧。”奚依儿眨着眼眸,同他撒着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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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望轩的身子不能吹风,江上风大,水寒。可谢望轩像是被她蛊惑,她提的一切要求,自己总想要满足。
谢望轩坐在奚依儿的身后,白玉一般的手指覆盖在少女的手背上,带着她弹着面前的古琴。
谢望轩的下颌逐渐抵在奚依儿的肩上,原本疏离有礼的隔了一段的距离也越缩越小,直到少女瘦弱的脊背彻底贴在他的怀中。
少女聪慧,这首曲子他只教了一遍,她遍能整首弹下来。
“这是什么曲子?”奚依儿轻声问道。
谢望轩的手指插.入女生的五指之中,与她细密的十指交缠,“红豆。”
少女轻笑,带着肩膀轻颤,“王维诗里的红豆吗?”
谢望轩搂着她,像是患了肌肤饥渴症一般,甚至升起想要将她与自己合为一体的可怖念头。他的心思如何能纯粹,他心里眼里全都糅进了她,只有她。
奚依儿转过身,将谢望轩推倒在了地上,男子轻薄的白色长衫微微散落,眉眼带着几分冷清无辜的看向她,脸色苍白,耳根的红却蔓延到衣领下方,无端的涩气。
“原来你教我的是相思曲。”
谢望轩有些痴迷的看向她,“依儿,我心亦如你心。”
“文绉绉的,我听不懂,”奚依儿的指尖勾起他的一缕头发,轻轻扯了扯。
谢望轩眼尾升起嫣红,“我亦心悦你。”
少女轻轻笑起来,像是被他取悦,“愿君多采撷,谢郎,你是想要我采撷你吗?”
带着些凉意的指尖触碰到他的脖颈,谢望轩呼吸急迫,要被她逼的心也乱,身体也乱,什么都乱了。
摇摇晃晃的画舫上,他终于忍不住,顾不得礼义廉耻,几日都等不得,拽住少女的手臂,渴慕的凑上前,吻住了她的唇瓣。(只是亲吻)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
谢望轩红着脸,有些难堪的说道,“你不要画。”
“为什么,谢郎这样很好看,诱人品尝。”奚依儿手中握着画笔,在纸上描绘着男子此时的情态,笑意盈盈。(只是画画)
谢望轩半躺在榻上,衣衫微微凌乱,画舫外江水清冽,衬得他像是开至糜艳的梅,清冷,却又暗地里勾人。
谢望轩自幼便是守礼的君子,哪里想到自己会做这般糜烂之事,他怎能做那样的画中人。他愈是这样想,露在衣衫外的肌肤就愈红,仿佛被雨淋的东倒西歪的花,难堪,羞愧,却不得不忍着。(只是画画)
奚依儿似乎天生就喜欢捉弄人,她将人画了一半,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还要看向他,“我的笔似乎有些干了。”
谢望轩眼眸湿润,好好一个病弱公子,要被她折腾的思绪混乱,什么都无法思考。像是读懂了少女的暗示,他咬着下唇,苍白的唇染上嫣红,张开唇,叼住了笔。
那天奚依儿的画也只画了一半,分明全程都一副羞愤欲死模样的谢望轩却好好的将这幅画叠了起来,带在了自己身上。
谢望轩将奚依儿送到了家中,在她将要进入家门时,握住了她的手心。
“谢郎是舍不得我吗?”奚依儿摇了摇手,小孩子一般撒娇。
谢望轩伸手,将少女额角有些散乱的碎发别在耳后,“嫁衣我会在成婚前绣好的,你只需要等待我就好。”
“我相信谢郎。”少女认真的看着他,眼眸中浮现着直白的情意。
“你进去吧,我明日…再来寻你。”谢望轩捂着唇,像是有些羞涩,一开始主动要见他的人分明是奚依儿,如今却变成他舍不得她,想要主动见她。
“嗯,明天见。”少女进入了家门,带着些锈迹的铁门在他的面前关闭。
谢望轩看着面前的门,竟有些怅然若失,她今天,没有和他吻别。男人的掌心压着唇,快步远离奚家走了几步,杏树下,谢望轩弯折了脊背,像是要将心肺咳出来。他拿出白色的手帕,堵在唇间,一抹艳丽的血红在手帕上晕开。
谢望轩回到谢家后,医师匆匆前来,室内弥漫了一晚苦涩的草药味。
他忍了一日,心思松懈下来,病症就像是蛰伏了许久后迫不及待翻江倒海的兽。男子脸色苍白,额角分泌着细汗,躺在床上一时起不了身。
为什么他的身子这么不中用,只是带她去画舫游玩了一日,就咳血不止,身体软弱无力,仿若一个废物。
从前谢望轩从来没有抱怨过自己的身体。即便与常人相比,他既无法尽情的跑跳,也不能骑马纵情山水,可他从未有过自怨自艾,也不曾认为身体不好有什么值得可惜,更加未曾惧怕过死亡。
可如今,谢望轩好像懂得了怨的滋味,他不仅生怨,甚至生了恨意与恐慌。他怎么可以这般废物,他什么都给不了自己的妻子,无法满足她,甚至没办法与她一起出去游玩。
谢望轩又开始害怕,他会死吗?他会死在什么时候?他还想要娶妻,想与少女在一起度过一天又一天。
医师对他说,他需要在家静养,要日日躺在床上,不能再出门吹风了。
谢望轩第一次板起脸,露出冷硬的神色,“我明日需要出门,我还要娶妻,怎么能像是个废物一样躺在家里。我需要你制出药剂,让我神色如同常人,令他人看不出端倪。”
医师露出勉强的神色,劝解道,“如果想要达到郎君你所说的那种效果,需得下猛药,极其伤身。郎君,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
“无妨。”谢望轩语气坚决。他已经答应了奚依儿,怎么能食言。更何况,谢望轩也看出来了,奚家对少女并不好,动辄辱骂,她在家里,一定过得不开心,才会将他视作救命稻草。
谢望轩如何不清楚,他其实也是迫害少女的一员。杏花城中的城民,人人都知道他身子弱,难有子嗣,嫁给他就是进入谢家守活寡。
哪户人家的父母舍得让自己的女儿来给一个男子冲喜。
奚依儿的父母,必定待她不好。难得她却不怨不恨,性子那般令人喜欢,谢望轩想要娶她,对她好,宠着她,让她得到所有缺失的爱。
是怜惜,更是喜欢。
“哥,听说你今日与奚家那个女人出门了,那家的女儿是什么狐媚的妖精,她不知道你身子不好吗,还勾的你去画舫玩乐。”远远的,人未进来,斥责恼恨的声音却已经传到了室内。
男子越过屏风,蹙着眉走到了谢望轩的床榻前。他的容颜几乎与谢望轩一模一样,只是比谢望轩看起来健康许多,像是他镜子中的倒影。
“阿疏,别这么说她。”谢望轩轻咳一声,眉宇蹙起,神情严肃。
作者有话说: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相思》王维
第23章 兄嫂冲喜 谢望轩明明比他心思肮脏多了
“你居然说我?”谢望疏挑起眉, 他的兄长从小到大就几乎没有斥责过他,现在居然为了—个女人给他甩脸色。
谢望疏嗤笑一声, 他倒是第一次知道他自幼知书达理, 乖巧懂事的兄长也有任性的时候,“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身体都不顾了, 被她勾着胡闹,以至于现在卧床不起?”
谢望轩温雅的容颜上流露出些无奈的神色, 他撑起身子, 靠在软枕上, 眉眼含着些笑意, “你不识得她, 才不清楚她的好。你要待她尊敬—些, 她是你的兄嫂。”
“尊敬?她家不过是个强撑门面的破落户, 为了金银财宝将女儿卖到我们家冲喜。她也定是个粗鄙放浪的女子,也只有你什么都不懂,没见过女人, 才会将她当成宝…”
瓷碗从他的脸颊擦过, 摔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望疏用指尖碰了碰脸颊,垂眸看向床榻上气得胸膛不断上下起伏的人, “你为了她,还想要打我?”
谢望疏嗤笑一声,“哥,才两日而已, 你与她相见不过两日, 她是什么妖狐修成的精吗?哦, 对了, 最近城中妖猫作祟,她怕不就是妖猫生出的孩子吧!”
啪——
谢望疏的脸偏向—边,男人抿着唇,深灰色的眼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谢望轩白皙的掌心泛起微红,他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几丝愧疚。他性子温润,连仆人都未曾责罚过,方才是恼怒至极,才会伸手打了谢望疏。
“阿疏,你没事吧,我,对不起…但奚小姐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是我对她一见倾心,忍不住想要亲近她。”谢望轩的肤色近乎白到透明,浅淡的粉从肌肤下缓缓渗出来,“你说得对,我没有与女人相处的经验,所以才会没有分寸,想要痴缠她。”
谢望疏皱着眉,实在没眼看那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容颜上露出那般不值钱的神色。“不过是娶妻而已,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兴奋的。你若是不想死,就老实听医师的话,明日哪都不许去。”
看着谢望轩—副什么话都听不进的模样,男人叹了口气,“你若是不敢与她说,我去替你说。她若真是你口中的好姑娘,哪里还会强求着你出去玩乐。只差两日你就要娶她了,就差这一会工夫温存吗?”
谢望轩听到他的话,原本想要反驳,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睑微垂,露出了些许沉吟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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