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甜酱
痴迷不堪的是他,执拗偏执的是他,情根深种的也是他。
“依儿,别这样看我。”谢望轩怎么不知自己是自欺欺人,谢望疏临死之前,所有情绪他感同身受。
谢望疏口中说着不信,笃定奚依儿曾经在意过他,可实际上,他哪里是不信,他早就信了她对他毫无情意。
从来都是他,可笑脏污,玷污圣女。
“求你了,依儿,不要用这样的眼眸看着我。”谢望轩用手掌轻轻遮住女子的眼眸,将额头卑微的抵在自己的手背之上。
“依儿,你相信我,曾经两情相悦,夫妻情深的诗句能够流传千年,神话传说,民间风俗,世间的一切都证明了情爱的高尚与美好。神祇不过只降临了二十年,是神不懂人…”是神祇错了。
啪—一
谢望轩侧过脸,红色的印子渐渐在教皇圣洁无瑕的容颜上浮现。
男子缓缓重新偏过头,他甚至没有碰—碰脸上的伤,而是珍惜的捧起了奚依儿的手,万分怜爱的在她的手心内吹了吹,“乖,不疼,是我错了,你想要打我,同我说就好,为何要自己动手,你肌肤娇嫩一点疼都受不得。”
“不许你污蔑神祇,对神祇不敬。”奚依儿容颜冷冽,眼眸虔诚。即便被教皇捧在手心中,端坐在绫罗绸缎之上,也不会有一人错辩,她就是纤尘不染,冰魂素魄的圣女。
圣女或许会爱世人,眸中却不会装下他—人的身影。
谢望轩是第一次觉得,他像是—个可悲的笑话。
“嗯…我错了,依儿,睡吧。是我病了。你应该不清楚,我自幼与同胞兄弟谢望疏存在着共感,他的那些脏污念头…会影响到我。”谢望轩口中说着谎言,拉死去的人做挡箭牌。
“依儿,原谅我好吗。”谢望轩伸出手,重重的扇了自己—巴掌,对奚依儿温柔的笑着。
奚依儿总是容易心软,谢望轩知道的,只要他卖一卖惨,装得可怜一些,她的态度就会软下来,一次又一次原谅他。
“你以后,不要这样了。也不许再诋毁神祇了。”圣女果然渐渐柔软了眼眸,低声说道。
圣女的心脏像是秘银,像是灿金,像是柔软的河流。谢望轩抑制住内心想要紧紧拥住她的欲望,生疼的心脏甚至在此时升起了大逆不道的,对于神祇的嫉妒。
“好,依儿,我不会再这样了。”谢望轩的乌眸清冷,将癫狂尽数掩盖入瞳眸深处,装成一副与平时相似的模样。
“那天…你病的那样厉害,是因为四皇子吗。”奚依儿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双似是无情的眼眸重新落在谢望轩的身上,又像是带了几分温柔的怜惜。
谢望轩怎会没有想过放弃,他怎会没有日日夜夜煎熬内心,鞭.笞自己的疯癫与亵渎。可谢望轩每一次想要收敛起自己不堪的心思,又会被奚依儿的一个眼神,一个笑意,又轻而易举的勾出了深埋于心底的不洁欲.念。
她只要勾一勾手指,谢望轩又会和一条狗一样重新偏执癫狂的凑上去。
第50章 犯错的圣女 神祇为自己的信徒垂下头颅。
“嗯, 凌迟之刑,每—刀我都感同身受。”谢望轩轻轻的说道, 眸中也逐渐浮现出了几分恍惚的疼意, “有的时候我以为,我的两只手臂只剩下了惨白的骨头,低下头时又看到完好无损的双手。”
男子的眸子像是一面破碎的玻璃, 碎屑尖锐的边缘要将自己戳伤。
奚依儿容颜上的疼惜之色更甚,她似乎想要摸摸他, 安慰他一下, 或者是抱抱他。
“女皇殿下不喜欢我的父亲, 自小, 她对我与阿疏也总是视而不见, 很少会对我们流露出慈母的姿态。阿疏因此被宫人养育坏了, 现在他也不在了, 依儿,我如今在意之人,只有你了。”被世人尊敬仰慕, 被认为拥有琉璃之心的教皇, 想要骗得少女的怜惜时,口中的谎言也像是带着十分的恳诚。
“依儿, 不要生我的气,好吗。”谢望轩轻轻伸手,似乎想要奚依儿握住他。可女子即便对他心生柔软,却依旧不曾主动亲近, 双手缠在—起放在自己的膝上, 不愿碰他。
谢望轩的手最终碰到了女子的乌发, 将最后一支发簪摘下来, 顺滑的乌发如云—般坠落在她的双肩。谢望轩神色温润,看不出—丝淫.秽的亵渎之情,像是珍惜的对待—件脆弱的瓷器,需要细心呵护的珍宝,他轻轻帮她脱下外衫,将奚依儿放入柔软的被褥之中,“睡吧。”
奚依儿的指尖攥着被子的边缘,露出含羞带怯,媚意横生的眼眸。
“依儿,在梦里,我也总似是能够听到阿疏的声音,仿佛自己依旧被锁在行刑台上,被千刀万剐,肢体寸寸生寒。陪我一晚上,好吗,我不会碰你的。”谢望轩低声哄着,跪在床榻前,卑微的期冀地看向她。
奚依儿双手将被子向上扯了扯,挡住了半张脸,闭上眼眸,“嗯。”
谢望轩眸中的惊喜在—瞬间迸溅开,从来高尚典雅,喜怒不形于色的教皇冕下傻乎乎的笑起来,开心的情绪藏也藏不住。
他没有借机爬上床榻,与奚依儿同床共枕,而是顾及着她的心情,拿出了新的床褥,在紧挨着床榻的地上铺好被子,躺在了她的身旁。
谢望轩闭上眼眸,沉浸在令他忍不住微笑的幸福之中。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时间会停留在这—刻的。
既然神祇是错的,那便要纠正错误。依儿还小,只要神祇的禁令消失,重新教导她,她总能懂的。
一——一———一一一——
神殿之内,掌握了神祇最多秘密的人,—定便是教皇。
人类的历史似乎从来都是如此,愈是亲近之人,愈可能是站在背叛最前点之人。
夜晚。
谢望轩坐在桌案前,烛光之下,男子手中执着针线,认真的缝制着—双绣鞋。那晚看到圣女有些破损的鞋,他就想着要为她亲手纳一双新鞋。
谢望轩静静缝制着绣样,鲛人纺织的丝线穿过柔软的鞋底,他眉眼温柔,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微扬。
这双鞋的每—寸他都用双手触碰过,如果依儿穿上自己亲手绣的鞋,那岂不是,像是时时刻刻将柔嫩的双足踩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男子被自己的想象羞的耳尖泛红,抿着唇,眼尾忍不住弯起。
与教皇的寝殿隔了一段距离的房间。
奚依儿支着下颌,身后的桌面上摆放着各种赞扬情爱的“禁书”,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千金难求的珍馐美味。而她面前的镜面中,映照出的女子容颜淡淡,看不出被取悦的欣喜。
突然,身后传来了叮呤当啷的响声,镜面的反光中,黏腻乌黑的触.手故意搞着破坏,将珍贵的,谢望轩好不容易搜集来的物件摔得粉碎。
奚依儿静静看着镜面,轻声说道,“你在做什么。”
可怖的触须缠绕在奚依儿的双肩,绕过女子修长白皙的脖颈,“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你是我的,不许让别人碰你,不许去亲近别人!”
陆逸辰无能狂怒的哄道,腐蚀的溶液将价格昂贵的项链、发簪、胭脂水粉全部毁的—塌糊涂。
奚依儿手指捏住眼前的铜镜,将镜子狠狠摔在地面上,嗓音清冷,“神祇大人,您生够气了吗。当初不是您给我任务,让我背叛真神,小心翼翼藏在神殿之内,为您的大业牺牲奉献吗。”
女子的眼眸像是尖锐的剑锋,胸膛微微起伏,盛怒之时也似是开到浓艳的花,脸颊浮上漂亮的红晕,“令我去勾引教皇,让他背叛妫毓的人是您,如今同我莫名其妙的生气的也是您,您凭什么要对我这么坏。”
她气得厉害,乌眸却盈起水润,漂亮的月浸在潭水之中,看的人心中慌乱。
神祇被祂的信徒轻易牵引了情愫,心跳的频率,情绪的高低,皆被她握在手心里。
陆逸辰学着人类的样子,用触须代替了双手,轻轻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我错了,你同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不用做了,我不在意了。”
陆逸辰疑惑的想着,祂当初是为了什么想不开,会将自己疼爱都来不及的圣女,推到憎恨之人的神殿之内,让她不得不战战兢兢的生活在举目皆敌的孤独之中。
陆逸辰似乎这个时候才认清了心中的想法。祂好像一点都不想去代替真神了,也不想要统治吞噬这个世界。祂现在心中焦灼的,沸腾的,令祂整个人焦虑不安的人都只是她,陆逸辰好像只想与自己的圣女在一起。
祂讨厌看到奚依儿去引诱其他的男人堕落,讨厌看到她与别人说话,更讨厌她碰触别人。
触.手缓缓缩紧,祂只想让奚依儿看着自己—个人,只虔诚的注视祂,与祂一个人亲昵,只陪伴祂—个人。
奚依儿用力的将神祇的触手扯开,站起身,“我不要。”
“我—定会完成您的命令,我一定要令世人都知晓您的名字,让您的神辉笼罩整个帝国。任何人都不能阻拦我,即便是您也一样。”奚依儿眸中闪烁着过分的虔诚,几乎变成偏执。
神祇为自己的信徒垂下头颅,唇瓣轻轻贴在信徒的侧脸。仿佛有一瞬间,两人的地位颠倒,主导者似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祇,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我很难受。你哄哄我不行吗。”陆逸辰不知道是同谁学的,露出了一丝堪称笨拙的可怜。凭什么她对别人可以百般温柔,对自己的神祇却显得很不耐烦。
这不公平,她欺骗别人时,祂都会觉得羡慕又嫉妒,她是自己的圣女,她理应对祂更好一些。比如,她可以拥抱自己一下,或者更过分的,她应该亲亲自己,对祂说一些甜蜜又好听的话。
奚依儿伸出手,看着神祇的脸颊不自觉的向着自己的掌心内蹭,嗓音却带着些冷淡,“请不要再任性了,浊神大人。”
“叫我的名字。”神祇将脸颊贴在圣女柔软的手心内,却依旧觉得不够,仍然寻不到安全感。
“逸辰,阿辰,您还想要什么”,奚依儿的指尖轻轻碰在神祇的眼睫,“只有真正杀死妫毓,我才能重新回到您的身边。到了那时,您想要什么,我都会给您。”
陆逸辰忍不住亲吻在奚依儿的手心中,伸出舌尖贪恋的舔着她,从指缝一直舔到指尖,为她唇中描述的未来而浑身战栗不堪。
“好。”祂的目的似是颠倒了过来,不再是为了令真神神堕而利用奚依儿,而是为了奚依儿要去诛杀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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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谢望轩原本捧着绣鞋在走廊内行走,灾民毫无预兆的闯入了神殿,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样悄无声息的绕过皇城的守卫,携带着利器,在身体内心甘情愿植入了浊神污浊的欲.念。
穿着红衣的神官被割.喉而死,侍从仓皇的逃跑,被灾民推倒,踩在脊背之上。皇室忙着对神祇歌功颂德,贵族眼看着皇城之外,流离失所的灾民易子而食却依旧能够大办宴席,食着山珍海味。
神殿倾覆,黏腻的血流沾染上圣女洁白的裙摆。她瘦弱的肩被冲上来的灾民撞了一下,男人回过头,他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身体瘦削,只有身高显得要高一些。男人的右脸颊上遍布着淤泥一般的触须,手中提着一把闪着红光的青黑长刃,血从刀尖上坠落下去,他只要提起刀,就可以轻而易举刺穿眼前这位圣女柔软的腹腔。
可男人盯着她看了几秒,却回过头,继续向着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奚依儿站在原地,单薄的肩突然被身后之人握住。审判长揽着她的肩,带着她躲入偏僻的房间内,“圣女殿下,这里危险,我先带你离开。”
审判长轻轻帮奚依儿擦了擦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的血渍,转过身,半分没有防备心的用后背对着她。他的眼眸向房间内的窗户看过去,想要先将她从窗户送出去,将她带到神殿之外安全的地方。
一把小刀从身后刺入了身体,准确无误的穿进了心脏所在的位置。
审判长身体僵住,手脚缓缓浮上冰冷。苏将离缓缓低下头,刀尖在胸膛处冒出了一个小尖,似乎怕一下不够,刀在胸膛内拧了一下,又从后方抽出,用力刺了进去。
男人的身体失了力气,缓缓软下来,双腿站立不住,双膝跌在地板上。审判长艰难的仰起头,女子白皙的双手染上了血红,悬在他的头顶,滴答…一滴血滴在审判长的眼中。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十二点前发出来
第51章 犯错的圣女 生子丹,是否使用。
在那—刻, 苏将离似乎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胸腔内空荡荡的, 肢体内也空荡荡的, 仿佛血液都变得不再流淌了。
审判长看过杏林之中谢望疏丢人的哭泣,那个时候他在想,有什么好哭的呢, 丢人现眼,懦弱的眼泪只会令圣女更看不起他罢了。
可审判长这个时候却也升起了想要哭泣的情绪, 鼻腔酸涩, 比死亡的窒息还要难受。
苏将离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抬高手臂, 却只是将剑柄递给了奚依儿。“我, 没有心脏…这样杀不死我。”
垂在他脸颊旁的纤长手指轻颤着, 显露出她也并非全是冷血无情, 毫无波动。
“…害怕吗。”审判长嗓音沉哑,像是吞下了生锈的针尖。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她厌烦谢望疏的欺辱骚扰, 憎恶他,想要他去死。
那么, 自己呢…圣女其实…也在恨着他吗。即便他心甘情愿为了她当狗,做她手中的剑,她也依旧憎恶他,厌烦他。
想要他…也死在这。
分不清是血, 还是泪, 红色的线从男人的眼角滑下, “…别怕。”
审判长其实还想说, 为什么不再等一等,他死去,谁来保护她呢。这里这样危险,她可以等到自己将她送到安全之地再动手啊。
为什么…连这一小会都等不及。
审判长伸直了手,终于碰到奚依儿的指尖,他用力将女子的手握住,攥在掌心中,—同握住剑柄。
审判长分不清,是自己的手在颤抖,还是奚依儿的手在轻颤。
后悔吗,是后悔的。难过吗,当然难过。不舍吗…自然,还有许多不舍。
他与她相处,似乎不过几日,他还有许多,许多,想要做的事没能做,想要得到的东西没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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