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叶霜寒
孙秀才清了清喉咙,讲出了从进屋到现?在的第一?句话,他道:“孩子们,往后?咱们班的带班先生便由我来担任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将一?直陪伴你们到北郊书院建成的时光。”
“我年纪大了,精力?也有限,若不是城中暂无更合适的人选,我也不会应少夫人的邀请前来,希望你们日?后?可以让我少操点儿心。当然,若是有谁出类拔萃,能够学成归来代?替我的位置,那我将会更加开心,我期待着这么一?天。”
底下坐着的学子们,仰着头,看?着他,脸上露出既迷茫又努力?试着想听懂的神色。
石头更是看?着孙秀才出了神,这个先生好?像和他以前遇到的不一?样……
不说别的,先生们自?觉高人一?等,平日?里更是十足的威严做派,哪有孙秀才看?起来这么和蔼可亲啊。
孙秀才笑笑,突然想到什么,他的神色一?慌:“坏了,差点忘了正?事,孩子们你们快排好?队,随我出去屋外操场。”
学子们左看?看?右看?看?,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孙秀才的吩咐,一?个接一?个有秩序地往屋外走去了。
到了屋外的空地上,却发现?这里已?经站了不少人,看?情况是二班和大班的学子都过来了。
有五六个士兵站在前方维持秩序,众人站成了一?堆,仰起头望向?前方,不知这是要搞哪一?出。
就在这时,便听闻一?阵喧哗声传来,随后?伴随着众人压抑不住的惊呼声,盛玉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盛玉在前方的高台上站定,底下的百姓全都看?向?了她。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她在实验室研究作物之余,也会前往各高校开展讲座,来听讲座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农学院的,在她讲到实验相关内容时,那些学生便会用求知若渴的眼神紧紧追随着她的方向?。
只是不同的是,那时她和学生是平等的关系,现?在的她却是一?个上位者。百姓的目光中除了尊敬,更带上了一?分?疏离。
盛玉道:“从今日?起,西街学堂便正?式开学了。”
底下立刻响起窃窃私语,随后?有一?道更洪亮的声音响起:“都安静,听少夫人怎么说。”
高台上的盛玉面?色平淡,她抬了抬手,全场慢慢安静下来。
便听她用不疾不徐的语速继续说道:“西街学堂将和你们以往所见的任何学堂都有很大不同。”
“第一?,课程的内容设置和往常学的不同。除四书五经外,还另外增设了算术、武术、劳动课等课程,关于这些课程的具体内容,稍后?将会由你们的带班先生仔细讲解。”
关于要不要学习四书五经这个问题,盛玉的考虑是,虽然他们地处边关这个穷乡僻壤,但?时代?潮流不可逆,科举仍然是所有读书人的心之所向?,盛玉也将把这个课程视为学堂教授的主要内容。
但?她却不愿让学子们只学习这方面?课程,而是希望他们能尽可能地全方面?发展。
若不是目前材料受限,她还想加上物理?、化学、生物等课程,毕竟在华国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叫作“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盛玉希望尽自?己所能,培养出的学子不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第二,便是方才所说的‘带班先生’了。目前学堂内除大班外,共设有一?班、二班两个小班,班上的学子都是随机分?配的,班级名称也只是单纯按序号排列,我对?各个班的态度将一?视同仁,这点大家不用担心。”
盛玉说完这句话后?,很清晰地听见底下传来几道松了口气的吐气声,看?他们所在的方向?,大部分?都是二班的学子。
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回,盛玉继续说道:“相信诸位都不曾听过‘带班先生’这个名号,我便在此简单解释一?下。”
“每个班的带班先生将会负责你们在学堂有关学业的一?切事务,有关于这方面?的问题,都可以去找带班先生解决。”
“第三,相信你们已?经听说过每月都将实行的考核制度了。大班将和扫盲班一?起参加考核,成绩不合格者将会有扣除工分?的惩罚。比起前两者,小班的考核制度将更加严酷,考核内容也更加丰富,当然,考核通过者也将得到奖励。
希望你们在学堂学习期间,能够努力?学习,争取通过考核,顺利毕业。”
盛玉稍微停顿了一?下,她的视线扫过院子中的各类体育器材,嘴角微微一?笑,“当然,以上所说的绝不是关于学堂的全部,剩下的不同你们将会在日?后?的学习中逐步接触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大家可以期待一?下这些不同所带来的乐趣。”
众人看?着院子中出现?的各种千奇百怪的器材,再?回想盛玉方才所说的“体育课”、“武打课”,纷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讲完正?事,盛玉周身的气息重新变得柔和亲切,她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正?要下台,却听台下传来一?道声音——
“少夫人,我有一?事想要咨询,为什么女子也可以同我们一?起入学呢?”
“这位兄弟所说极是,女子上学堂,以前从未听闻有此先例。”
“女子不可入仕,纵使她们学得再?好?又有何用?不如将此资源节省下来以待他用。”
……
盛玉看?向?说话的几个人,嘴角的笑意不减,她不答反问:“女子为何不能同你们一?起入学?”
“你说女子入学未曾有过先例,可又有古籍明确指出女子不可上学堂?”
盛玉笑了笑,“古人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自?古以来人们以此句名言称赞女子懂得谦卑之礼,可若是该名女子本就毫无才学,她又何需在众人面?前低调谦虚?”
“我倒觉得,就连古人也是称赞有才学的女子的。一?个人若是身负才学,不管他为男或为女,都应得到众人的尊重。”
盛玉这话一?出,很多原本低下头的姑娘都慢慢抬起头来,她们的眼里慢慢燃起了光,甚至有个瘦小的姑娘直接站了出来,对?着说话的那人宣战:“你们这些男人自?诩读过的书多,于是个个眼高于顶不把女子当人看?,我萧小小今日?便放下话来,第一?个月的考核我必要胜出你们男子许多!”
“就是,力?气活我们可能不如你们,可现?下大家一?同在学堂学习,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小小女子,竟敢口出狂言。”
“小小女子也比你们这些自?封的‘大丈夫’能耐,一?个月后?的考核你们等着瞧!”
“行,那咱们就走着瞧!”
……
场上的学子顿时分?成了两个阵营,男女生之间水火不容,看?着对?方的眼神简直要冒出火星子来。
孙秀才不知何时走到了盛玉身边,看?见这副场景,他心中颇有些忧虑,面?露纠结之色:“学子之间这般敌对?,恐怕不利于往后?学堂生活的和谐相处。”
盛玉笑了笑,道:“边关城中对?女子入学的反抗之声远比考核制度强烈,就这样将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来也未尝不好?。”
“况且现?在学堂中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想着在一?个月后?的考核中一?较高下,如此他们之间便形成了一?种竞争关系,以此促进对?方进步未尝不可。只是你和崔玦需看?顾着点,莫要让他们做出些过火的事来才好?。”
崔玦便是二班的带班先生。
孙秀才点了点头,又道:“可若是这些学子之间一?直是对?立状态,如此一?来,既不利于学堂管理?,更是会阻碍学堂的发展啊。”
孙秀才答应盛玉前来管理?学堂的邀请,不只是不忍边关难得建起的学堂无人管理?,更有看?中西街学堂实行“新式教育”的原因在。
长久归隐不接触世事的孙秀才,在听到盛玉向?他阐述的新式教育理?念时,沉寂已?久的内心便突然又重新燃起了雄心壮志。他有预感,若是西街学堂传承下去,必会给整个大夏带来剧烈的冲击。
只是,谁曾想开学第一?天就遇上这种事,孙秀才实在没办法看?到如此壮举出师未捷身先死,想到盛玉之前从未接触过有关学堂的相关事务,恐怕不能看?到此事的危害所在,于是他才大胆进言,希望盛玉能对?此做出应对?措施。 孙秀才忧心忡忡,盛玉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放心吧孙先生,不如多给这群小孩儿一?点信心,相信他们心中自?有分?寸,能自?己处理?好?的。”
第三十章
即使盛玉这么说了, 孙秀才也很难放下心来。
这时,边关城中却另有一件事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西?街临街一处平房,不知?何时开了一间商铺, 屋檐处悬挂着的幌子随风轻轻摆动着, 走近了, 便能看到那周边绣着蓝色云纹的布幌子上写着的四个大字——清风书?舍。
这厢学?堂才刚刚建起开始招生,那边西?街就开了一间书?舍?
只是众人大字尚且不识几个, 哪有这个能耐找书?看。
但不得不说, 盛玉对教育的重视程度极大影响了边关的百姓, 即使在学?堂的认字课还没上几天, 众人却对这间名为?清风书?舍的店铺生起了浓厚的好奇心。
等了两三天,书?舍终于开了门。
从书?舍内走出来的,是一个身穿藏蓝色长?褂的年?轻男人, 从外表上来看年?岁不足而立, 长?得文质彬彬,看起来更是一表人才。
这人姓崔,众人便唤他崔老板。
清风书?舍开了门,里面的书?架上却依旧空荡荡的。
路过的行人不由调侃他:“崔老板是知?道?书?籍在边关不好卖才索性?懒得进货的吗?”
崔老板微微一笑, 带着些许胜券在握的意味,他不紧不慢地回道?:“不急不急, 我这间书?舍摆放的东西?,还没有不好卖的。”
众人闻言摇了摇头,只当这是外地人不了解边关行情, 听过也就算了。
没过几日,便有人看到有一辆马车停在了清风书?舍的店铺门前, 三两个小伙儿弯着腰,正抱着用宽丝带捆扎好的一叠叠书?一趟趟往里搬。
有人好奇地探着脑袋往里瞧, 崔老板也让开身大大方方让他看,只是那一叠叠书?封面处被遮挡得死死的,露不出一丝边边角角,根本看不见什么实质性?内容。
面对众人的询问,崔老板依旧是那句话:“不急不急,还没到书?籍开卖的时候。”
不得不说,崔老板万事不急的态度,倒真把众人的胃口吊得高高的——他们倒要看看,崔老板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没让他们等太?久,在西?街学?堂第一次月度考核的第二天,清风书?舍就放起了鞭炮——
崔老板换了一身紫红色的长?褂,笑容满面地宣布:清风书?舍,开业了。
.
这是学?堂月度考核的第二天,也是成绩出来的这一天。
在书?案前坐立难安的众学?子中,有人欢喜有人愁。
经书?课——
学?堂中不乏有之前接触过四书?五经的学?子,而这些学?子中,几乎全为?男子。
这一课程的考核,毫无疑问由男子阵营胜出。
成绩刚宣布完,课堂上的气氛便古怪起来:
“大字尚且不识几个,还想读懂经书??再回家多练练吧!”
“就是,女?人学?什么四书?五经?不会还真的想考科举吧!”
曾宇飞和他身后几个伙伴叉着腰,看着同班女?学?子的脸上满是嘲弄。
孙秀才站在一边,一脸忧心忡忡。
他想要站出来制止,但想到盛玉的话,又收回了刚要迈出去的脚步。
女?学?子们都看向了薛晓晓,却见她低着头默默站在一处,看不见表情。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垂下的双手握成了拳状,却始终一言不发。
这时,从门口走进一个人来。
五十来岁的年?纪,蓄着一缕长?长?的白胡须,不大的眼睛半眯着,眼神却很是犀利。
那人身前抱着一叠粗糙的黄纸,看见教室里剑拔弩张的画面,脸上依旧笑眯眯的。
李治不紧不慢地走向讲台,在孙秀才给他让开了一个位置后,向他微微点头示意,随后漫不经心地将手上那一叠黄纸放在木桌上,看向众人:“这是怎么了?气氛这么紧张。”
略微停顿了一下,他话音一转,继续说道?,“全都一脸不开心的,难道?是知?道?你们算术课的考核成绩出来了?”
曾宇飞刚还在腹诽满脸不高兴的是那些女?学?子,他们可没有不开心,一听李治说算术课的成绩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微微凝滞,这下他是真的高兴不起来了。
“曾宇飞。”
李治叫他的名字,曾宇飞一瞬间头皮发麻。
“我往常的教导你可有认真听?我看你经书?课的成绩也算不错,怎么到我的算术课,竟考出个倒数来?”
李治的语气不算严厉,但被先生当着众人的面训斥,曾宇飞还是躁得满脸通红,这时少年?的气性?涌上心头来,曾宇飞小声嘟囔辩驳:“算术课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课程……”
听到这句话,李治简直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他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声音之大把堂下的学?子都吓了一跳。
“算术不重要,这就是你们不认真学?的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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