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青柳色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李奶奶出现了,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下楼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比以前好多了。
“李婶,刚刚还在说你呢,你没去你儿女那儿啊?”陆母忙去搀扶。
“没去,他们不是我孩子,我和老李没生过孩子。”李奶奶笑着说。
大家都大吃一惊,在一起住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知道。不过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得通了,李老头的几个子女条件都不错,可子女却很少来这儿,也就是过年来吃顿饭,要是亲妈不可能这么冷漠。
“那你以后一个人住?”陆母关心地问。
“我和街道办说了,让帮忙给送去养老院,过几天就能办好手续了,这些年多亏你们照顾,谢谢啊。”李奶奶客气道。
“谢什么啊,远亲不如近邻嘛,以后我们去养老院看你。”陆母笑道。
李奶奶像是特意下楼解释的,和大家寒暄了会儿,就要上楼了,陆母送她回了家,这才下楼了。
“唉,没有子女就是苦。”
大家又有了新感慨,挺同情李奶奶,丈夫靠不住,又没有儿女依靠,老了后一个人孤苦无依住在养老院,真可怜。
“有子女也不见得好过,不孝顺的子女多的是,依我看啊,还是得攒钱,有钱就有孝子贤孙!”
“这倒是实在话,老人手里有钱,子女也孝顺些。要是没钱,子女这孝顺也打了折扣。”
大家聊得热火朝天,从周师母这个话题,又转移到了养儿防老。
过了几天,李奶奶被养老院接走了,她的房子空了出来,过了一个月,又搬进了一对夫妻,还有两个孩子,都是印染厂的职工,并不是陌生人,住进来后没多久,就和大家打成一片了。
周师母的案子还没开庭,因为情况比较特殊,她是受害者,也是凶手,不同于其他杀人案。所以开庭日子一拖再拖,周红梅也搬回了娘家,她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每天都不说话。但如果周师傅在家骂人,她就会奋起反抗。
“你应该感谢妈妈手下留情,没有把你杀了!”
周红梅冷冷地看着父亲,她恨这个男人,从小到大,家里永远都是打架吵架,她从记事起,就看到父亲将母亲打得头破血流,她和妹妹在旁边只会哭,什么都帮不上。
第444章 丑八怪就是顾惜惜
周红梅从小就想嫁给高大壮实的男人,这样就能打倒她父亲了,她喜欢陆长川,就是因为陆长川高大,而且打架厉害。
可陆长川不喜欢她,娶了顾糖糖,她又找了姓钟的畜生,结果却害了自己和母亲。
周红梅彻底醒悟了,靠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她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以后她不会再嫁人了,她要努力赚钱,强大自己,保护好妹妹,再不让妹妹走她的老路了。
周师傅怔了下,竟不敢和女儿冰冷的眼神对视,或许是心虚,又或许是难得的内疚,他没有再骂,走了出去。
到了夏天,周师母的案子终于判了,死刑,而且是立即执行。毕竟是四条人命,周师母执行死刑后,周红梅去收殓了母亲,之后她就住在娘家,每天上班下班,姐妹俩相依为命,周师傅和徐寡妇也分了,不是他想分,而是徐寡妇提出的。
至于徐寡妇出于什么心理,谁也猜不出来。但自从周师母被抓后,她却安分守己起来,不再和周师傅鬼混了,每天规规矩矩上班,下班后就在家里待着,难得地端庄起来。
周师傅不是个能按捺得住寂寞的人,夏天还没结束,他就娶回了新老婆,一个丰满的年轻女人,三十来岁,姿色虽不及徐寡妇,可比她年轻,这女人是农村寡妇,没有孩子,嫁到城里自然欢喜,每天都把周师傅服侍得十分周到,对周红梅姐妹也客客气气的,一家人还算和谐。
这农村寡妇和楼里的人也处得不错,她很会说话,见人就笑,说话也好听,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她也能夸出一朵花来,这样的人不管到哪都吃得开,很快她就在弄堂里站稳了脚跟,比周师母受欢迎多了。
暑假快结束时,徐寡妇变得喜气洋洋,比过年还欢喜,因为牛大江要回来了。
“我家大江立功减刑的,他现在改造好了,回来后要洗心革面做人的。”
“过几天就回来,房间我都收拾好了。”
徐寡妇这些天逢人就说,喜笑颜开,连周师傅变心娶新人的吃味也消失了,什么都没有儿子回来重要。
邻居们却对此很排斥,牛大江那种无赖回来能有什么好?
怎么就不死在西北农场呢?
八月底,开学前几天,牛大江终于回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回了一个女人,女人很瘦,脸上有疤,像具骷髅架子,丑得让人不想看第二眼。
“大江,她是谁?”
火车站接儿子的徐寡妇,看到儿子身边鬼一样的女人,笑容立刻消失, 拽了儿子去一旁质问。
“路上捡的,给我当老婆。”牛大江笑了笑,在西北农场改造一年半,他的性格变了很多,气质倒是沉稳了些,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阴戾。
“什么垃圾都往回捡,长得那么丑,还这么瘦,谁知道有没有病,赶紧扔了,妈以后给你找个好的。”徐寡妇嫌弃地瞪了眼丑女人,却觉得这女人有几分面熟。
瘦骨嶙峋的丑女人低着头,身体颤抖着。
牛大江冷笑了声,自嘲道:“我这样的人还有哪个女人愿意嫁,妈你别管了,我不回家住,给我在外面租个单间就行。”
徐寡妇变了脸色,心里很难受,儿子说的是事实,一个牢改犯怎么可能娶到老婆?
“妈去打听过了,多花点彩礼娶农村姑娘,比这丑八怪强百倍。”
徐寡妇苦口婆心地劝,在她心里儿子是最好的,丑八怪女人哪配得上?
就算在外面租房子,也瞒不过街坊邻居,还不得笑话死啊,她可丢不起这脸。
“以后再说吧,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打算。”
牛大江笑了笑,朝丑女人看了眼,眼神越发阴戾,女人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瑟缩了下,身体更颤了,十分畏惧牛大江。
“你就是不听妈的劝,当初要不是顾惜惜那贱人,你也不至于……”
徐寡妇又急又气,儿子就是不听话,才会被顾惜惜害得坐牢,害她一家被人耻笑,她突地变了脸色,朝丑女人看了过去,越看越熟悉。
“她就是那贱人?”
徐寡妇大惊,这丑八怪可不就是顾惜惜?
“大江,你怎么又和她扯在一起了?你还没吃够教训啊,这扫把星以后又要害你……呸呸呸,大吉大利,大江你听妈的,赶紧把这扫把星扔了。”
徐寡妇快急死了,恨儿子不争气,在顾惜惜身上摔了那么大一跤,还不吸取教训,又要跳回坑里,她有种强烈的直觉,儿子再和顾惜惜搅和在一起,肯定没好结果。
“大江,妈求你了,别再和这扫把星搅和了,你和妈回家!”
徐寡妇拖着儿子走,但牛大江却挣脱了,“妈,我不甘心,这贱人害我那么惨,这口气不出了,我死不瞑目!”
“呸,别一天天死啊死的,你要怎么出气?杀了她?杀人要偿命的!”徐寡妇也恨不得顾惜惜死,可杀人犯法啊,她可不想儿子再去坐牢。
牛大江阴笑了笑,得意道:“我没那么蠢,男人打老婆可不犯法。”
这一年半在农场,他受尽了屈辱,尊严和脸都被踩在脚底下蹂躏,他还不能反抗。否则会打得更狠,那么大的农场,死几个人根本没人管,他只能忍气吞声,像狗一样活着,但他对顾惜惜的恨也越来越深。
他暗暗发誓,等出去后一定要找到顾惜惜,狠狠地折磨凌辱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天爷大概听到了他的心声,机会送到了眼前,他救了几个干部,提前释放,又在火车站看到了捡垃圾的顾惜惜,像叫花子一样,尽管又脏又丑,可牛大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毫不犹豫将她带了回来。
徐寡妇还是没能拗过儿子,只得答应,她恨恨地瞪了眼顾惜惜,警告道:“别把这贱货带回家,我丢不起这脸。”
“放心吧,她哪都不去,在家里干活。”
牛大江早计划好了,以后顾惜惜就只能像牛马一样活着,弄个链子栓在家里干活,他去弄些纸盒回来,让这贱人糊,他不高兴了就拿这贱人出气,高兴了就给个好脸。
第445章 以前捧在手心疼,现在动辄打骂
租房子没那么快,徐寡妇让牛大江回家住。但不许带顾惜惜,她嫌这扫把星晦气。
“随便她去哪住,睡马路也行,那么丑连狗都嫌,大江你和妈回家住,妈给你做好吃的,你都瘦脱相了。”徐寡妇心疼地看着儿子,她早上去买了骨头,炖一天了,汤都炖成奶一样,又鲜又补,特意给二儿子炖的。
“我去住招待所,你给我租个单间就行,其他的别管了。”牛大江没答应,他也不想回家,那些势利眼邻居们肯定没好脸色,他懒得回去受气,还不如在外面住快活。
而且他得盯着顾惜惜这贱货,前几天没注意就差点逃了,哼,他还没出够气呢。
“那你以后怎么打算?真和这丑八怪过一辈子?”徐寡妇又朝顾惜惜狠狠瞪了眼,看一眼都多余,晦气东西。
牛大江冷笑了声,没说是,也没否认,整个人都散发着阴沉沉的气息,徐寡妇不由皱眉,她感觉到儿子变了,以前虽然吊儿郎当,不高兴了还会和她顶撞,可她说的话还能听进去几句,现在她看不透儿子的心思,就像一潭绿幽幽的水,看不到底。
徐寡妇心里隐隐不安,这样的牛大江让她有点害怕,忍不住好言劝道:“我给你找了个木匠师傅,跟他学两年手艺,出师了就能单干。虽然辛苦点儿,可能挣钱,大江你跟着师傅好好学,学会了真本事就啥都不怕了。”
“知道了,我先歇几天。”牛大江含含糊糊的,没个准话。
徐寡妇皱紧了眉,很想问究竟要歇几天,可想到牛大江在农场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回来了,是应该好好歇息几日,她不能催得太紧了。
“那你先歇着吧,这钱和票你拿着。”
徐寡妇从包里拿出一摞钱和粮票,一古脑塞进牛大江口袋里,又叮嘱了几句,便要回家了,临走时还朝顾惜惜翻了个白眼。
第二天房子就租好了,说来也巧,正是当年陈野给顾惜惜租的那间房,房东一直空着,有几件家具还是顾惜惜置办的,陈野付的钱。
看着熟悉的房间和家具,顾惜惜心里又苦又涩,想起了和陈野相处时的美好,当时他们多好啊,陈野对她细心呵护,关怀备至,早上喝豆浆都要替她吹凉,生怕她烫到,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是什么时候变的?
顾惜惜眼睛酸涩,口口声声说要爱护她一辈子的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无情无义啊。
她揉了揉眼睛,在外面流浪的这些日子,她受尽凌辱,九死一生,眼泪已经流干了,而且视力也不太好,看近处的东西都模糊,她都觉得奇怪,明明她的身体那么差,可吃了那么多苦却还能活着,老天爷是故意让她在世间受折磨的吗?
徐寡妇带来了被褥和换洗衣服,还有些生活用品和吃食,便回去了。
顾惜惜还在回想从前的事,没听到牛大江的声音。
“给老子装聋作哑?赶紧把屋子收拾了,老子要睡觉!”
牛大江一脚踢了过来,面相凶狠,顾惜惜面无表情地去接水,小腿很痛,是刚刚牛大江踢的,她一瘸一拐地下楼,又一瘸一拐地端着一盆水回来,开始擦家具,动作比起以前麻利多了。
“老子没给你饭吃?快点儿!”
牛大江打了个哈欠,他没钱买票,扒火车回来的,一路上和乘警你追我逃,几乎没合过眼,顾惜惜也很疲倦,可她还得干活,稍微慢一点,牛大江的辱骂就开始了,污言秽语不绝于耳,骂得兴起了还会打她。
“你就是个贱货,老子以前把你放在手心里捧,你个贱货却一心勾搭陈野,对老子正眼都不瞧,还哄着老子去干犯法的事,害老子在农场差点死了,你欠老子的十辈子都还不清,慢慢还吧!”
牛大江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顾惜惜。
可他又有点舍不得,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顾惜惜捡回来,明明这贱人现在丑得跟鬼一样,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带了回来。
他就是想报仇,就是想凌虐这贱人出气,牛大江说服着自己,他对这贱人早没其他心思了,等他的气出够了,就赶这贱人滚蛋。
顾惜惜强打起精神,加快了手上速度,先把床擦干净了,再铺上被褥,让牛大江先休息。
牛大江一躺下去,就打起了呼噜,顾惜惜松了口气,牛大江只有睡觉时她才不会挨打挨骂,她扔了抹布,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会儿,又开始收拾房间。
到了晚上,终于收拾好了,顾惜惜强撑着酸痛的身体,引火烧水,还煮了点面吃,再去洗了澡,累得眼睛都撑不开了,牛大江睡得昏天黑地,估计晚上不会醒了。
顾惜惜缩在床角,只盖了一点被子,她蜷缩着身体,双手紧紧抱着身体,像可怜虫一样,牛大江翻了个身,卷走了所有的被子,她的身体暴露在了冷叟叟的空气中。
长叹了口气,顾惜惜不敢去抢被子,拿了大衣裹在身上,身体蜷成了一团,勉强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她是被牛大江踢醒的。
“饿了,给老子煮吃的。”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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