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未绿
有一些大夫见她如此笃定,那些人似乎还想威胁她,她倒也很厉害,称自己身上全部是煞气,神鬼都不怕,她倒是把那些人都吓住了,也算是个喜欢拔尖的人。
说完话,他又夹起肉饺,沾了一下旁边的花生酱,心中已经有七八分笃定了。
当年父亲和他一起用膳时,都是喜欢吃这种小巧的肉饺,还要沾花生酱,而非正常齐国的人都是沾醋和油泼辣子这些。
“日后,你们对孟妈妈须尊敬一些,若是她有什么要求,你们能满足就尽量满足。”
这话让常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他们在王府和在外,如何行事都是听主人的,并不问原因,只答是。
王孙煊来这里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赈济灾民,但他没有只赈灾而不做其他的事情,甄芙和他进了官舍之后,从无再见面的机会。
一直到有一日,甄芙见常安送药材过来同她们闲聊时,提及王妃姓田。
“我们王妃田家原本是千里侯,这齐国说田连阡陌说的就是她家。这次赈灾,之所以能弄到这么多粮食来,多亏了田家。”常安道。
原来王妃姓田,甄芙装作不经意的问起:“那你们王孙的爹是哪位王子啊?我那日跟着田缨将军过来,一路都没听他说过呢。”
常安骄傲道:“我们家王爷是二王子,单名一个亮字。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二王子英明神武。”
现下甄芙才算是知晓了真相,孟妈妈应该是王子亮的侧妃,而田氏王妃很有可能是那位差点处死孟妈妈的那位,只不过孟妈妈福大命大逃过一劫。
难道是当年田氏生了王孙煊,又怕孟妈妈先发动了,率先生下长子,故而,弄了一出丑闻,趁着王子亮出走,铲除了孟氏侧妃。
只是她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孟妈妈呢?
夜里,她试探的和孟妈妈提起此事:“妈妈,您说咱们要不然别去金陵了,您还愿意去见王子亮吗?我看王孙煊在齐国挺有势力的。”
孟妈妈却道:“其实我嫁给二王子,虽说锦衣玉食,丈夫疼爱。但是身份不够,现在我也想通了,就跟小姐你似的,嫁给公子恪做妾侍虽说会比在戚家好,也比嫁给石家好,但是总归是不自在的。说真的,咱们这一路虽然日子未必过的多富贵,可我想如何就如何,想睡觉睡一天也没人管。所以说,性命和所谓的夫妻之爱,都没有自在来得重要。”
“是啊,您说的很是。”甄芙明白了。
王孙煊虽然是个不错的人,但他最终帮的肯定是他的亲娘田王妃,母子亲情不可能会断。田王妃是千里侯的女儿,身份尊贵,又有这么优秀的儿子,孟妈妈能够胜的成算太少了。
不,几乎是没有胜算。
听常安的话,这位王孙煊不仅仅是得他父亲看重,连齐国国君对他也是宠爱有加,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
孟妈妈怎么斗得过未来的太子之母,齐国未来的王太后。
她当时算计申妈妈,也没敢真的对付这位王妃,就是如此。这样的话,赶紧等疫病平息了,她就离开了。
天气突然晴了一日,甄芙把药材所耗的费用都算出来,亲自拿给王孙煊。
王孙煊看完,不禁道:“不错,仅仅这味药材就少了上千两的钱,甄姑娘,真是多谢你。我们赈灾的银钱已经是不够,拨给得疫病的银钱本就是挤出来得,那位胡大夫却报的比你的多了十倍不止。”
甄芙笑道:“只怕我替王孙省钱了,本地的药材商都得恨死我了。但是若按照他们的来,恐怕朝廷无法管这些疫病之人,一并大火烧了了事。”
这是很有可能的,王孙煊在临淄时,总觉得所有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来到这里才知晓什么叫阳奉阴违。
赈济下去的粮食,常常分不到老百姓嘴里,甚至老百姓还被杀了了事,他成日奔波才救济了大部分老百姓,所以知晓甄芙说的是实话。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可若不省下这些钱,老百姓得了疫病就只能封城一死了。
近来听闻还有王孙煜的人派了杀手过来,王孙煊压力很大,前面还微笑听甄芙说话,到后面扶额,正欲喝茶时,却见一支箭“嗖”的一下射过来。
甄芙背对着窗户,还没见到发生什么事情,人就被王孙煊拉在下面,箭死死的钉在了墙上,足以见这箭钉的多深了。
“这是要刺杀您的。”甄芙只觉得自己身上都在发抖。
王孙煊正想守卫森严,怎么有人能混进来,但听她说话,才发现她在自己身下,连忙跳了起来,不敢看她:“也许是。”
外面已经把人抓住了,外面一阵动静,魏豹已经过来回话:“标下查到此人时,他已经服毒自尽了,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服毒自尽?
甄芙从地上起来,见王孙煊走向墙上那支箭,准备拉出,她连忙阻止道:“王孙,我来看看,一闻便知。”
走近了就发现这里裹满了鸩毒,若是被射透,自己恐怕已经死了,这种鸩毒是立刻中毒立刻死亡。
她郑重的福身谢过王孙煊:“若非王孙,我已经是命丧当场了。”
这支箭虽然是对着王孙来的,但是她方才站在书桌前,是避不开的,王孙可以避开,却没有只顾他自己,反而还救了自己一命。
王孙煊却不以为意:“顺手的事情,你毋须介怀。是了,你是姑娘家,日后只身在外,又没有功夫,我这里正好有一件金蝉衣,是我父亲送我的,我并不需要,就送给你了。”
甄芙百般推辞,最后还是收下,她想起了孟妈妈的话,夜里对孟妈妈道:“我当时衣衫不整,他说完话就避开了,非常守礼。真是您说的,王妃外表和气,内里狠毒阴险,王孙煊外表高贵拒人于千里之外,内里却是悲天悯人,宽仁大度。”
第29章
雨停歇之后, 沙洲天气放霁,病人因为提早就已经研制出药方,王孙煊派常安过来同甄芙提及说再过几日等地下干了, 再让魏豹送她们离开。
甄芙讶异:“没想到王孙还记得这般细心, 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甄姑娘哪里话,我们王孙说因为你改了药方, 省了不少银两,又医治人无数, 百姓们都为了建了路碑和长生牌位,这是大功德。”常安笑道。
甄芙摆手:“这都是王孙安排妥当, 我们不过是略尽微薄之力罢了。”
二人又应酬几句,甄芙让孟妈妈开始收拾东西,她平生遇到的人中,大部分都是人情冷漠,抑或者是不怀好意。极少有王孙煊这样的人,把别人的事情挂在心上。
因此, 她对孟妈妈道:“王孙不仅救过我的命,虽说他娘之前要杀我们灭口,但他也算是加倍偿还了, 还送了我一件金蝉衣,我也想回报些什么,只是他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知晓送什么好。”
人家能够送金蝉衣, 自己身无长物啊。
孟妈妈也开始翻箱倒柜,她也是个受不了别人一点好的人, 尤其是王孙煊救了小姐的命, 这让她更是感动。
“姑娘, 您看这个如何?”孟妈妈找到一个木盒拿到甄芙处。
甄芙看了这个盒子,盒子里装的是一枚玉珩,颜色并不透亮,是镂雕双凤玉珩,她拿在手里看了看:“我早就忘记这个了,我父亲家资无数,最喜收集古玩。当年他偶然得了玉璜和玉珩,玉璜用于祭祀之用,价值高于玉珩,因此,把玉璜给了姐姐,玉珩给了我。”
“是啊,后来到了戚家,咱们起初手头不趁手的时候,当的是一些金银首饰,您还和我说这玉珩价值连城,是古物,幽州的人恐怕不识货,让我压箱底呢。这么压着压着就忘记了。”孟妈妈倒是记得很清楚。
甄芙点头:“既如此,就寻一个好看一点的盒子装好,我亲自拿过去给他。”
主仆二人找了一个最名贵的紫檀木的方盒,甄芙把玉珩放在里面,打听到王孙煊归来时,亲自拿着木盒过去。
王孙煊见是她,倒是不意外:“现下地上干了,你们往西边也可以到达琅琊,不必一定要走那座桥。”
“正是如此,我来因为感激王孙你,故而带来这枚玉珩送给您,我知道您什么宝物没有见过,这只是我的一片心意。”甄芙递上木盒。
王孙煊推辞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怎当得如此。”
甄芙摇头,她是个很真的人,别人对她好,她也会对别人好,因此剖白道:“我出自中山无极甄氏,父亲甄朔亡故之后,母亲带我到幽州外祖家,母亲之后又改嫁了,过的孤苦伶仃,身无长物。如今王孙并不以身份高贵就待我们……”
本来王孙煊是普通寒暄,但听闻甄芙出自中山无极甄氏,又是甄朔之女,他还未等甄芙把话说完,就突然问了一句:“甄姑娘,甄昭是你何人?”
“那是我大哥。”甄芙笑道。
王孙煊又抬眸看了她一眼道:“甄姑娘难道不知,如今贵兄已经是陈国国君了,受到汉室分封。”
甄芙一下就被这个巨大的消息冲昏了头脑,她一时有些难以消化:“我记得大半年前我阿姐曾经来信,并未提及,我们又受您家所托,因此过来齐国。怎么会……”
“这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也难怪你不知晓的。那甄姑娘,你打算如何是好呢?”王孙煊问起。
甄芙也没想到自己的哥哥居然成了陈国国君,是了,她那时途经陈国时,就听说那里在打仗,只当时她一心研究医书,并未留心。
可她摇头道:“以前我也并未和哥哥们多亲近,现下听闻他做了国君就回去,别人会不会觉得我太势利眼呢?”
本来就不同母,大哥和二哥和她年纪相差颇大,姐姐早嫁,自己回去之后,就似陌生人似的。
王孙煊奇怪:“甄姑娘怎会有如此想法,说实在的,原本你是甄氏女,你父亲不在,你家在本地时大族。自古长兄如父,他本就对你有抚育之责,你怎么会去戚家寄人篱下,这原本就有问题?”
有家族在,就是还有家,族中甚至连孤女都会替她找好婆家发嫁,更何况还有亲哥哥在。而住在外家,那就是孤女,这什么幽州戚家,从未听过,幽燕之地最有名是范阳卢氏这种士族,这就相当于他和田缨身份对调。
这甄家的人是怎么想的?
从小到大,自从她出生,似乎就是累赘,母亲戚氏当初在甄家时就对她很矛盾,因为她好容易吃坐胎药怀孕,不曾想怀的又是个女儿,面上对她很好,私下和安嬷嬷抱怨她为何是个姑娘。
后来戚氏带她回幽州,戚家更是视她为拖油瓶,处处都低人一等,在莫家她也要守住自己只是个戚氏前面丈夫的孩子,不能抢继弟和继妹的光彩。
没有人告诉她,其实他们都对她有抚育之责的,理所应当抚育她,也没有人告诉她,她在戚家根本就不是过的好日子,分明是寄人篱下,只要一点不感恩戴德,就会被人说成是白眼狼。
从来都没有人告诉她。
甄芙脸上表情很复杂,“王孙,您不会懂的。其实我现在也不知晓如何是好了?当年因为有人觊觎我的美色,我才逃出幽州,不想牵连我生母继父,想跟随先生去金陵定居行医,就是因为和哥哥们并不是很亲近,我母亲是父亲的继室,和哥哥们并非同母。”
其实甄芙平日对谁都有戒心,但大概她和王孙煊没有任何利益相关的消息,又被他救过,所以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平时那个队伍中什么都是她拿主意,可其实她心中有时候也想问问别人的意见。
“王孙,其实我不知晓该不该回去了?”
王孙煊看了她一眼,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如果你在金陵又遇到登徒子弟巧取豪夺该如何?”
甄芙眼中泛起厌恶:“我会想办法让那个狗东西痛不欲生,让他知晓我的厉害。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让那个人好过。”
“那不就得了,你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认回家中?况且,你也要考虑一下跟着你的仆从,他们待你忠心耿耿,若你是真的落魄也就罢了,而今只是为了你的脸面,她们就得漂泊异乡。我知晓姑娘你铁骨铮铮,不靠家族也依旧过的很好,只是中途曲折些,可偏偏你有这样的家世,为何不能站的高,看的更远呢。何必拘泥?难道你身份高贵,就是有罪不成?”王孙煊认真说起。
甄芙听了半天,也知道自己过分的迂腐了,哥哥们并不知晓她在幽州处境到底如何,多年书信未通,她那时随娘去幽州,哥嫂还给了一万嫁妆呢。
可是她又感叹:“难道我一个人,不靠身份,就无法行走这世道了吗?就因为我是女子么?”她是深感自己作为女子的不容易,自己要是个男子就好了。
谁知晓王孙煊挑眉:“我若不是王孙,只是个普通人,我也无法行走啊!”
没想到王孙煊也这么说,甄芙忍不住问道:“那怎么会呢?我看您文武双全,就是不是王孙,那也肯定并非一般人。”
这话王孙煊非常受用,但是他仍旧笑道:“普通人家你我都不可能识字,甚至早就被迫劳作,哪有功夫学什么。既然出身就是如此,我们又没偷又没抢,也不欺压别人,学以致用,又有什么不好?你看你要施药,若你只是个普通人,就会和上次一样,弹尽粮绝,可你若是陈国公主,一声令下,就能救人无数啊。”
“您不愧为王孙,真是让我醍醐灌顶。”甄芙只觉得自己怎么这么不灵活,她总拘泥于那些怕被人冷待,怕自己热脸贴别人冷屁股,所以想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可她若是拥有了更高的身份,岂不是能在她那个位置造福更多的人?
想到这里,她也行了一礼:“我决定要回陈国,明日就启程回去。”
“这么快就做了决定,好,甄姑娘果真是果毅之辈。”王孙煊看她这般,也是很赞赏。
甄芙做了决定,人也畅快了不少:“多谢王孙夸奖,那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王孙煊抱拳:“那我就祝甄姑娘早日大展宏图。”
……
得知甄昭已经是陈国国君,孟妈妈是最高兴的:“姑娘,只要您回去,就是公主了。看来上次那个陆道长说的没错,你就是公主命,日后还能嫁一个王孙,这可太好了。”
除了孟妈妈之外,顾先生也为她高兴,“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甄芙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我说了要陪您去金陵的,您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顾先生豁达道:“这千里搭凉棚,总有散的那一日,更何况是你我。我年纪大了,落叶归根,你正风华正茂,合该去你该去的地方。”
说完,顾先生又指着旁边的一箱书:“你一向勤勉,我这里的书只有这箱书你没看过,就全部交给你了。”说完又摸了摸甄芙的头:“要好好儿的,啊~”
次日,甄芙目送顾先生离开,她则由魏豹亲自护送入陈地。
在她走到已经看不到人影,王孙煊才笑了笑,常安见状,不解道:“王孙,你一向很喜欢甄姑娘的。之前你们身份不合适,甄姑娘断断不是做小的人,而如今,她已经是陈国公主,身份相当,为何您不亲自来送,以求更进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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