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栀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倒没哭出声来。
温叶慢悠悠咽下最后一口,视线一抬,就见徐玉宣不知何时拽上了徐月嘉的衣袖,父子俩同时朝她看过来。
一个眼包含泪,似委屈极了。
另一个神色淡淡,瞧不出什么情绪,但也不像是要为亲儿子讨公道的样子。
温叶思虑了一会儿,放下话本,从一侧的食盒中又端出一碟红豆酥,在徐玉宣面前晃了一周,最后摆在靠近自己的一方几角。
再次自顾自吃起来。
半点没有要分两块出去的念头。
徐玉宣见温叶还有,小鼻子吸了吸,再次拽了拽徐月嘉的袖口,意思很明显。
然而徐月嘉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温叶进食的速度不快,徐玉宣却急了起来,忙从座位上挪下去,短腿绕着茶案,从徐月嘉面前,抓着他一点点靠近他左侧的温叶。
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抓皱了父亲的衣裳。
温叶被突然抱住大腿,低下头去看,是一张又奶又白的小圆脸,正在朝她喊:“母亲~”
倒是知道先要讨好人。
温叶却丝毫没有被蛊惑到,嗓音淡淡地问:“要干嘛?”
徐玉宣小手指了指茶案,小声表示:“吃。”
温叶这才伸出手,一把揪住小孩儿前衣襟,拖上座儿,然后从碟里拿了块红豆酥给他。
“吃吧。”然后继续看她的话本子。
徐玉宣手里抓着红豆酥,一点一点啃,一块红豆酥不大,很快就吃完了。
两手再次空空,徐玉宣看向温叶,道:“母亲......”
温叶闻声,目光未曾离开话本,就这般准确无误地拿了第二块红豆酥,给身侧的小孩儿。
这一次,徐玉宣对红豆酥热情消减了许多,啃了三口,就停下了。
他再次挪动下去,将红豆酥放在茶案上,主动用帕子擦擦沾了糕屑的手。
而后亦步亦趋再次靠向温叶,对她手中的话本好奇起来。
温叶瞅了他透着渴望的小狗眼,想了想,抬眸问:“宣儿是不是到该启蒙的年岁了?”
问的自然是坐在上首的徐月嘉。
徐月嘉看向与温叶亲近的徐玉宣,道:“启蒙先生,年后方到。”
温叶脑子里那根弦松了,还没启蒙,想来是一个字都不识。
“想看?”温叶问道。
徐玉宣不知听不听得懂,反正就一个劲点头。
温叶再次抓住徐玉宣的衣襟,不过这回儿是将徐玉宣塞她披风里,被她半搂着。
话本摆在二人面前,俩人一起看。
小孩儿就像是一个会移动的小火人儿,有了他,也不用一直抱着暖手炉了。
腾出了一只手,温叶嘴巴继续动起来。
时不时喂怀里的小孩儿一口,一大一小,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没过多久,徐玉宣脸上就沾满了糕屑,连那两撮眉毛上都有。
徐月嘉望见这一幕,眉头不禁一跳。
须臾过后。
“话本里讲的是什么故事?”
突然听到徐月嘉的声音,温叶第一反应,是错觉,待她抬眸与对方的视线对上,才知不是。
不过话本的内容嘛......
徐月嘉又问了句:“不能说?”
温叶知道自己放在西侧书房那一书架的话本,徐月嘉从未私底下翻看过。
只要她安分一日,他便不会私自踏足她的领域。
“倒也不是。”温叶道,只是她眼下看得并不是普通话本,是带了颜色的!
她合上话本,顿了片刻,开始道:
“这本讲的是一个江南花魁爱上了一位白面书生,不惜将自己攒了数年的赎身银借给书生,助他进京科考,谁料到那白面书生是个情薄心狠的,一举高中后却抛弃那花魁,与皇家公主相爱,做了驸马爷。”
徐月嘉听了,眉头一蹙:“男子写的?”
温叶面露讶异,没想到啊,“何以见得?”
徐月嘉递了她一个“还用我解释”的眼神。
没了话本,徐玉宣学起父亲,皱起两条小眉毛,仰头无声控诉温叶。
温叶不动声色将话本塞回车厢的暗屉里,然后一手盖住徐玉宣的眼睛,道:“其实这故事还没完呢。”
单从上半部来看,确实像是男人的手笔。
温叶继续道:“刚刚我只说了前半部,后半段里,花魁知晓真相后,一气之下来到京城,赶路途中恰巧救了一名神医,对方知晓她的经历后,表示愿意帮其改换面容,以报救命之恩,于是花魁顶着一张连负心书生都认不出的倾城美人脸来到京城,各种机缘巧合下,她成了皇上的继后,从此以后,公主和负心书生见到她都要喊一声:“母后!”。”
徐月嘉:“......”
幸好宣儿不识字。
故事是这么一个故事,只不过温叶讲述的是去黄版本,她可是寻了好几年,才在盛京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书坊,淘到不同于市面上受欢迎的那些书生与公主/相府千金/女皇/富家小姐等等的话本。
不过方才她居然带着一个两岁小娃看小黄书,真是罪过、罪过。
温叶低头看向手脚并用,挣扎向明的徐玉宣,心道:还好不识字。
逗弄了一小会儿,温叶放过小孩儿,终于重见光明的徐玉宣,语气带着控诉和委屈:“母亲!”
恰逢徐月嘉的视线再次投过来,温叶心中闪过一瞬心虚。
当着小孩儿父亲的面,捉弄小孩,多少有些放肆了。
好在这时,马车驶到了温府门前。
温叶将徐玉宣还给他爹,然后迅速下轿。
纪嬷嬷早已在轿前等候,温叶下轿后,她幅身一礼后,便利落进了车厢。
这一瞧,纪嬷嬷差点没稳住。
匆忙行礼过后,她小心翼翼问:“小公子这是?”
徐月嘉正一点一点擦去徐玉宣脸上糕屑,淡淡道:“无事,打翻了一盘糕点而已。”
徐玉宣闻言,仰起脑袋,露出困惑的表情。
纪嬷嬷疑心不再,忙快速将徐玉宣衣服整理好。
温叶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见徐月嘉父子下轿。
这时,温父与沈氏携儿子儿媳们正好到达府门前,时间可谓是拿捏得准确无误。
第17章 母子缘
温家虽也是积年世家,但到底比不上国公府的权势与富贵。
简单寒暄后,众人入府。
温父携两个儿子迎徐月嘉去了前院,途中遇到出来相迎的另外几名女婿。
至于温叶还有徐玉宣便由沈氏招待,先入后院,同其他女眷一起坐坐。
待开膳时,再去花厅。
沈氏瞥了一眼温叶身侧嬷嬷怀里抱着的孩子,神色讶了一瞬。
这天寒地冻的,国公夫人居然舍得这位金贵人儿出门。
毕竟以徐玉宣的身份,就算不随温叶回门,是挑不出什么错的。
沈氏的目光没停留太久,状似只随意一扫,最后落在温叶依旧圆润的面庞,不由道了句:“看来这嫁人后的日子是极符合你先前所期。”
温叶对沈氏这个嫡母心中还是感恩的,因此笑了笑道:“母亲慧眼。”
沈氏对几个庶女虽无真情,但也希望她们能过出自己的日子。
谁让这世间,女子只能依附男子而活呢?
“路是你自己选的。”话罢,沈氏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徐玉宣,但愿她不会后悔。
温叶察觉到沈氏的视线,微微一笑。
一路上,长嫂杨氏热忱地拉着温叶说笑,仿佛她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对此,沈氏倒没阻拦。
温叶并不反感杨氏今日的热情,她这位嫂嫂做事极有分寸,过去她作为庶女时也未曾被故意苛待过,如今只是比以前热情了些。
人之常情,温叶上辈子为事业打拼,太清楚权势人脉的好处了。
是以,她没有落了杨氏的脸面,始终保持浅笑温煦。
去正院的途中,杨氏还告诉她一件事,她二嫂柳氏怀孕了,刚满三月。
只不过今日这天实在寒凉,沈氏让她留在正院,陪几位归家的姑奶奶说话。
柳氏有孕,温叶并不惊讶,柳氏嫁进温家已有半年,与温二哥感情甚笃,有了孩子很正常。
只是杨氏这么一提,温叶不禁想到自己身上,她已决心这辈子不生孩子。
徐月嘉虽愿容纳她某些出格的行为,但未必会在子嗣上让步于她。
早年与张家公子定亲时,温叶借着那场大病,暗中寻了不少避孕的食疗方子,效果只是略降低了些怀孕的几率,并不绝对,但它有一点好处,不损伤身体。
可温叶知晓,自己不会每一次都幸运,这等事,还须与另一方通气商量好方能更加顺利实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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