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栀
徐月嘉扫了一眼不知何时显得空荡荡的院子,道:“你母亲不在。”
徐玉宣立即道:“找!”
徐月嘉平静道:“我不知你母亲在何处。”
一旁的纪嬷嬷听了,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国公夫人昨儿巡完庄子回来身体有些不适,可府里还有几处庄子等着去巡查,于是国公夫人就央二夫人代她去,二夫人今早未及辰时便坐马车出府了。”
“老奴和小公子说过了,只是小公子非要亲自过来瞧瞧。”
徐月嘉听完,看向站在面前的徐玉宣道:“听到了?你母亲不在府中。”
徐玉宣脑袋垂下,低低地应声:“宣儿听到了。”
徐月嘉又道:“外面冷,来书房。”
父亲的话,徐玉宣还是听的,只是门槛有些高,他穿得又厚,腿脚迈不过去,于是抬头看向纪嬷嬷。
纪嬷嬷赶紧上前弯腰将其抱起来,随徐月嘉进屋。
进了书房,徐玉宣让纪嬷嬷放下自己,然后蹬蹬蹬爬上软榻。
他记得这是母亲常待的地方。
徐月嘉坐在书桌后,安静地看书。
父子俩之间好一段时间,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徐玉宣眨了眨眼,扭动身子,转过去,背对着徐月嘉,透过窗户纸往外瞧。
片刻后,徐玉宣没忍住回头喊了一声:“父亲。”
徐月嘉闻声抬眸,声音温和:“何事?”
徐玉宣小指头,指向外边,软声道:“秋千。”
徐月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见雪不知何时停了,默了一瞬道:“想坐?”
徐玉宣点头。
“好好看护。”这句话是对纪嬷嬷说的,便是准予的意思。
徐玉宣眼睛一亮,随即扭动下榻,示意纪嬷嬷抱自己出去。
徐月嘉低头继续看书。
结果书页没翻两次,徐玉宣又回来了。
人也变得蔫蔫的。
徐月嘉不知道他这是怎么,问:“不坐了?”
徐玉宣摇摇小脑袋:“要母亲。”
徐月嘉抿唇:“你母亲去庄子上了,傍晚才能归府。”
徐玉宣听后,小幅度吸了吸小鼻子。
这时纪嬷嬷有些心疼道:“郎君有所不知,昨儿是二夫人抱着小公子坐的秋千。”
徐月嘉闻言,瞥了眼不知何时对自己目露渴望的徐玉宣,顿住。
他想了想道:“不若我教你读书?”
徐玉宣面露迷茫。
徐月嘉却不等他反应,起身去书架上换了一本。
翻开其中一页,徐月嘉念道:“凡不能俭于己者,必妄取于人①。”
“这句话的意思是......”
徐玉宣小脚下意识后退半步。
不懂,一句都听不懂。
第30章 ‘受苦’
徐月嘉念一句, 徐玉宣退一步,小脸写满了抗拒。
徐月嘉瞧见他的举动,停下来, 问:“不喜欢这本?”
徐玉宣摇头。
徐月嘉合上书, 道:“那么,你想换哪本?”
父亲不好玩!
他想母亲了。
徐玉宣果断对纪嬷嬷伸小手:“嬷嬷,回去。”
纪嬷嬷:“......”
*
大姑太太婆媳二人未时末到的国公府,风尘仆仆, 满身霜寒的,瞧着颇为狼狈。
实在是这老天爷脾气太怪了, 雪下一会儿停一会儿, 再加上先前差点遇到雪崩,大姑太太婆媳直到入了国公府心才终于落到实处。
陆氏见了人, 当即改了主意, 直接领着二人去事先准备好的院落。
等晚些用膳时再去正院见人也不迟。
陆氏与大姑太太见面不多,只记得是个大方好相处的人。
那时候盛京局势不安, 大姑太太怕影响儿子读书,便举家回了夫家祖籍, 待儿子中举后方入京, 等儿子春闱高中后谋了个陵城辖下一县县令的官职, 又继续跟着儿子去了陵城外放。
这县令一做就是好几年。
认真算起来,陆氏也有五六年没见大姑太太了。
一路上,陆氏细细和大姑太太说道:“我让人备了热汤热水,您和卉娘简单梳洗一番,吃点热乎的, 好好休息半个时辰,晚上我们一家人再聚一聚。”
卉娘便是大姑太太的儿媳妇, 姓姚,是陵城当地知府大人的女儿。
大姑太太眉眼英气,是个爽朗的人,她道:“都听你的,我和卉娘也确实累了。”
院子是大姑太太出嫁前住的闺院,只不过后来陆氏在原有的基础上增添了一些东西。
暖阁的炕已经热了,待几人落坐后,婢女们陆续进来,奉上热茶和膳食。
陆氏坐在一旁陪同。
大姑太太不客气连喝了几杯热茶,待身子彻底暖了后,才拿起汤匙舀热气腾腾的小馄饨吃。
为了能快些入京城,一路上她们连烧水的时间都省下了,一直忍着。
大姑太太吃了几颗小馄饨后,见儿媳姚氏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慢吞吞,不由蹙眉道:“你表嫂不吃人,不用紧张,还有你素来不是爱吃辣吗?”
大姑太太看了一眼案几上的辣椒碗道:“吃点辣的,正好驱驱寒。”
辣椒是她特意让侄媳添上的。
姚氏脸爆红,忙私底下拽了拽婆婆的衣角,小声阻止道:“母亲,别说了......”
她这不是想着头一回进京,又是住在婆婆的娘家,总要表现淑女端庄些,好才不会给婆婆郎君还有姚家丢脸。
陆氏见婆媳二人关系亲近,笑了笑道:“不用拘束,就当在自己家。”
有了温叶这个例子在前,陆氏现在看大姑太太一口吃两三颗馄饨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更别说是往小馄饨汤里加辣椒了。
姚氏见陆氏不似作假,才终于加了点辣椒碎在馄饨里。
鸡汤小馄饨,很鲜,单这样吃就已经很美味了。
但姚氏是个无辣不欢的性子,吃什么都喜欢加点辣椒或抹勺辣酱在上面。
大姑太太吃差不多了,让婢女又给她单独盛了一碗馄饨汤,慢慢舀着喝,顺便与陆氏说说话:“不是说子檀又成亲了?怎么不见他的新妇?”
陆氏解释道:“今早代我去郊外庄子上巡查了,原本想着巡查完庄子回来,歇一晚,正好能赶上您和卉娘进京。”
大姑太太倒不介意这个,道:“人什么时候都能见,我看今天这雪是不会停下了,你提前派人去说一声,不用赶今日回来。”
白日里那场雪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听说埋了好几辆路过的马车。
陆氏也有这个意思,未时前雪还只是下下停停,现在外面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
郊外的路不好走,不如等明日雪停再从庄子上回来。
“姑母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了。”陆氏回道,“就是要委屈弟妹在庄子上住一晚了。”
大姑太太又问:“子檀这位继室,你与她相处如何?”
阔别盛京数年,大姑太太熟悉的那些世家,没落了不少。
近几年起来的那些新贵,大姑太太一个都不认识,温家她倒还有个模糊的印象,当年温家家主的官职还不算高,不过有祖辈积攒的底蕴在,升上去是迟早的事。
不过大姑太太没什么门第之见,孩子们喜欢就好。
“人不错,对宣儿也好。”陆氏客观道,“就是懒散了些。”
大姑太太听完,一针见血道:“那是因为有你在,国公府未分家,有你这么一个事事都能妥帖的长嫂在上面撑着,哪还用得着她。”
都这么些年了,还能记得她喜欢的是哪种味道的熏香。
其实在进国公府之前,大姑太太也是有些忐忑的,府中兄嫂俱已不在,对于陆氏这位侄媳,她对她的认知与了解还停在数年前,今年随儿子外放这几年,与京城的联系,除了国公府还有昌南侯府外,几乎都断差不多了。
不过如今一见,她终于可以放心了,国公府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国公府。
大姑太太又道:“你也不用多想,说不定二侄媳就喜欢这种事事不用关心的日子。”
比如像她,儿媳进门俩月后就将庶务全交了出去。
哪怕只是巴掌大点的家,她也懒得管。
陆氏回想起自温氏嫁进来以后发生的一些事,不禁莞尔:“姑母猜得还真准。”
大姑太太眉一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想早点见到她了。”
待婆媳二人简单洗漱一番后睡下,陆氏才离开。
回到正院后,陆氏也没闲着,晚上要在正院用膳,现在就要开始准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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