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改文明 第8章

　　他跌跌撞撞、昏昏沉沉地扶着墙壁勉强爬起来，小拇指的指甲划破了手心让隐藏在血肉中、皮肤下的那一枚小小的毒药瓶……慢慢从他伤口中探出，握在了手心里。

　　百面鬼用手背擦了擦鼻血，烫出利落褶皱的洁白衬衫袖口立刻被红色晕染开来。他将脸转向亚伦的方向，视线中的男人分明正身形挺拔的站在他面前，但却看上去像重叠了三个影子——他大概除了鼻梁骨断裂之外还带了点脑震荡。百面鬼冷静地给自己诊断，却毫不在乎，只是盯着亚伦。

　　他露出染血的鬣狗般的牙齿，微微笑了起来，笑容之中带有一种狂气。

　　“你接着会说，「亲爱的，你为什么留手了？真可爱」。”亚伦面无表情地说。

　　“亲爱的，你……哈。”

　　百面鬼嘴角扭曲，他喉咙中发出了被割断了气管的人才有的夹杂着血泡说话时的嗬嗬声：“你的超能力是读心？念写？……真有意思。”

　　“谢谢。但我被你这么评价并不感到高兴。”亚伦彬彬有礼地说，“顺带一提，我并没有留手，只是你的确很招人烦，即使死亡也会给我带来巨大的麻烦……你的尸体也是病灶。所以，我不过利用你拆掉了炸弹而已。”

　　——炸弹？百面鬼眨了眨眼，下意识看向亚伦脚边……有个缠绕着五颜六色电线的精致小玩意被粗暴地从墙壁中掏出来，扯断了电线，此刻它已经完全停止了机能，宛若一个被摧残过后七零八落的布娃娃。

　　什么时候……这家伙……动作竟然这么快！在来的时候分明墙壁还是完好无损的！难道他在一拳将自己击打到晕晕乎乎的那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内就做到了无声无息地破坏墙壁、粗暴拉扯出定时炸弹、将那些电线用正确的顺序和方式扯断从而停止炸弹爆炸——这些事吗？

　　亚伦·史密斯，这个男人，他假意商量的原因是……想要不被怀疑的「踏入员工休息区」。

　　“你就像一个迷……”百面鬼有点着迷地看着亚伦。眼前这个男人那充满了危险的魅力已经让他双腿发软，被对方冷酷的目光凝视着，就简直让百面鬼有种飘飘然登顶的错觉。

　　他将无声无息从皮肤下弄出来的细小毒药瓶重新压回了伤口内，用血淋淋的皮肉盖住它。原本打算用自己最满意的毒药杀了亚伦，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他认为目前自己配置的毒药不配杀了这个金发男人，使用它就是对他的侮辱。

　　亚伦并未理睬他的行动，只是漠然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他没有用自己修长有力的双手，而是用那无形的东西的手——百面鬼看得清清楚楚，手枪被牵引着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这只手枪比正常的□□小得多，是一支被特殊改造过的手枪，独特的构造让它的后坐力和声音压低到最小。百面鬼豁然回忆起之前装扮成小女孩趴在桌子上仿佛睡着了的「婴儿车」，这种手枪无疑是属于对方的，但现在被杀死了他的人取走了。

　　“——原来是你杀了他。”

　　百面鬼情不自禁、难以遏制地张开的嘴，上扬的嘴角夸张到几乎裂开至耳畔，喉咙中就要发出压抑不住的刺耳尖笑声时，他倏忽意识到舌尖爆发出一阵剧烈到令耳底撕裂的疼痛……他尝到了轻微的火药味道，但那味道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同他的前半截舌头。

　　“咕……咳……”

　　百面鬼张开的嘴里本该存在的猩红舌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他此刻却嬉笑了出来，脸上带着疯子、变态、精神病所独有的了然笑意。他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男人拥有的力量——亚伦·史密斯可以操控「炸弹」！

　　这就是他的真正能力！根本没有什么同伙也没有什么保护者……这家伙，本就是个丧心病狂、与正常人社会格格不入，可以在第一次杀人时就毫不动容的「天生的杀人鬼」！

　　“好了，既然你已经没有了价值，那就如同烟花般绽放吧。”

　　亚伦双手插在兜里，空气中漂浮着手枪，扳机被慢慢扣动。百面鬼已经意识到他无法逃避之后的命运了，但他却并没有对自己死亡的未来表现出一丝一毫惊恐担忧。他只是用半截焦黑的舌头无声地狂笑着，露出无比愉快的极为喜悦的笑容——

　　这个拥有异常心理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只有一个念头。

　　「【十九区】看扁他了，他绝对会将那个傲慢自大的地方碾碎，好像踩烂突然爬到自己鞋底的蟑螂一样轻松。不是因为刻意或不喜欢这种无聊的原因，只有一个缘由，那就是……【十九区】挡在了他前进的道路上。」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太想知道【十九区】会在什么时候破灭了，一个星期后？一个月后？一年后？」

　　「只要想到那群人因为轻视了他而导致了自己灭亡的结局，我就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啊！！」

　　子弹在枪膛中碰撞，从枪口中弹射而出，径直没入了男人的眉心，让他的颅壳瞬间被掀飞而出，脑浆像不小心溢出来的椰汁一般飞溅。

　　「——砰。」

第12章 超凡之始（十二）

　　（亚伦·史密斯的鸡肋加强战术！）

　　“十三次……”

　　文静表情难看，仿佛刚刚熬夜七十二小时在猝死边缘大鹏展翅的网瘾青年。

　　她嘴上喃喃着从进入「员工休息区」开始，和「百面鬼」斗智斗勇的读档次数，内心满是深深的疲惫——这家伙实在是个强敌，总是能从不经意间给他制造大麻烦，而现在的结局是她反复尝试之后最好的产物，为此她甚至连百面鬼的台词都背下来了。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按了按手柄，操纵替身将手枪塞进百面鬼尸体的手上，让手枪只沾有他自己的指纹。而后，她又用虚幻的替身穿过一间员工休息室的房门，反手打开了门锁，将这家伙的尸体丢进了屋子里。

　　在这一连串的动作下，尸体的脑浆连着血液挥洒一地，现场惨不忍睹。

　　文静默默地看了看员工休息室走廊墙壁上那呈喷射状的脑浆和几片破碎的颅壳，并没有主动地去清洁：一是现在想清洁也做不到，没有工具和时间；二是文静想利用这次事件主动接触一下阿美利肯的警方与特殊机构——如果它们存在。

　　她从主线任务中的「阿美利肯政府好感提升」可以看出阿美利肯政府必然是参与到清缴「十九区」里了，因而想要找个同盟。

　　……其实就是文静犯了「火力不足恐惧症」，担心自己一个人收拾不了「十九区」，如果可以，她甚至想从阿美利肯政府那边骗来一堆RPG对十九区进行针对性轰炸，从而把它从物理意义上在地图上抹掉……

　　至于接触失败怎么办？

　　——大不了再辛苦一下，读档想其他办法就是了嘛！

　　基于自己是玩家，不怕死，信息又可以继承，等同于开挂。而开了挂的人向来胆子比较大，也不会缩头缩脑，「靠命堆信息」已经在这几个小时接连不断的游戏进程中，潜移默化地变成了文静自己的游戏信条。

　　她揉了揉眼睛，瞥了一眼钟表，意识到世界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什么？不知不觉玩到现在了？”

　　文静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存档关游戏，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又跑去厨房煮了一锅速冻饺子端上桌，在晚上十点前吃上了晚饭。

　　她在吃饭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思索游戏通关策略。

　　“嗯嗯，我现在已经把「百面鬼」、「婴儿车」和餐厅里的炸弹解除了，接下来就是那个「爆破」……虽然「银花弹」应该已经一击不中千里远遁了，但万一他傻乎乎的待在原地那也顺手干掉他。”

　　文静完全没有对曾经游戏世界线上给自己提供过情报的二五仔有任何怜悯之情，依然镇定平静地勾勒着自己的想法和预谋。

　　漫不经心地吃完了晚饭，文静满血复活，重新端坐在屏幕前，读档游戏，握紧拳头，告诉自己：“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一定结束，就算没有玩通关也去睡觉，不熬夜的崭新人生从今天开始。加油，文静！”

　　她重新开始操控亚伦·史密斯。

　　年轻英俊的男人一个人离开了员工休息区，但他平静的模样和衣冠楚楚的姿态让人不确定是否对那位可怜的服务生做了什么。亚伦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又等了没半分钟，就看见伊丽莎白穿着他的西装外套出来了。

　　“抱歉，我耽误了一点儿时间……如果不介意，能不能麻烦你陪我去买一件新衣服？”伊丽莎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大方自然地询问道，“今天的晚餐也因为这样的小插曲毁了，非常抱歉。”

　　她比身高一米八二的亚伦低半头，对亚伦来讲很合身的深紫色西装外套穿在她身上显得十分宽大，袖口中只露出了一点淡粉的指尖，让这个年纪超过三十岁的成熟女人流露出一丝与性感美艳截然不同的可爱。

　　文静顿时感觉自己被戳中了萌点——美艳大姐姐害羞的模样好可爱啊啊啊！

　　她原本在一系列心力憔悴的战斗中已经淡忘了这位美丽的女士，甚至有些敷衍了事的想着待会儿找个借口离开她……但现在她立即倒转态度一百八十度，瞬间化身真香党，噼里啪啦打字。

　　亚伦温和道：“当然，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很美好，让人心情平静、安宁。”

　　——这几乎是亚伦·史密斯对一个人最大的赞誉了。

　　作为「向往平静生活的普通上班族」，亚伦的设定便是甘于平淡，对目前的一切感到安心，不会刻意做出任何改变周围环境的多余事情，对他来说，择偶的标准严格又宽松——其一，让他感到「安心」；其二，有一双美丽的手。

　　文静在屏幕外仔细打量过伊丽莎白的手，它们白皙，修长，保养良好，指甲上没有涂抹指甲油，但指肚圆润饱满、关节平滑漂亮、筋骨匀称纤细，在文静看来的确是一双难得的漂亮双手。

　　“要不然这次游戏就攻略这位美女好了。反正她好感度最高，而且也很符合游戏角色的审美……”文静嘴里嘀嘀咕咕，随手将一块泡泡糖丢进嘴里嚼。

　　她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亚伦·史密斯和伊丽莎白的未来。

　　游戏内，亚伦与伊丽莎白很快结了账单，离开餐厅，前往旁边的百货大楼。在短短的路程中，亚伦平静地从一个路边倚在垃圾桶上肮脏的流浪汉身边走过，「杀手皇后」默默地碰了一下他，在进入百货大楼之后，按下了炸弹的开关。

　　两人在三楼的售卖衣服处转悠。伊丽莎白试穿了几件新衣服，亚伦·史密斯安静地陪伴着她。等他们试好了衣服离开了百货大楼，两人才分开各自回家。

　　亚伦·史密斯拦截一辆出租车，在他坐稳到副驾驶上，又系好了安全带时，出租车外一辆响着刺耳警笛声音的警车呼啸而过……

　　“前面的「老约翰餐厅」似乎出了命案，听说有两个人死在了里面。”司机心有余悸的八卦，“真不知道是怎样冷血无情的杀手干出这事的。”

　　亚伦丝毫没有自己就是司机口中「冷血无情的杀手」的概念，点了点头，露出陌生人事不关己的平静的冷漠，通过文静打字，开口说出了之前「银花弹」透露的「十九区」地址，并补充了一句“麻烦快一些”。

　　出租车驶离了原地，路过之前的餐厅，餐厅门口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亚伦史密斯没有拉开窗户，贴着黑色窗贴的玻璃倒映出他英俊而冷酷的侧脸。

　　在司机驾车到即将离开城市时，文静总算看到了系统的任务完成提示：

　　「支线任务——【清理杀手】已完成。」

　　「获得任务奖励：EXP150。」

　　大约是银花弹那家伙在确认了三个同伴都已经死亡之后，已经明智地放弃了击杀亚伦·史密斯的任务吧。文静不出预料的想。

　　不过接下来系统并没有立刻回归曾经的安静状态，而是继续刷出提示。

　　「——你的【经验槽】内已经有了可分配的经验值（EXP），请点击查看【我的属性】，了解该功能。」

　　“噫，难道这游戏还自带「在推进任务的进程中解锁游戏功能」的设置吗！？”文静顿时惊呆了，但她想想也对，毕竟这可是一款游戏啊。

　　至于这个「经验槽」，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升级等级用的，没想到亚伦·史密斯还能升级啊……她都习惯了自己累死累活地用自带技能战斗了……简直是思维误区！也不知道经过系统认定升级之后会有什么变化？真期待啊。

　　她依然打开屏幕左上「我的属性」代表的微缩图标。

　　「姓名：亚伦·史密斯。」

　　「性别：人类男性。」

　　「标签：向往植物一样平静而安心生活。」

　　「超凡：【替身·杀手皇后】。」

　　「技能：【接触弹】【点火弹】【枯萎穿心攻击】。」

　　「背包：蓝色技能书*1。」

　　文静将目光移向属性的最后，那里比起之前多出了一行崭新的提示。

　　「经验槽（EXP）：150。」

　　少女使用手柄点击了一下「经验槽」，顿时屏幕中弹出了一个提示框：「是否使用【经验槽】提升技能、装备、超凡力量的等级？」她选择了「是」。

　　「我的属性」之中的所有条例顿时变得与之前迥异，整个界面从富含科技感的明亮UI转为纯黑色为底、银色与发光蓝色为文字的UI，甚至有时不时滑动的金属颗粒感提升格调，让文静不禁感慨这游戏有心了。

　　除了外表的不同，属性栏中超凡和三个技能之后都多出了一个微微发光，如同正在呼吸般收缩舒展的「＋」号。是直接加点吗？

　　文静尝试点击「替身·杀手皇后」的加号，但系统提示她，要把这玩意从LV.0提升到LV.1需要EXP500……目前贫穷的她不够提升「超凡」等级。

　　无奈之下，文静点选了需花费EXP100的技能中的「枯萎穿心攻击」——主要是这玩意在亚伦那里实在有点鸡肋，找不到能够完美使用的地方，正好提升等级看看能不能出现什么变化……

第13章 超凡之始（十三）

　　（亚伦·史密斯的技能试验舞台~）

　　「枯萎穿心攻击LV.0」→「枯萎穿心攻击LV.1」。

　　技能爆发出一阵银蓝色闪电般的特效，短暂的闪烁之后又恢复了正常。金属颗粒感的漆黑背景褪去，富有科技规律美感的背景重新上线。「经验槽」剩下了50EXP，但是这点经验不能给任何技能升级……

　　「名称：枯萎穿心攻击。」

　　「等级：LV.1（下一阶段需花费300EXP）」

　　「描述：从【替身·杀手皇后】的左手背上脱离而生成的【远程自动炸弹】，根据【温度】高低爆破，主人在五百米范围内可进行模糊操纵。拥有极高的坚硬度，即使被损坏也不会杀死主人，只是影响左手。」

　　「数值：【破坏力E→D】【速度E→D】【精准度E→D】【耐力E→D】。」

　　文静摸摸自己光滑尖俏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全属性都增长了，多了个「模糊感知」啊，也就是说亚伦·史密斯只要在「枯萎穿心攻击」五百米内，就能操纵它选择性的爆炸了？这倒是还挺方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