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于之
但这还不够。
一首诗会让别人怀疑找了代写,必须要在酒会上侃侃而谈,提及偏僻文学,并大抒胸臆才能打消众人的疑惑。
许默毫不客气地翻找出几本杂集,要朱思桓五日阅读完毕,并抒写出个人理解与总结,最后加以修改添补,让文章更为出彩。
那几天,姜笙敏锐地察觉到,隔壁小巷里经常停着一辆没有标记的马车。
马车里会钻出个穿着浅灰色长袍的哥哥,蹑手蹑脚进小院,冲众人露齿一笑后,溜到大哥的房间。
没多久,里头就会响起朗朗的背书声,期间夹杂着痛苦的哀嚎,与竹尺敲打桌面的清脆。
姜笙不太理解他们在做什么,但她贴心地寻上一把更宽更厚的竹尺,更换了原本的小薄尺。
大概八天后,那个哥哥就不来了,反而是大哥换上不起眼的灰衣裳,悄悄地上了马车。
这阵子大家都很忙。
二哥带着高大万在丰京四周奔波,了解风土人情的同时,也在勘察有没有能够禁受长久运输的东西,继续他的运送大业。
四哥钻研吴大夫留下的医术,钻研到走火入魔,几次留下鼻血而不自知。
只有姜笙跟长宴闲散,所以作坊送腊味的事情当仁不让地交给了他们。
今天正好是一月一次的送腊味日,作坊的伙计早就把两百斤货物堆放在车上,姜四也都在车辕上等候。
姜笙虽然好奇大哥在做什么,但依然老老实实地坐上车辕,还不忘催促长宴,“五哥,快点送货去了。”
长宴一边应着,一边手脚并用地爬上车辕。
给悠然居送腊味这种事情,有姜笙一个就够了,但哥哥们都在忙事情,他身为兄长,有义务保护家中唯一的小妹。
马车平稳缓慢行驶,路过文昌阁的时候,姜笙看见了许默的身影。
她双眼一亮,刚要跟长宴分享,马车后壁就被撞到。
小姑娘坐在车辕上,本来就算不得稳当,只是丰京控制马车速度,她才安然无恙。
如今骤然一撞,姜笙失去依附点,侧着摔在地上。
“姑娘!”
“妹妹!”
姜四与长宴大惊失色,前者迅速控制受惊的马儿,后者跳下车辕,拉着姜笙就往旁边滚,才避免掉车轮的倾轧。
像这种撞车本身并不严重,严重的是马儿会受惊害怕,即使有车夫勒紧缰绳,马车也会不受控制地前进。
轻则被车轮倾轧,重则被马蹄践踏。
长宴拉着姜笙在地上滚过一圈,滚到文昌阁门口的时候,才轻出一口气。
与此同时,里头爆发了一阵阵喝彩。
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侃侃而谈,抒发胸意,以及对几篇古文的个人看法。
姜笙模模糊糊想到,似乎听大哥讲过类似的话,但明明里头又不是大哥的声音。
她摇晃着站起来,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身上沾满了尘土,小脸也狼狈不堪。
长宴也听到了,阴沉着脸道,“大哥的牺牲可真大。”
把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还要看着那人借此大放异彩。
天下唯许默有这等胸襟。
兄妹俩对视一眼,都为大哥感到不忿。
以至于后头马车里跳出个丫鬟,停到他们跟前仔细打量时都没有察觉。
直到丫鬟张口,“你们可知,挡了江家姑娘的路?”
姜笙和长宴齐刷刷抬起头,惊讶地望过去。
“你们是外地人吧。”丫鬟神平气和,眼底却充满居高临下,“丰京有规定,不能纵马狂奔,但也不能太过缓慢。刚才我们的马车是撞到了你们的马车,但却是你们太过迟缓导致,与我们江家无关。”
“我刚才已经询问过姑娘,不与你们计较,只要你们跟姑娘致歉,此事就可揭过。”
一番话说下来还算大气,既没有索取赔偿,要求也算不得无礼。
姜笙和姜四战战兢兢,都准备致歉离去。
只有长宴握紧拳头,眼底冷厉几乎凝成实质。
丰京乃天子脚下,帝王曾经规定过,除非急报,不允许在城池内纵马,连马车的速度也不能太快,避免伤及无辜百姓。
可长宴从来没听说过,不允许马车走太慢这个规定。
更何况,当他眼瞎吗?明明是江家的马车要拐弯,却不小心与前车相撞,才导致姜笙从车辕上摔下去,差点被车轮倾轧。
他们还没索取赔偿,江家竟然让他们赔礼道歉。
真是好大的官威!
好大的脾气!
第196章 与江家小姐的第一次冲突
他拦住姜四与姜笙,只身挡在前头,冷声道,“不知道丰京何时规定了,不允许马车走太慢?多少是慢?拿什么判定慢与快?”
丫鬟瞠目。
丰京当然没有规定马车不能走太慢,丰京规定的是马车要规矩停放,不可以随意停下。
今日逢三,乃文昌阁的酒会,门口迎来送往都是马车与人。
姜四想要从文昌阁门口过去,只能放慢速度,只能小心翼翼。
长宴不觉得己方有什么过错,哪怕姜笙小心翼翼地拉扯他衣袖,依然笔直地站立,遥望丫鬟。
“你们……你们这些外地人,在丰京闯了祸还要胡搅蛮缠。”丫鬟急眼了,口不择言,“明明是你们的错,我们也不想追究,却非要反过来泼脏水,真是蛮夷。”
蛮夷,泛指外族人,大渝王朝的百姓也会用来称呼北疆那些游牧民族。
但没想到,中原的安水郡人也会被称为“蛮夷”,看来丰京对于外地人的偏见不止一点两点。
长宴冷着脸不说话,目光落在江家的马车上。
虽然不知道马车里的是江家哪位小姐,但他知道,真正能发号施令的只有主子,收回成命的也只有这位江家小姐。
真正对峙起来,己方会吃点亏,但对方也讨不得好。
“江家的人都是这么厉害,称呼别人为蛮夷,还不讲道理地将错推到别人身上吗?”长宴大声质问,生怕别人听不见。
丫鬟顿时慌张起来。
不仅仅是怕丢脸,还因为长宴的纠缠不休,已经耽误了姑娘的行程。
她决定速战速决,“你们两个小孩是想耍赖吗?来人把他们按住,找他们的长辈商谈!”
这本是无可挑剔的说辞,四个笔挺的小厮也冲了过来,要将姜笙兄妹捉拿。
说时迟那时快。
文昌阁内正在看朱思桓侃侃而谈的许默感到心头不安,又恍惚好像听到了小五弟的声音。
他拽了拽朱思桓的衣角,便悄无声息地离开文斗区域,立在文昌阁门口,他一眼看见被围住的弟弟妹妹,当即面色大变。
“住手!”
许默掀掉锥帽,冲到弟弟妹妹跟前,张开手臂护住他们,“休得当街欺我弟弟妹妹。”
丫鬟没想到又窜出来个,有些愕然。
反应过来后,又挥手示意小厮继续。
旁边的姜四都快急哭了,松开马车怕马儿带着货跑了,勒着马缰就没办法去救公子姑娘们。
眼看着兄妹三个就要被江家四个小厮捉拿住。
朱思桓从文昌阁里冲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他有那么瞬间的呆滞,内心霎时涌起天人交战。
在许默的扶持下,他已经隐隐有了属于自己的名气,以后没有许默也可以维持住身份。
但许默对他的意义重大,也许可以成全他与心爱的姑娘,有成全之恩。
可帮了许默等于当街承认两人有关系,万一有人怀疑起是许默帮他作弊……
三种思绪来回旋转。
朱思桓只停顿了片刻,就毫不犹豫地冲上前,一脚踹飞两个小厮。
旁边的姜四也狠心丢掉马缰,飞扑过来挡在姜笙跟前。
“江家怎么了,江家了不起,江家当街欺人!”朱思桓扯着嗓子嚷嚷,“你们就这么欺负两个小孩?”
他本是文昌阁新秀,从里头出来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关注,这一开嗓,简直把整个文昌阁的文人都吸引过来。
江家的丫鬟小厮全都僵住,连辩解都忘了。
“江家势大,就能这样欺负人?”朱思桓的嘴就跟抽了风的弹弓一样,突突个不停,“这是在文昌阁门口就敢强行捉拿孩子,背着文昌阁还不得杀人放火?原来这就是江家,真是让人害怕,以后我们是不是都要躲着江家人走了。”
文人嘴壮。
虽然没什么靠山,但架不住他们雄心壮志,沉醉之前他们是大渝王朝的,沉醉之后大渝王朝是他们的,内心的激愤一旦转化,哪怕是帝王跟前都敢谏言,更何况是区区江家。
当即,许多文人都指着江家一顿骂,反正人多,反正嘴杂,江家也不可能将文昌阁的人杀干净。
丫鬟的脸黑了,胆怯了,小厮们也害怕了。
马车里的人更是坐立难安,神情纠结。
好半晌,文人才住嘴。
丫鬟怯怯地张口,“我们……我们只是想让他们赔礼致歉,就放他们离开,是他们不愿意,非要胡搅蛮缠。”
朱思桓一愣,文人们也一愣。
长宴瞪圆眼睛,知道江家这是要颠倒黑白。
他正准备反驳。
一直被护在最后头的小姜笙窜出头,气愤道,“明明是你们的马车撞了我们的马车,你们不赔礼致歉也就罢了,还要我们赔礼致歉。”
“我五哥不愿意致歉,你们便要强行捉拿我们,现在又要反过来说是我们的错,当着这么多才子哥哥们的面,你们到底要扯谎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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