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于之
这种感觉,从出了作坊就如影随形。
到了天街口也不曾消失,反而愈发浓烈。
郑如谦猛地转身寻找,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只能拧着眉头,“把姜四叫来,先把油和面搬去作坊。”
这边兄妹俩着手扩大铺面。
那边,三个身影紧贴墙壁,长松一口气。
为首的相对高挑点,是个劲装白衣少年。
中间的吊儿郎当,宽袍大袖上绣着片片枫叶。
最后是个女娃,健康饱满,活力十足。
“你们怎么跟做贼的一样。”江承瑜满脸嫌弃,“见面大大方方打招呼不行吗。”
“是我们。”江承烽好心提醒,“自从你在半路非要加入,咱就是一个团伙的了。”
不过这样躲躲藏藏的,确实不是君子所为。
他看向堂兄,“大哥,我们非得偷偷摸摸地跟着姜笙吗?”
“不是跟着姜笙。”江承愿头也不回。
是跟着廖家。
郑如谦大大咧咧地在丰京卖荔枝,关键还卖出去了,以廖家的脾性绝对会记恨在心,想方设法地进行破坏。
江承愿自认还算了解那几个舅舅,一大早就派人盯着廖家,果然如他所料地行动了。
二房的兄妹在旁边直咂嘴。
以前听说过知子莫若母,现在又来了个“知舅莫若甥”,跟着大房真是开眼呀。
“那几个应该就是廖家的人。”江承愿指着角落里鬼祟的几个壮汉,“待会盯紧点,不能放他们离开视线。”
江承烽和江承瑜肃然点头。
壮汉们盯着姜笙兄妹,他们盯着壮汉,三拨人在天街口跟作坊之间来回奔波。
运油,运米,运面,运蒸锅。
作为殿后,三个人吃了满嘴的灰,也躲到心累。
“什么时候能运完啊……”江承瑜无语望天,“哥哥们,我能退出吗?”
她为什么要半路缠着加入,她一定是脑壳子有病,或者得了失心疯。
“不能。”江承烽毫不留情,“已经跟了那么久,突然就放弃,你甘心吗?”
放弃,就意味着前头的苦白吃了,前头的累白受了。
你真的甘心吗?
江承瑜握紧小拳头,用爬上马车的行动告诉哥哥们——她不甘心!
她一定要看到热闹,她一定要知道结局。
马车再次从作坊返回天街坊,姜笙也从怀疑变成笃定。
“真的有人跟着我们。”她压低声音,“二哥,我猜可能是荔枝招人眼了。”
郑如谦阴沉着脸,“我还没运第二批荔枝回来呢,这就迫不及待了,廖家未免太过小气。”
岭南到丰京实在是太远了,他也不能确定荔枝好不好卖,所以没有紧锣密鼓地安排第二趟,只安排好了运货人。
昨天荔枝卖空,姚家额外预定了三十斤,汪小松连夜赶往岭南,也得二十天才能带回来大而新鲜的果子。
廖家其实没必要害怕,身为皇家专供,加上二十天的优先期,足够赚到盆满钵满了。
可他们连口残汤都不愿意留下。
更别说是分一杯羹了。
第320章 廖家阴谋
吃惯了独食的人就是这样,容忍不得别人触碰一丝利益。
“那他们要做些什么?”姜笙有点紧张,“难道是对我们下手?”
丰京治安良好,奉天府尹也是个公平公正的小老头,皇城内更有天家坐镇,廖家身为二流世家,能力算不得通天。
真要是对簿公堂,他们没有方家那种能耐。
相比较起来,在生意上做手脚的可能性更大。
“这段时间要姑姑们打起精神,维护住九珍坊口碑。”郑如谦冷漠吩咐,“入口的东西但凡出现异常,宁肯扔掉也决不卖给丰京百姓。”
“还有进货的原料,可要睁开眼睛看清楚。”姜笙做补充,“防止廖家将他们买通做手脚。”
进嘴的东西,想要抹黑起来可太容易了。
偏偏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动防御。
姜笙叹了口气,怏怏地跟郑如谦一起挪动桌椅,扩大铺面。
“她不快乐了。”
江承愿笃定,“一定是因为廖家。”
“成天被人追踪着,谁能快乐。”江承烽嘀咕。
而且还不止一批人。
江承瑜依抵着墙壁没说话,虽然来回有马车,可躲躲藏藏地也累人,这会已经没力气讨论,只想找个地方睡大觉。
偏偏大家闺秀的教养又不允许她席地而坐,甚至蹲下。
只能百无聊赖,双目失神地盯着前方。
廖家的壮汉们还没有动静,像伺机而动的猎豹。
倒是一个急匆匆扎进温氏医馆,又捧着药物出来的身影吸引了江承瑜的注意力,“那不是小巧吗?”
江家养女江承欢的贴身大丫鬟,怎么会出现在外头的医馆里,还偷偷摸摸的。
这瞬间让她来了劲头。
“咳咳,是这样的。”江承烽咳嗽两声,“府医这两天告假,她又淋了大雨,昨夜就烧起高热,这家医馆的小大夫很擅长偏方退热,估计就来了。”
江承愿抿着嘴,清秀的面容上看不出来喜怒。
倒是江承瑜翻了个白眼,“又开始了,又开始装病了,从四月份到现在一直病着,她是病秧子吗?还是说用生病赖在江家不走。”
这话有点刻薄,江承烽又咳嗽两声,试图制止她那张嘴。
“怎么啦,我说的没错吗?一个占着鹊巢不撒嘴的鸠而已,明明不是江家人,干嘛非要赖着不走,说她不是图荣华富贵我都不信。”江承瑜冷笑,“抢了人家的人生,还是算计来的,难道不应该主动还回去吗?”
江承烽咳嗽地愈发大声,屡次使用眼色。
“行啦,你别把嗓子眼咳出来了。”江承瑜不理他,“大哥都告诉你了,还怕你告诉我?我也没想到大伯母能做出来这种事情,更没想到姜笙姐姐这么可怜,什么都被算计走了,她本来可以衣食无忧一辈子的。”
江承烽闭上嘴。
无论怎么样,江承欢抢了姜笙的人生这是事实,连偏疼她的兄长变为冷漠,也是事实。
你可以说她可怜,也可以说她罪有应得,不同的角度将得出不同的答案。
但有一点,谁都不是她,也品尝不到她的酸甜苦辣。
“姜笙回来她也没做什么坏事,还帮大哥把地契金子要回来了。”江承烽试图缓和关系。
“没做坏事她才能在江家待下去,做了试试?”江承瑜扯着嗓子喊,“还有,她把地契金子要回来是讨好大哥,不是愧疚姜笙姐姐,她就是个心机女,我要是她早就从江家搬走了,还厚着脸皮装病,之前还欺负过姜笙姐姐,说不定就是她撺掇大伯母做的那些事,真是坏透啦,骨子里就坏……”
随着她愈发口不择言,江承愿的眉头也微微蹙起。
江承烽赶紧打断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妹妹,“行了行了,住嘴吧你。”
“我不闭嘴,我就觉得她该滚出江家,灰溜溜地滚。”江承瑜语气恶狠。
江承烽头痛地按了按眉心,想起祖母曾语重心长地说过,小瑜要是嘴上没个把门的,迟早要吃大亏。
身为兄长,必须要给这种小孩一个教训。
他双目微转,突然严肃下来,“其实你也不是亲的。”
江承瑜的声音戛然而止,很快反应过来,“你才不是亲的,二哥你有毛病,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江承烽语气沉重,“你是父母亲自抱过来的,我当时已经五岁,有记忆了,你白白胖胖的很可爱,就是命不好摊上不靠谱的爹娘……这事儿大哥也知道。”
江承瑜惊愕地看过去。
一旁的江承愿内心五味杂陈,长叹了口气。
“你还记得随心携带的玉佩吧,那就是你爹娘留给你的,方便以后寻亲。”江承烽手脚比划,“还有你爱吃甜口的菜,都是江南人的特征。”
江承瑜信了七八成,开始怔忪,“你是说,我应该是江南人?”
“是啊。”江承烽满脸悲悯,“爹娘打算等你及笄再道出真相的,到时候你愿意寻亲就寻亲,不愿意留在江家也行……”
他话音未落,怀里就多了个壮实的小姑娘,扯着嗓子嚎啕。
“不,不行,我不要,我就要阿娘阿娘,我就要这个家,我不要别人。”江承瑜的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你说的都是假的,我不相信,我不。”
刻在骨子里亲情,浓郁真诚的信赖,陡然之间被翻转,实在难以接受。
“没办法呀小瑜。”江承烽继续添柴,“若是我嫡亲的妹妹也找过来,你记得给我妹妹让位置,记得把这些年攒的金银珠宝还给她,以后江家四小姐也是她……”
江承瑜哭地愈发伤心,心脏绞痛,头脑天旋地转,恨不得这一切都是梦,醒来就恢复如常。
还给什么妹妹让位置,她死也不肯把阿爹阿娘让出去,这个哥哥倒是可以让。
哎等等,她是抱养的,又不是被调换的,哪里有其他江四小姐。
江承瑜突然停下眼泪,仔细品味一番,才发现自己是被哥哥戏弄了,“你诓我,你拿这种事情诓我?哥哥你还是人吗?”
江承烽收起笑容,“你只是被诓了一下,就那么伤心,还死活不肯让出爹娘,难道别人就愿意让出来,就愿意灰溜溜地滚吗?”
至亲的父母突然没了关系,放在自己身上,有几个能轻易接受,再洒脱离去。
江承欢做不到,江承瑜也没做到。
“可是我没有那么坏,针对别人,还要装地柔弱善良。”江承瑜强调,“我也没有那么自私,明明真的回来了,还要霸着一切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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