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于之
“所以你在行商,大哥在科举。”方恒最爱说实话。
兄弟俩默契对视,隐约有火花四溅。
一个仗着是兄长,撸着袖子想教训弟弟。
一个依靠身手灵活,满院子躲避,反正碰不着。
温知允体力不济也该休息,但他犹豫了下,还是拎着小药箱,让汪小松赶车出门了。
“小四要去哪里。”郑如谦追逐打闹的功夫不忘询问。
“也许……去江家了吧。”长宴语气淡淡。
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没能救下来伤患,总归是念念不忘的。
“也不知道那位江三小姐怎么那么脆弱,竟然放弃年轻的生命。”方恒摇头叹息,“明明只要活着,还有无数种可能。”
“你当每个人都是姜笙呐,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吃过那么多苦头,受过那么多欺凌,还是好好活下来了。”郑如谦笑骂,“关键还活地那么没心没肺,能吃能睡。”
是啊,多难啊。
不怕生于尘埃,不怕碾于泥泞,不怕艰难险阻,不怕困难重重。
姜笙能活下来的根本原因,在于她知足而乐,在于她底层的身份,在于她不能更糟糕。
所谓的吃苦耐劳,所谓的挨打耐饿,都是时光中攒出来,岁月中积出来的。
只有乐观知足的心态,才是她生存的根本。
而江承欢,拥有的太多,又太畏惧失去,一朝山体崩塌,接受不了也正常。
偏偏你我皆是江承欢,唯有姜笙独一份。
哪怕方恒的性子,都险些在小黑屋里自戕,挣扎半年才醒悟过来。
郑如谦不愿面对生母,许默永远伤痛父母的离去,温知允闭口不谈郎中夫妇,就连他……也不想再触碰那个无情的地方。
可有些东西,逃避就能真的不用面对了吗。
长宴抬起手,流畅的风从五指中窜过,轻拂他面庞,撩起他发梢,跃过他耳后,盘旋他四周。
“五哥,你最喜欢什么啊。”恍惚中听见姜笙欢快地问。
“自由,我最喜欢自由。”他扬着笑回答。
因为曾经被禁锢,所以永远热爱自由,热爱天南地北,热爱陌生的场所,热爱温暖的一切。
可他,真的能自由吗?
这个夜晚,小院平静又肃穆。
方恒身边放着锋利的长刀,八个姜也全神戒备,随时准备着一跃而起。
然而直到天色大亮,他们重新把许默送到贡院门口,也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方家是铁了心筹谋狠招了。”方恒握紧拳头,“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到底要使什么阴谋诡计!”
无人知晓,亦无人应答。
许默整理好竹篮,随时准备进考场。
有相熟的学子路过点头,也有齐淮安浚轻轻摆手,但都没有叫出来他的姓名。
上次的两个衙役又出现了,还带着两位同僚,应该是江将军不放心,增添了人手保护。
“大哥,贡院门开了。”郑如谦招呼,“快去考试吧,我们在外面等你。”
许默微微颔首,余光瞥见方远也进入了贡院。
他不再停顿,带着四位衙役离去。
“希望大哥考试顺利。”姜笙双手合十,有些后悔没在法门寺磕个头。
“回家吧,安心等着。”方恒拍了拍她的小丸子。
兄妹几个转身,温知允也拾步跟上,坐进返回小院的马车里。
“四哥你今天不去江家吗?”姜笙奇怪,“江家三小姐的扭伤好了?”
温知允露出苦笑,“好了,以后不需要再去江家了。”
姜笙没有多想,拉着郑如谦商量起要开个分店。
最近糕点生意太火热,一个铺子已经满足不了两个财迷的胃口,他们要像悠然居那样,把九珍坊开遍大渝王朝。
“虽然有点困难,但做人嘛,总要有点盼头。”姜笙呲着大牙笑。
“有道理。”郑如谦跟着点头。
俩人嘀嘀咕咕,虽然有些吵,但真实且充满烟火气息。
方恒在旁边笑眯眯看着,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只有温知允察觉到长宴的不对,凑过去轻问,“小五,是有什么心事吗?”
小小少年回神,摇了摇头,“四哥放心,我没事,就是……就是在想大哥和方家。”
如果方家真的把目标从会试榜首变成状元,首先需要方远获取贡生身份,现在会试还没结束,到出成绩还有一段时间,实在无法判断。
兄妹们只能回到二进小院里等。
这一等,就是六天。
第375章 姜笙想翻身
六天的时光,廖家天翻地覆,从人人称羡的世家,变为人人喊打的牲畜,往日里他们做过的缺德事全都暴露出来,其中以偷税漏税最为严重。
据说奉天府光查清楚廖家这些年漏交金额就用了至少三十个师爷,快马加鞭计算完,廖家不仅赔到倾家荡产,还要接受牢狱之灾。
其他生意上的割赔也不少,加上寻衅复仇的,把江将军忙碌到没工夫陪女儿。
好在姜笙并不计较,她和郑如谦在城西盘了个新铺子,还没拾掇好,又到了贡院开门的时刻。
兄妹几个齐刷刷放下手头的事情,再次围聚在一起。
只不过这次,多了八个忠心耿耿的家仆。
人太多,分成两个马车,姜五为兄妹们赶车,姜一给弟弟们赶车。
只不过姜笙兄妹是安静等待,隔壁的七个则是吵吵嚷嚷,热闹非凡。
还是姜五呵斥了句,“闹什么闹,贡院门口呢。”
七个半大小子才闭上嘴,连喘气声音都跟着放低。
“姜五姐姐你好厉害啊。”姜笙震惊极了,“什么时候我也能跟你一样。”
能一样什么?
是在人群里杀个七进七出,还是一句话呵斥住哥哥弟弟?
马车内的兄长们全都转过头,盯着贪吃贪睡的小胖妞,没想到她还有这种野心呢。
“姑娘在想些什么。”姜五也无奈笑了笑,只是她严肃惯了,嘴角弧度小到微不可察,“每个人经历不一样,性格自然也不一样。”
这世间有严肃冷厉的人,便有乖甜可爱的人,有腹黑无情的人,便也有真挚诚恳的人。
世界之所以多姿多彩,正是因为充斥着不同的人,不同的性格,造就不同的行为。
姜五的冷酷源自于她要强的性格,她逼着自己立起来,逼着自己比男人更强,所以能压制住哥哥弟弟。
姜笙的乖甜源自于她知足的性格,愿意随波逐流的心态,以及吃饱足矣的乐观,多数时候更愿意听哥哥的话。
“姑娘,你现在就很好,没必要跟我一样。”姜五转过身,声音几不可闻,“……如果可以,没人愿意成熟稳重。”
被宠爱的孩子才是宝。
姜笙若有所思地点头,回过身,与四个哥哥怪异的表情对上。
“真没想到,咱家小妹妹也开始有想法。”郑如谦阴阳怪气第一名。
“孩子长大咯,开始想训斥哥哥了。”方恒托着腮,有些惆怅。
温知允蹙着眉头,“姜笙啊,四哥对你不好吗?”
只有长宴难得没补刀。
姜笙表情微瘪,很快谄媚,“好,特别好,哥哥们最好了,晚上我把姑姑炖的大肘子分给你们,大哥也分两块,这几天肯定饿坏了。”
她倒是大方,可惜许默近日纯啃干粮,真要是贸然吞下大油水,保管肠子从头通到尾。
哥哥们忍着笑,听到贡院大门打开的声音,纷纷跳下马车,迎接长兄。
九天的会试,即使中间能够回家两个晚上,依旧是不小的折磨。
许多学子形容狼狈,衣衫褶皱,油光满面的脸上顶着乌黑的大眼圈,不知道的还以为半夜遭了女鬼欺凌。
只有少部分人能够维持整洁,还算正常得体。
许默称得上其中代表,衣角微褶但整体平整,不够精神但算平静,甚至不忘跟四个衙役道谢,再缓缓走到兄妹跟前。
“大哥。”长宴很少这么抢话,“情况如何?”
许默面色凝重,轻轻摇了摇头。
这就意味着方家没有再出手,会试顺利且平静,平静到诡异,像是山雨欲来,又像是雷暴酝酿。
长宴的心沉进谷底,不喜欢这种难以预测的未知感。
“别想太多,咱们以前遇到的困难,不也都是到头来才知晓。”许默安慰这个最小的弟弟,“运筹帷幄自然好,但谁能事无巨细地知道所有,不要让自己太累。”
“是啊小五。”郑如谦拍拍他肩,“二哥在外头做生意,有赚钱就有赔钱,正常的很。”
“我在战场上也是,有输就有赢。”方恒也跟着出声,“谁也不知道下场战役是什么结果。”
这次温知允没接话。
他是大夫,要是下针的时候不能预测死活,估计温氏医馆的牌匾都得被病患砸掉。
剩下一个姜笙,苦思冥想以后道,“就像咱们出门,谁也不能确定会不会踩到狗屎……”
果然她的比喻就没好词。
几个哥哥不约而同出手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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