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于之
五皇子再是个病秧子,吃的人参灵芝也都由太医院出,不可能让他自己购买。
一月三百两,一年就是三千六百两,五年就是一万八千两。
这还不包含节假日赏赐,生母贴补,以及办事求人送来的银两。
诚然五皇子没有这些,但也不至于典当燕皇后留下的玉坠,也只能凑出三千两来吧。
今天这事儿要是不说明白,天家的脊梁骨就得被人戳穿。
只是随着他开口,原本怔愣的大皇子陡然变色,白净的面容上出现几分不安。
“月银?”长宴非常上道,满脸愕然,“什么月银?”
天家的脸色阴沉下来,带着怒气喝道,“叫詹事府来人!”
詹事府有詹事与少詹事,分别为正三品和正四品,也在赏春宴之列。
随着天家话落,杨家战战兢兢地站出来个人,拱手作揖道,“詹事府詹事杨保民见过皇上。”
“杨詹事,五皇子这五年在江南养病,你可有如实拨去例银?”天家沉沉开口。
下头的人战战兢兢,“有,有拨,每年三千六百两银。”
“你说拨了,五皇子却没见过,难不成让你詹事府的人吞了?”天家重拍龙案,“当着这么多世家的面,杨詹事最好如实交代。”
没有凭空消失的银两,只有捏造事实的忠仆,和中饱私囊的主人。
长宴面无表情,冷冷看着杨詹事偷瞥大皇子,又看着大皇子扭过头去,作壁上观。
果然这些人就是笃定他会死在江南,再回不来丰京,连月银都敢偷龙转凤,甚至拦截。
也不知道是大皇子的主意,还是后宫鞠贵妃的主意,但不管是谁,长宴都打定主意在赏春宴上揭开,重创大皇子跟方家。
不是为那一万两八千两的银,而是为许默。
在经过短暂的沉默后,杨詹事发现大皇子并不会保自己,绝望之下张口,“是大殿下,大殿下说五殿下在江南养病,每月送银两太麻烦,不如他代为保存,兑成银票送过去。”
话说的委婉,内容足以让人哗然。
在场的都是人精,没有谁愿意相信,大皇子是真心想替弟弟兑换银票,即使真心帮忙,五年不送也太过漫长。
退一万步说,五皇子都回来了,该给的总得给了吧。
可他没有。
趁着弟弟养病侵吞月银,总数不超两万两,甚至没有他捐献银钱的一半多,也不知道图什么。
贪财不像,更像是蔑视孱弱的弟弟,欺侮没娘的孩子。
“你……你胡说。”大皇子也意识到严重性。
他以为杨詹事不敢说,以为杨詹事会在詹事府里找个替罪羊,千思万想没料到,自己会被出卖。
这个时候大皇子有两条路可以走。
要么咬定杨詹事污蔑,牺牲攀附的小家族,保全兄友弟恭的名声。
要么立即承认错误,把问题归咎在皇子府内贼身上,并赔偿弟弟,揪出替死鬼。
谁知大皇子惊慌失措下,竟然指着长宴大叫,“你们两个人,是不是故意联合起来污蔑本皇子,以为这样就可以对付本皇子了吗?”
有谁暗暗摇头,认为这样的皇子难以掌控天下。
连方远都罕见流露出失望,跟方家家主对视过后,悄悄垂下头。
龙椅上的天家更是眉头紧皱,微不可查地叹息。
长宴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事情似乎顺利地有些过了。
就在他准备弯腰拱手,继续卖点惨时,屏风后的吴总管突然轻声开口,“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来了。”
整个皇城就一位贵妃,那就是大皇子的母亲,也是当年跟燕皇后争宠夺艳的鞠氏,更是五年来后宫真正的女主人。
鞠家在丰京地位不显,既没有方家招摇,也没有江家雄厚,但仰仗着这位鞠贵妃,也算不容小觑。
最关键的是,鞠贵妃与天家称得上恩爱,二十年感情如一日,除却皇后之位,能给的都给了。
有这些基础在,大皇子能够顺风顺水,甚至成为夺嫡热门,也就不意外了。
随着吴总管轻声禀报,原本眉头紧皱的天家叹了口气,惊慌失措的大皇子也平静下来。
文武百官,世家富户,所有人目光齐聚中央。
第417章 方家阴谋
可鞠贵妃只走到屏风位置,就盈盈行礼道,“见过皇上,也见过诸位大人,臣妾贸然赴宴本是不该,实在怕有些误会难以解释,才匆匆赶来。”
“詹事府拨银的事情臣妾也知晓,鸿儿确实主动提出给五殿下兑换银票,后来事情积压太多就忘之脑后,还是前阵子臣妾收拾偏殿,才发现夹缝里的一万八千两银票,就是没来得及告诉鸿儿。”
这里有三层意思。
第一层,大皇子的确接下了这个活,也揽走了五皇子的月银,纯属好心帮忙。
第二层,大皇子过于忙碌,忘记月银的事情了,并不是贪财。
第三层,能在夹缝里放一万八千两银票,说明鞠家不缺钱,大皇子贪图兄弟月银的罪名也就不成立。
婉转两句,含笑盈盈,把大皇子踩烂的局面收拾妥当。
也不知道该说儿子没用,还是说这母亲厉害。
长宴垂下眼睫,知道自己刻意谋算的月银事件已经结局,鞠贵妃在天家心里相当有分量,解释只要足够合理,他就愿意相信。
果不其然,龙椅上的男人松开眉心,略带呵斥道,“该是小五的东西就是小五的,若是谁都能僭越掌管,要詹事府做什么。”
“皇上训斥的是,鸿儿他丢三落四不长脑子,也是该施以惩罚,不如就罚他来年月银全都补给五殿下,皇上意下如何?”鞠贵妃浅笑着迎合。
吴总管在旁边都咂嘴,为这个女人的手腕。
大皇子为庶,一年月银不过两千四百两,全赔出去也动不到筋骨。
还能让天家沿着台阶下去,顺势道,“那就罚鸿儿来年月银都补给小五,再把五年月银还给小五。”
“多谢皇上。”鞠贵妃盈盈道谢。
大皇子还没傻透,同样起身致谢,并歉疚看向长宴,“五弟莫要因为这些事情记怪兄长,我们本是亲兄弟,不该因为这些事情生嫌隙。”
长宴微笑,虚与委蛇功力不减,“区区小事,怎能伤害到与大皇兄的情份。”
反正本来就没有。
世家也好,天家也罢,众人想看的只有兄友弟恭,只有谦虚和睦。
随着两兄弟落座,差点把老腰躬断的杨詹事也终于直起身,擦着汗回到位置上。
鞠贵妃没有久留,笑盈盈告退后,赏春宴继续。
歌舞升平,鲜花锦簇,美食环绕。
事情好像彻底平息下去,一切闹剧归于无形。
只有聪明人算出来,五皇子仅捐献三千两银,拿回两万两银,倘若天家心底有愧,免不了额外再补偿些什么。
反观大皇子,跟杨家的关系大概率破裂,扣留弟弟月银的事情再有鞠贵妃描摹,也会引来有心人嘀咕。
但对长宴来说,这些都不是最大的收获。
就刚刚,他头脑一闪而过的奇怪,像是抓到了什么关键,但又欠缺点感觉。
整个赏春宴他都在苦思冥想,连江继宗投来的眼神都没接住,只等到宴会结束,天家率先起身,皇子公主们也随之离去。
二皇子最先出门,因他生母不显,本人又生涩木讷,对皇权事情不了解也不热衷,每天安安静静完成事务,就是躲进皇子府里。
三公主面露失望,大概是没想到来的都是世家小姐,没几个少年郎,索性也疾步离去。
四皇子晃晃悠悠,一边扫向姚思卿,一边缓慢踱步。
剩下长宴跟大皇子,两兄弟虚伪对视,又和善而笑,一个假装漫不经心扫过妹妹,一个眼神流转瞥向方家,最后双双告辞。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怪异。
姜笙依依不舍,跟在江二夫人身后。
方远平静淡漠,缓慢起身离席。
就当前形势而言,方家支持大皇子,江家但凡不舍姜笙,就会支持五皇子。
刚才妹妹的眼神他能感受到,极力遮掩下仍旧盖不住关怀,跟方远的平静形成鲜明对比。
这其中固然有五年兄妹情的缘故,但方家是否太过平淡了。
再想想刚才,大皇子犯蠢的时候,方远没有站出来帮忙,反而低头极力撇清。
这是对待底牌的态度吗?
方家既然选择了大皇子,就应该希望大皇子越来越好,成长为具有帝王资质的皇子才对。
虽然在长宴看来,祝长鸿称不上一块好泥,甚至有点莽撞冲动,如果不是有个好母亲,如果不是其他皇子太过黯淡,这夺嫡怎么也轮不到他。
等等。
他猛然一怔,之前怎么都抓不住的关键,悄悄溜回脑海。
大皇子夺嫡的优势在于鞠贵妃,但真正成为皇朝的主人,鞠贵妃又能帮多少年的忙,又能使多少年的劲儿?
天家本人立不起来,对整个王朝都是灾难。
方家这个举动,看起来更像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像是谋取摄政王的位置,把大皇子当成傀儡。
但若真如此,方家应该拼劲全力帮大皇子才对,反观赏春宴上,方远和方家皆选择当透明人,任由大皇子吵嚷吃亏。
还有捐献提议,也是方远揽走大部分名声,只给大皇子喝两口肉汤。
这是对待底牌的态度?
这是对待夺嫡皇子的方式?
如果长宴没有在安水郡遇见过王扶风的话,也许他真的半辈子都想不明白。
是的,王家王扶风。
那个因为孱弱被亲生父母放弃,却当成靶子竖立,实际上是为了给健康有才的外室子做嫁衣的……嫡子。
想想大皇子拥有,但其他皇子所没有的东西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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