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于之
姜笙深以为然。
二哥哪里是遇到风霜,分明遇到了风雪,年节的鹅毛大雪到现在还没化干净,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扔有吱嘎厚的积雪,可把打雪仗的野孩子们给乐坏了,见天捏成雪球抛来抛去,于是雪化地更慢了。
她继续往下看,信里描述,他们一个月的功夫走了近半的路程,按照计划可以年前到家,如果没到就是路上又耽搁了,让家里人不必着急,做好迎接准备即可。
看来郑如谦自己也预料到,这趟运羊之行注定不简单。
只是千防万防,没想到会遇见十年难见的大雪。
“如果把大雪封路的时间去掉,再用之前的脚程推算,二哥是不是快回来了?”姜笙放下信封,小脸上都是兴奋。
“你想做什么呀?”张香莲提醒她,“小默现在不在家,你可不能一个人擅自做决定。”
想到这,姜笙又气馁下去。
以前只有三个哥哥忙碌,四哥和五哥总是会陪着她,出馊主意也好,做坏事情也罢,总是同进同出。
时光荏苒,他们个子长高了,身材抽条了,却没办法再凑在角落嘀嘀咕咕,商量行动。
姜笙红着眼圈抿嘴,既怀念过去,又感慨现在。
他们没办法回到从前,他们也没办法控制生长,人生在岁月的长河中不停变迁,总会逐渐面目全非。
只要哥哥还是她的就好啦。
晚上等许默归来,姜笙磨磨唧唧半天,到底还是把意图吐露出来,“我想二哥了,我想去接他,不会跑太远的,从出北城门开始最多半天路程。”
按照马车的速度来算,差不多还在丰京范围内。
许默沉吟着,内心有点担忧。
姜笙拽住他的宽袖子,左右摇晃,“大哥,我带着姜三和姜四,我还带着何锐,就走半天的路程,看不见二哥我就回来,好不好嘛。”
谁能抵抗圆溜溜小姑娘的撒娇呢。
许默苦笑着抽出袖子,仔细叮嘱,“路上注意安全,多带几个人手,万一羊比较多还能帮帮忙,对了……告诉老二,我也想他了。”
一别近半年,谁不想念呢。
隔天,姜笙叫上三个雄赳赳的“壮汉”,赶着两辆马车冲向北方。
他们穿过北城门,越过城池线,通过漫漫村庄,向着郑如谦所在的方向前进。
何锐没怎么出过远门,一路上都在询问,“姑娘,我们真的不会跟郑二爷错过吗?万一走岔路可怎么办?”
为此收获姜三的大白眼,“官道就这一条路,能怎么错过呀?”
“就是就是,现在行商走的都是官道,路上还有官爷巡逻,安全得很。”另一辆车上的姜四扯着嗓子接话。
否则,许默也不敢让姜笙单独出门。
江老夫人更不会放心应允。
真论起危险,把马儿勒紧点,别跟路人车辆撞了才是重中之重。
何锐彻底放松,三个人轮换赶车,带着他们的小千金奔驰。
当日头从微升到正午,半日的时光即将过去,羊群连个影子都没有。
姜笙的心提起来,本来就圆的眼睛愈发睁大,四处张望,只盼能瞧到二哥哥的身影。
瞧啊瞧,还是没瞧见半根羊毛。
倒是身后突然加速的马车,引起了她的注意。
身为摸爬滚打大的孩子,没遇见过的事情可能会吃亏,吃过的亏却都会化成经验。
还记得上次,运荔枝的时候廖家就是这样撞过来。
姜笙立即打起精神,提醒姜三姜四,“小心点那辆马车。”
她话音刚落,加速的马车突然歪身袭来。
姜三大惊失色,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疼受惊加快速度,险而又险地躲过一劫。
后头的姜四眼睛都红了,同样操控起马车,先下手为强撞了过去。
可怜只会打杂的何锐跟着他,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吐出来,两条腿软到爬不起来,只能柔弱无骨地在车厢里颠簸。
然后,在姜笙溜圆的惊愕中,姜四驱着马儿撞上那辆后来居上的马车。
只听得“嘭”一声,姜四提着瘫软的何锐跳车,身后是四溅的木头,还有马匹吃痛的嘶鸣。
姜三迅速勒停马车,机警地查看四周,确定没有新的危险,才敢纵身上前怒喝,“是谁这么不长眼,连咱们姑娘都敢招惹。”
那可是姜笙啊。
江家愧疚了十年的小孙女,新科状元最疼爱的家人,五皇子最惦念的妹妹,作坊里姑姑姨姨的心头宝。
别的不说,姜笙要真受伤了,江将军一怒之下从边疆杀回来,也足够那个人喝一壶的。
真想不明白,谁还能招惹姜笙。
姜四松开何锐,上前检查马车里抛出来的人,眼底带着丝丝恼恨,“审查清楚不就知道了。”
他只身上前,刚要踩住那人的头颅。
一道温润无措的声音出现,“请问……请问你们,可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第444章 算计姜笙
姜笙疑惑地转过头,就看见位身穿浅灰色长袍,温润如玉又带着些憨实的少年出现。
他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眼都很标致,本应该有种风流俊逸的美,却因为眼底的憨厚而显得质朴。
尤其是配上此刻温润无措的声音,活脱脱一个懵懂老实的大善人。
在姜笙的阅历中,她每次都能在这类人手里讨到饭,也最喜欢这种看起来又呆又善良的叔叔伯伯,并发自内心感激他们。
可这里是丰京啊。
过于鲜活艳丽的城池,能够活下去的标准除了有钱,还得需要精明跟锐利。
普通的老实人早被吞下去了,又或者狼狈不堪地逃回故乡。
更何况,眼前的少年看起来质朴,身上的衣裳却价值不菲,身后还带着两位笔挺的仆人,像是有点家世。
姜笙来到丰京好几年,见过最憨的世家子弟就是江家两兄弟了,可也比眼前的少年沉着锐利许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再加上个撞车在前,谁还不得多备俩心眼子。
姜笙看了眼姜三。
姜三立即上前,客气道,“多谢这位公子,就不劳烦您了。”
少年似乎有些失落,也没有纠缠,拱了拱手离去。
看起来倒像是真正拔刀不平的过路人。
姜笙松了口气,还没张口,一直伏在地面上的人动了。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打断,众人都忽略掉驾车撞来的罪魁祸首,也下意识以为他摔在地上恐怕难以动弹。
可实际上,他不仅能动,甚至矫健地拔出佩刀,直冲姜笙门面。
姜三姜四骇到变色,何锐更是吓得手脚并用。
他们抢身过来,试图挡刀,试图击退,并声嘶力竭怒吼,“姑娘,快躲。”
可还是没快过处心积虑的佩刀。
淬炼至漆黑的长刃,以常人难及的速度劈砍至面门,哪怕姜笙见过各种大小场面,也被吓得瞳孔骤缩,手脚发麻。
极度的恐惧涌上心头,她突然有点害怕。
不是害怕自己出门遇到危险,而是担心自己出事以后,大哥会自责,祖母会悲怆,爹爹会失神流泪,哥哥们也都会黯然寡言。
可出门是她自己选的,不希望任何人因此自责内疚难过。
就是遗憾二哥拉来的羊,还没有吃到一口。
这些思绪听起来很久,实际上也不过瞬息,巨大的求生欲让姜笙蜷缩起躯体,用近乎打滚地方式躲避。
可那利刃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直戳她胸腹。
姜笙彻底绝望,战栗着等待疼痛袭来。
直到世界都寂静了,预料中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她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就看见自己身前站着那位灰色的质朴少年,利刃穿过他的胸口,大片的血液浸透他衣衫。
远处的姜三姜四还有两位侍卫齐心协力止住凶手,何锐跪在旁边,挂满汗珠的脸上都是后怕与庆幸。
“别怕……”少年艰难出声,又看向伏地者,“留他性命审查。”
姜三最为警觉,立即将凶手拽至身前,不给其他人接触的机会。
两个侍卫却像才反应过来,齐刷刷奔至少年跟前,全都单膝跪下,“爷,属下护卫不力。”
少年摆摆手,两人立即站起搀扶着他离去。
就……就这么走了?
这一刻,姜笙想过很多。
想忽如其来的撞车,想憨厚到过分的少年,想突如其来的刺杀,想胸口开出的血花。
这个灰衣少年的确很可疑,但他确凿救了姜笙,没有杀人灭口,甚至没有要求回报。
无论怎么样,伤是结结实实受了。
看着他步履蹒跚的样子,再观察四周仅剩一辆马车,姜笙张了张嘴,刚要纠结出声,耳边传来羊儿独有的咩叫。
她双眼猛地绽放出光芒。
二哥回来了!
姜笙欢喜地转过身,入目所及处是七八个宽大的驴车,车上用木棍与精铁组合出宽大的笼,笼中缝隙处伸出来的,皆是长长胡须的羊脑袋。
再看驾车的人,后头几个都不认识,前头两个又黑又糙的,不是郑如谦跟汪小松又是谁。
“二哥!”小姑娘再也按耐不住,尖锐的欢呼直冲云霄。
无人察觉处,步履蹒跚的灰袍少年身形微顿,表情由笃定转为怔忪。
“二哥二哥二哥。”姜笙撒着欢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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