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于之
许默心中一暖,正要拱手致谢。
奉天府伊已经摆了摆手,“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方家嫡子犯错,即使方家家主断绝再快也要受到牵连,天家之所以留方家必定有自己的用意,你想事情不要站在自己的角度,要站在做决定那个人的角度。”
“最后。”他转身之前,意味深长道,“不要轻视鞠贵妃。”
留下这句话,奉天府马车疾驰离开。
许默立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大哥。”姜笙和郑如谦飞奔过来,“大哥你怎么了,事情到底怎么样?”
“事情很好,很顺利。”许默怔忪,“奈何得到惩罚的只有方远,方家毫发无伤。”
本以为弟弟妹妹会生气恼怒甚至咒骂,却不想俩人同时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姜笙直拍胸脯,“我听说科举舞弊罪同谋逆,是要株连九族的,当时就吓死了,那要是株连九族,三哥不也在其中?”
“就是,好处咱方老三捞不着,凭什么要陪他们株连。”郑如谦生恼,“最好只打死二房的龟儿子,让他们成天跟咱们作对。”
许默失笑,原本沉重的心情随之轻松,思路也被打开。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身为科举舞弊受害者,哪怕旁观者,都恨不得将方家置于死地,最好除方恒以外全都灭亡,再不济也把方家主的官帽给撸下来。
但天家愿意吗?
江家跟窦家已经有联手趋势,还有姚家坚定不移跟随,贺家与孙家保持中立,只剩方家跟朱家撑起来另外半边天。
如果方家倒了,朱家主一个人根本扛不住江窦姚三家联手。
到时候,这朝堂到底是祝家的,还是这三家的?
为君之道,平衡为上。
哪怕天家不喜欢方家,也要保证有两股声音同时存在。
臣子越争执,天子越安心。
“或许这也说明了,想要击溃方家,就得扶持出新的方家。”许默的眼前骤然明亮,似寻到康庄大道。
姜笙和郑如谦对视,他们不懂政治,但他们能清晰看到,此刻的大哥浑身闪着金光,自信又笃定。
“是了,一定是如此,要培养出新的方家跟江家抗衡,天家才会一举歼灭方家。”他用极小的声音呢喃,“江家跟窦家也不能和谐,至少在天家的眼里不能和谐。”
方远的死亡是天家敲打,方家的无恙是平衡朝堂。
只有出现新的势力,同时方家犯下弥天大错,才会被一力扳倒。
或许这里还有鞠贵妃的手笔,但他们实在无从得知。
许默索性带着弟弟妹妹,缓缓归家。
“大哥,方家公子真的会死吗?”姜笙拽着他袖子,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当然了。”许默失笑,“金口玉言难更改,天家在金銮店上说的话都不能信,这世间还有什么能相信。”
“可是……”姜笙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就是莫名其妙感觉,那么腹黑且阴沉的少年,不会轻易湮灭。
与方家势大无关,反倒是这个人深沉见不到底。
就像现在,她能感觉到有人在暗处窥探,只是难以寻到方向。
姜笙松开许默的手,像只小陀螺原地乱转,终于在角落处看到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侧帘被掀开,露出一双森凉淡漠的眼。
“在那。”她用手指着大喊。
许默和郑如谦同时抬头,却只看见小帘落下,马车缓缓离开。
“什么这啊那啊的,又看见糖葫芦了?”郑老二没意识到重要性,笑着调侃。
姜笙着急到跺脚,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幸好许默拧着眉头拍了拍她肩,“别着急,我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
高傲,淡漠,睥睨。
不像是大难临头,反倒是作壁上观。
“姜三。”他迅疾吩咐,“跟上那辆马车,但不要被察觉。”
身手最为灵敏的第三块姜应声,踮起脚尖穿梭。
第451章 方远后手
方家动作堪称迅捷,几乎是在下朝当天就把方远从族谱中除名,并宣告与逆子恩断义绝。
奉天府动作其次,直接在方府大门外将方远捉住,投入大牢。
接下来只需要三次复核,确定无误后,即可于秋后问斩。
“都已经下大狱了,总不能长翅膀飞出去。”郑如谦抱着只洁白的小羊羔逗弄,“依我看,大哥跟小妹就是太害怕方家,吓出阴影来了。”
“是啊是啊。”汪小松在旁边附和,无条件追捧东家。
只是很快,他就收到亲妹妹小竹的白眼,以及一个扛着药箱的倩影。
温知允如今在太医院打杂,为避嫌几乎吃住都在皇城,温氏医馆几乎交给浅通医理的汪小竹,忙到分身乏术。
哪怕离家半年的亲哥哥回来,汪小竹也不过是送上两瓶金疮药,再替他揉揉肩膀颈。
“我哪里说错了嘛。”汪小松委屈地扁着嘴,突然怀念起幼时乖巧听话的妹妹。
姜四在旁边捂着嘴偷笑,“错不错的,等三哥回来不就知道了。”
是啊,等姜三回来,一切皆明了。
然而直到天色擦黑,小院的门才被敲响。
等待中的众人一跃而起,全都紧张地凑过来。
灯火摇曳处,来人一拐一瘸,仿佛身受重伤。
姜笙惊恐地捂住嘴,小声咕哝,“难道有人拦住姜三,将他打了一顿?又或者尾随失败,同样被打了顿?”
拐瘸中的来人脚步微顿,赶紧站直身体冲进明亮处,赫然是灰头土脸的姜三。
“我说姑娘,您就盼我点好吧,怎么全都是失败,还全都被打一顿。”他苦着脸嚷嚷,“我就不能有个好结果吗?”
“你的意思是,你尾随成功?”姜笙的眼睛亮了,“快说快说。”
不光她,整个小院里的众人都支棱起耳朵,认真倾听。
姜三也不卖关子,清干净嗓子道,“我一路跟到郊外院子,在脏兮兮的草丛里匍匐好久,终于看到那辆马车启程,回的正是方家,那马车里头的,也确是方家公子……我这一身就是在郊外蹭的,腿是蹲麻了,不是被打……”
再后头的话,许默就听不清楚了。
他满脑袋都是方远那居高临下,淡漠睥睨的眼神,以及姜笙近乎敏锐的直觉揣测。
没有人可以从容面对死亡。
越是高傲矜贵的人,越畏惧失去。
方远的眼神太过异常,他哪怕心灰意冷,又或者失落也可以,怎么都不应该睥睨淡漠。
他好像在蔑视死亡,又或者蔑视许默。
可除名是真,押入大牢也是真,秋后处斩更是真。
除非冒着欺君之罪劫法场,又或者直接替死,否则方远没有任何生还可能。
退一万步来说,“方远”这个身份已经死了,他还活着又如何?
又能如何?
“大哥,你在担心什么,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姜笙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脸大的饼子凑过来,“有什么只管告诉我们。”
“就是大哥,三四五都不在,你也就我俩了。”郑如谦咧着嘴笑,笑着笑着又觉得没意思。
一共六兄妹,三个不在家。
夜深辗转的时候,总免不了伤感。
许默回过神,没有隐瞒,“我怀疑方家想要用特殊手段保下方远,但我没有证据,甚至难以勘测。”
他不过六品小官,连去奉天府探视的权利都没有。
任由心中怀疑疯长,也只能暗自叹息。
“这个……”姜笙突然语塞,干脆咬了口饼子,“这个我给不了意见。”
“我也听不太懂。”郑如谦怀里的小羊羔突然排便,他烫手山芋似的塞到汪小松怀里,“但我有其他建议。”
“我们可以写信问小五(五哥)。”他跟姜笙异口同声,对视而笑。
还真是个精准又绝佳的建议。
许默失笑摇头,起身入书房提笔。
姜笙和郑如谦紧随其后,争相撕分美味大油饼。
只剩汪小松顶着满身滚落的羊屎蛋蛋,茫然无措在原地。
所谓术业有专攻,朝堂的事情还得长宴分析,他收到许默的信甚至没有长篇大论,只给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王玉瑶。
众人恍然大悟。
王家姑娘王玉瑶,千里迢迢从安水郡赶来丰京,不仅迫害王扶风,还拿走两人之间来往通信,只为增加许默科举舞弊的“罪证”。
她做这些跟当初在安水郡逼走方恒无异,就是为了向方远投诚,成为方夫人。
如今方远从方家除名,且即将身首异处。
站在王玉瑶的角度,她高攀失败,要么换方家其他子弟攀附,要么灰溜溜回到安水郡,至少那里还有王家孙家可以庇护她。
反之,则代表方远有异。
“是我关心则乱,竟然忘记王玉瑶。”许默扣住掌心,眼底溢出冷芒,“现在不仅要拦截她写信回安水郡,还要跟踪查看她行径。”
“我去。”姜三主动领命,“姑娘公子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
“不,我去。”姜四弯腰拱手,“三哥上次才遭过罪,这次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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