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于之
他们有人跟许默是同窗兄弟,有人君子之交,有人钦佩欣赏,也有人试图拉拢。
昔日无人问津的少年,此刻融入世家公子中,推杯换盏,举声调笑。
声音传到厅堂,为百姓津津乐道的同时,也让郑如谦略微失神。
“怎么了小谦。”过来帮忙的孔师傅擦着汗问,“是不是羡慕你大哥了?”
同为两兄弟,一个在雅间里品茗饮茶,一个在外头忙碌团转,有些失落都是正常的。
每个人走的路径不同,吃的苦不同,享的荣耀自然也不同。
孔师傅撸起袖子,正准备好好跟这小子谈谈心。
郑如谦已经感慨着开口,“我是高兴,高兴我们兄妹越来越好,高兴大哥十年寒窗得到回报,也高兴我走到今天这一步。”
“大师傅别担心,我从来都不会嫉妒大哥,他在官场如鱼得水,我又岂能差了去?”
这百味生初客来自于许默人脉,后续回头却都是口味与肉质。
更不提近乎遍布大渝王朝的押运驴车,如今郑员外的身份终于不再是自我吹嘘,他手底下的长工人数已经近百。
安水郡,上郡,丰京,安阳郡,南阳郡,几乎所有城池都有郑家长工盘踞。
他用那么些年摸爬滚打,钱永远都是赚了用,用了赚,到现在也没存下多少。
但他的积累下的路径与人脉,却非寻常可以比拟。
一朝爆发,遍地开花。
“羊肉和荔枝生意将会是我所有产业的中流砥柱,但运输我仍然会做,南方的海产我也想运过来,北方的干果我也想运过去。”郑如谦自信满满,“我要让大渝百姓足不出户品尝万千美味。”
做满盆钵的商人。
做能穿绸的商人。
人自信的样子真好看,意气风发,无可比拟。
从推杯换盏的许默走,到志气昂扬的郑如谦,再到奋力厮杀的方恒,到聆听心脉的温知允,再到运筹帷幄的长宴。
最后回到那个金闪闪牌匾下,转头浅笑的姜笙。
他们终会越来越好。
三个月后,贺家正与公主议亲的三子,忽然面目青紫地走在街头,逢人便哭诉公主性格刁蛮暴戾,不仅言语侮辱,甚至动手殴打。
他疯疯癫癫,嚷着女子可怖,再不愿让任何丫鬟近身,只接受小厮服侍照顾。
渐渐地,贺云耀被公主逼改喜好的风声传开,并且数次撞见他与友人耳鬓厮磨。
本能让百姓指责贺家,可随着公主愈发暴戾的脾性传开,人们又缄默了。
没人愿意娶个母老虎回家,偏她是皇家公主,拥有颐指气使的权利。
只可怜贺家本该传宗接代的三子,此刻硬生生爱恋上友人,引得感性人唏嘘,也引来贺家震怒。
没多久,贺云耀就被拘进宗族祠堂。
鞠家几次三番上门来,仍旧希望能够促成这桩婚事。
贺家主一直表示愿意,回头瞧见翘起兰花指的儿子,又痛哭流涕自责,直呼不该耽误公主一辈子,若当真伤害到公主,他必须以命相赔。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逼婚未免太过赤裸,鞠家只能愤而离去。
贺云耀心中畅快,约着三五友人去百味生吃羊肉喝羊汤,聊到激动处搭了下肩膀,让路人于门缝中瞧见。
于是,那贺家娇儿郎的名声愈演愈烈。
贺云耀,“……”
大概这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但往后兄弟之间想揽个肩膀怕是不能了。
他心有戚戚焉,只能端起大碗,将清甜鲜美的肉汤饮尽。
所谓肉香不怕巷子深,起初还要靠关系笼客的百味生,几个月时间发展到供不应求,连皇城都特意来人购买。
还是上次那个阴测测的公公,张口就是二十只羊。
被郑如谦毫不留情拒绝。
从前他们年纪小,卖个荔枝都战战兢兢,把姜笙吓出阴影。
如今底气足,敢跟公公讨价还价。
“二十只羊肯定不行,我这拢共就二十只,下次运来得小半年。”他游刃有余,“最多卖两只,吃完再来嘛。”
黑衣公公表情冷漠,半晌颔首,“行。”
至此,百味生的羊肉愈发声名鹊起,无数商家试图模仿,却始终找不到精髓。
第463章 方远行刑
根本原因就是,他们没有北疆羊肉,更没有足够的草原牧羊。
如果说从前种种都是挣个小钱,独一份的羊肉是赚大钱,开店就是让整体利润极致化,甚至形成新的丰京招牌。
这就是郑如谦口中的最后一步。
从一到百文的艰难险阻,从百文到百两的逐渐熟稔,最后千两与万两的游刃有余。
随着丰京温度抵达顶点,兄妹们的荷包丰盈也前所未有。
“夏末秋初小老虎,天气热成这样,是不是要入秋了?”姜笙从成摞的账本中抬起头,黑眼珠子怎么都不聚焦。
郑如谦伸出手,在她脑袋后头一拍,视线才逐渐清晰。
“二哥。”姜笙气呼呼地喊。
“我这是在帮你。”郑如谦往后缩缩,躲到许默身后。
天气太过炎热,翰林院贴心放宽沐休,还不忘发放冰块补贴。
要不说给国家干活就是好,别人休息等于不挣钱,他挣着钱还能休息。
“好了,别闹腾了。”许默放下纸笔,“我给老三写了回信,你们可要听听?”
刚才还互相瞪眼珠子的兄妹齐刷刷点头。
“老三,见信如晤,发来的消息已经收到,很高兴能听到你屡战屡胜,得知你已从千总升至武略将军,论起来大哥还需对你行礼,可谓是幸甚至哉。”
“江将军所言非虚,行伍升迁艰难,但愿你能放下心结,接受亲友相助,以己身能力襄助百姓,为天下太平做出贡献。”
“方远于科举舞弊上被判斩首,你收到消息的时候也许已经尘埃落定,但这并非事情结局,也非肉眼可能定夺。”
“时间应该不多了,于你是,于我是,于五弟也是。”
时间不多了,这是个讯号。
丰京到北疆来往路途遥远,希望书信能够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许默低头折纸,细心地放进信封里,又用蜡油封上口。
郑如谦信手接过,甚至不需要托游行商人捎带,直接让去上郡运羊的人带着,转交给安水郡过去送肉的长工即可。
“接下来我们要干嘛呢,大哥。”姜笙脆生生问。
许默回过头,“等斩首。”
随着秋老虎蜂拥,搁置半年的科举舞弊案斩首通过复核,于八月八日在菜市口行刑。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整个丰京就受到震荡。
死刑犯年年有,今年的格外尊贵。
堂堂世家嫡子,还是丰京最首屈一指的存在,此刻被枷住双手,蓬头垢面地立在囚车内。
余怒难消的文人学子们不知从哪里找到烂菜叶与鸡蛋,正拼劲全力地砸。
好处是看起来热闹极了。
坏处是容易伤及无辜。
在第四次躲开漫天飞舞的烂菜叶子后,姜笙决定站在郑如谦身后,“大哥,囚车里的人真是方远吗?”
许默定定遥望,“是,也不是。”
按照之前分析,方远不会束手就擒,必然绞尽脑汁逃生。
但行刑前是需要检查犯人的,那么多张眼睛看着,极其容易挑出破绽。
许默并非全能,也不知道该怎么在行刑前金蝉脱壳,他只知道无论眼前这个犯人是不是方远,死的那个都不是。
兄妹步伐轻移,跟随丰京百姓走到菜场入口。
奉天府尹早就设好案台与闸刀,验过犯人身份以后,由刽子手推到菜场正门下,等待午时一刻,正式斩首。
方家并没有来人,只有朱氏哭哭啼啼着过来,由王玉瑶红着眼睛搀扶。
有人责骂方家冷血无情,也有人理解大家族自保之意。
但无论如何,在亲情面前,父亲似乎比母亲逊色不少。
“午时到了。”不知谁嘟囔一句。
奉天府尹抽出监斩牌,用力甩上地面,“杀!”
午时至,魂归命。
朱氏哭到瘫软,几个丫鬟婆子都扶不起来。
刽子手高举起长刀,锋利的刃反射出刺目阳光,在瞬间晃眯众人眼。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白光劈砍,褴褛的头颅滚下,带着圆睁的双眼,和迷惘的神情。
朱氏高喊着“我儿……”,失去声息。
不忍的百姓侧过头,连姜笙都被一双大手覆盖住眼睛。
“不,不。”她掰开手,“我不怕。”
方远伤害过那么多无辜学子,方家不知欺压多少捉刀人,即便是死也有余辜。
她不仅不怕,还用力睁大眼,看着头颅在地上滚三滚后,空荡的脖颈才迸发出血柱。
高涌,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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