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浼
苟安用吸管“啪”地戳破豆浆杯,挑起眉。
“早上我看见陆晚了,”那个女生“噫”了声,“大清早的,从一辆奥迪A6上面下来。”
唐辛酒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别乱猜了。”苟安面无表情地说, “收起你的八卦脸, 咱们虽然缺德又无聊,但是咱们不造黄谣, 你看到那个车其实就是陆晚的Daddy……”
她承认自己念那个英文单词时, 尾音上翘, 听上去是有点贱。
主要是她现在不是很能用原始的中文发音说出“陆晚她爸”这几个字, 总觉得莫名其妙很羞耻,就像昨晚苟聿握着她的手,深情地跟她保证她是亲生的也没抱错……
想想都窒息。
真的会谢。
但是等她说出这句话,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陆续围过来听八卦的一堆男男女女同学们,已经“噗”地笑出声来。
一个男生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不是管这个叫Sugar Daddy?”
这算是打开了话匣子。
“哦哟,这才大二嗳,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陆晚学习很好的吗,搞这种事何必呢?”
“不知道啊,我之前上日语语言班时,有老师说过他们那边的女生削尖脑袋读书到好的大学只是因为想要认识好的男人然后嫁人回归家庭——”
“呸,别胡扯,什么年代了!我不信还有这种事!”
“那陆晚图什么……”
“图Sugar Daddy的奥迪A6啊!”
听到这些人越扯越远,苟安动了动唇,刚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她不是那个意思啊这他妈传出去又变成“苟安说陆晚有Sugar Daddy”她可冤枉死了——
刚想开口,这时候唐辛酒尖叫一声,被人从后面用力撞了下!
苟安伸出手扶住她,顺手捂住桌角没让她肚子撞到桌角,抬起手甩了甩被撞得发红的手掌心,她便看见隔着人群,背着书包盯着自己的陆晚。
表情好像要吃人。
周围的同学发现说闲话被人家正主抓了个正着,纷纷尴尬地住了口,等他们三三两两准备散去,就听见陆晚质问苟安:“有意思吗,嘴巴为什么那么碎,说我闲话就算了,造谣我在外面被人养?”
啊对对对,所有对女主不友善的言论那必然都是我的错。
苟安心想,这大概就是恶毒女配。
揉了揉刚才被撞疼得手,苟安“哟”了声,从位置上站起来,平视陆晚:“声音好大哦。”
目光凝聚,炯炯有神。
陆晚愣神了下,一下子忽然有些恍惚,突然鼻尖嗅到了战争的气息。
陆晚绷着脸:“你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陆晚,我只说了周雏是你的Daddy,是他们说的Sugar Daddy,关我屁事,你别什么狗血都往我头上扣,忍你很久了。”
苟安冷着脸打断她。
“我就随便一个词,同学就能联想到那边去,你怪我吗?他们造黄谣也是贱得很,你要不也检讨一下要不是自己平时说话嗲里嗲气动不动就眼红咬唇,能给人什么正面印象?什么年代了,纯粹因为斯文的女生也不长这样!刚才质问我那两下语气不是挺正常的吗?明明能好好说话,为什么非要扮演小白兔在那扭来扭去?”
陆晚握紧了手里的书包,苟安可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什么破事都往我身上扣,这样你就能催眠自己,讨厌你的只有苟安,都是苟安的错,其他同学都很爱你,对吗?”
苟安停顿了下,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陆晚的肩膀,把她戳的摇晃的同时,提高了嗓音——
“做你白日梦呢!讨厌你的人海了去了,跟我鸡毛关系!我闲的天天说你?照照镜子,你配吗?!”
铿锵有力地完成了输出,苟安瞌睡算是彻底醒了。
用力从抽屉里抽出书包,像是要还给陆晚似的,也狠狠地撞了下她的肩膀,往再前排空位走去——
像是不高兴坐在后面跟陆晚共同呼吸半径一米内的空气似的。
苟安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收敛,教室里所有的同学都听见了,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吹了声口哨,大方承认了“Sugar Daddy”这个词确实是他说的——
苟安只说了后半部分。
“不是的话直接说不是就好了嘛!”
有人小声提醒。
现在的人就是这样的啦,出了什么事总是第一时间替自己的武断找借口,而不是想着道歉……
苟安在第一排扔下书包,闲闲地回头扫了眼陆晚,看她站在原地,接受全班同学的审判目光——
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苟安或许都会上前阻止,指出这些人造黄谣在先最好不要那么理直气壮……
但那是陆晚,她真的懒得管。
周雨彤是对她没礼貌地出手了,但是真不至于搞到爹妈都不是自己的爹妈,无家可归——
原著也太过分了些。
苟安就是帮亲不帮理。
她拉开笔袋掏出一支笔时,感觉到面前一暗,是陆晚来到了她的面前,低头一双黑色的瞳眸死死地盯着她:“因为周雨彤?”
“也因为我讨厌你。”苟安歪了歪脑袋,“周雨彤的床软吗,在你昨天爬上她的床的时候,她大半夜零下穿着拖鞋坐在麦当劳——”
“昨晚我回的斋普区,我自己家。”陆晚说,“我没那么无耻,迫不及待就住进周家。”
苟安眨眨眼:“你早上还不是坐奥迪A6——”
“因为我确定周雏是我爸爸。”陆晚打断了他,“他很想我,早上来送我上学,我妈走得早,我也没有过爸爸,所以想和他说句话,有什么错?”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还要为你的亲情感动落泪——”
“苟安,你不用那么恨我,就算我是周雏的女儿,周雨彤不是又如何?昨晚我依然睡在只有一张七十块电热毯的斋普区,周雨彤在哪?”
“我家酒店。”苟安嘲讽地掀了掀唇角,“不会吧不会吧,难道她应该睡桥洞才显得你没那么委屈吗?”
“我只是觉得她也没那么委屈,或者你让她来跟我交换,让小公主也住一次斋普区看看?”
“我跟你废什么话?”苟安随手抄起个笔记本扔到她身上,“闪边去!”
笔记本的角磕到陆晚的下巴,她痛呼一声,后退一步,弯腰捡起笔记本,高高扬起就要扇回去——
下一秒被一把扣住手腕,巨大无比的力量狠狠地扣着她的手腕摁在桌子上!
“啪”地一声巨响,教室内所有人被吓了一跳,惶恐地转过头来!
陆晚痛的高呼一声,一双细眉皱成一团,盯着苟安的双眸水亮,用忍着痛的声音问:“非要这样吗?”
“少拿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搞得你好像还能有什么大招似的。”
苟安冲她笑了笑。
几秒后,放开了她,看着她立刻后退,抬手揉着泛红的手腕,苟安抽走了她手里的笔记本扔回自己的抽屉里。
“这份开战来得迟了半年,我的猫咽气那天我就该淦你了——陆晚,洗干净脖子等着吧,咱们走着瞧。”
……
中午的时候翘了一天课的周雨彤来找苟安一块儿共进午餐。
屁股后面跟着个懒懒散散的男高,一路进到学生会办公室,算上唐辛酒,一共有大概六个女大学生问李渡,有没有考虑过大学考来我们学校?
李渡掏了掏耳朵,懒洋洋地笑的很不正经:“我学习很差,可能只能滚回家继承亿万家产。”
周雨彤在前面翻白眼翻得眼睛都要脱框。
她在苟安身边坐下,立刻被拎着领子揪过去——在她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苟安已经翻开了她的衣领伸脑袋看了眼,然后倒吸一口冷气:“我杀了贺津行。”
周雨彤:“……”
周雨彤拍开她的手:“什么也没发生,陈近理的不当发言造成了一定程度——算了是全面的塌房——所以我及时退坑了,连坐大可不必。”
苟安已经掏出了手机准备拨电话开启今日份的无理取闹。
直到周雨彤抢了她的手机。
苟安拎着她的衣领,拇指很有保护欲地在她锁骨留下的痕迹上用力搓了两下,然后“嗖”地抬头看向坐在旁边玩手机的李渡——
后者被那灼热的目光看得打了个冷战,抬头乖乖地歪了歪脑袋:“姐姐,想做什么?”
苟安嘟囔:“你来消个毒……”
李渡脸上放空了下。
周雨彤跳起来:“干什么!要不得!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他不行!不可以!”
李渡低头看了眼因为人物被击杀变成黑白的手机屏幕。
“这些话其实我也想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你抢先说出来就觉得很刺耳。”他望着周雨彤,“我凭什么不行?你一会出去站在操场中间发传单,随机问问随便哪个长了眼睛的哪怕是食堂旁边那条狗,我配你是不是绰绰有余。”
“绰绰有余!”
周雨彤发出公鸡打鸣似的冷笑。
苟安被他们吵的想捂耳朵,但是也没忘记来学生会办公室的正事儿——顺手从手边的一沓资料里抽出其中一张,放到旁边。
周雨彤注意到资料的右上角贴着的照片化成灰她都认识,停顿了下,用消化不良的声音问:“这什么?”
“贫困助学补助申请。”苟安嗓音云淡风轻,“早上坐奥迪A6来上学的陆同学,显然不需要了啊。”
奥迪A6是谁的自然不言而喻。
这件事对周雨彤来说不是那么好接受的,她面容扭曲了下,难得沉默。
苟安瞥了她一眼,“早上她坐那车来被造黄谣,影响很不好,我一会儿得帮她去老师办公室澄清一下。”
周雨彤:“……学生会还管这个?”
“我们只管收集资料。”苟安说,“但我这是乐于助人,帮忙澄清流言蜚语,跟学生会有什么关系?”
她表情轻浮地吹了吹手中的资料。
纤细的指尖弹了弹照片上那张冲着镜头在微笑着的姣好小脸。
……
结果就是下午最后一节课刚下课,苟安便被背着书包的陆晚拦在了学校门口,红着眼看着是哭过一轮的小白花女主嗓音尖锐地质问她,贫困生补助的事是不是她干的。
在学校门口等苟安的周雨彤和陆晚那是敌人见面分外眼红。
看她又是这副被一万个人霸凌过的德行,周雨彤当下就想冲上来给她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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