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浼
陈近理对着手机屏幕笑了笑,没理会,倒是注意到了手机左上角的时间,是午餐时间。
……
江城海洋研究所距离江城A大并不远,基本共用一条商业街。
午餐时间,平价一些的餐厅人来人往都是学生,陈近理无意和他们挤,选了一家相对价格高人也比较少的西餐厅。
结果进门就看见角落靠窗边坐着熟悉面孔。
几天前半夜从他家离开的小姑娘此时身着一件深蓝色卫衣外套坐在那,在她对面的是个身材高大的少年,两人相对而坐,陈近理注意到周雨彤身上的外套是男款的。
等她动了动换了个角度,他清楚地看见外套后面有“海城师大第二附属中学”的字样,下面是“LIDU”的名字拼音。
李渡,海城娱乐业领头羊李容城的独子。
玩娱乐圈的,黑的白的灰的通吃,平移过来江城,至少也是个和贺家平起平坐。
几天没见,周雨彤看上去挺好的,眼下笑容灿烂,一边说话一边比划着什么。
陈近理的目光在她明亮的双眸以及坐在她对面那小子剃的像劳改犯的短发上扫过,抬脚就想走过去——
却在这时,周雨彤不小心碰到了汤碗里的勺子,勺子飞出来,大概是奶油蘑菇汤之类的东西溅在她衣服上。
周雨彤倒吸一口凉气捡起勺子,嬉皮笑脸地望向坐在她对面的人,后者愣了愣后,那条强壮于一般高中生十倍的长胳膊伸过桌子,两根手指一把钳住小姑娘柔软的脸蛋:“你他妈,考虑一下青少年阿尔茨海默症?!”
“哎呀,”被掐的脸嘟起来的人笑嘻嘻,“你放开我,我替你擦干净。”
李渡放开了周雨彤,不幸的是深色卫衣沾上了奶白色的浓稠汤汁哪里说擦就擦的掉,李渡看她越擦那个白色的痕迹面积越大长相越可疑,简直头皮发麻:“早知道衣服不借你,老子明天比赛怎么跟队友说!!”
“你就说你男朋友不小心弄上去的。”周雨彤扔了纸巾,“年轻气盛,他们会原谅你的。”
李渡抓起了手中的牛扒刀:“我是真的想给你一刀。”
周雨彤笑到拍大腿。
陈近理忍无可忍,走了过去。
……
男人高大的身影和身上总是有的那股淡淡的烟草味拢过来,周雨彤瞳孔缩聚,看清楚来人时,第一时间收敛了脸上的笑。
站在她面前,陈近理像是没注意到她表情的瞬息变化,垂眸看着她时,语气平淡:“几天没回家了?你妈很担心你。”
就像是过去的无数次,从网吧,从迪吧,从酒吧,抓到她时,他提问的语气一样,准备什么时候回家?你妈很担心你。
以前,这个时候她就会贴上来,抱着他的胳膊一顿撒娇蒙混过去……
可惜。
今天没有。
大概是因为仰视的角度,此时此刻周雨彤眉眼微微抬起,显得冷淡又生疏,望着他犹如望着一个陌生人,那微抿的唇颜色很淡,她说:“你管那么多干嘛?”
……好笑了,今天全世界都在跟他讲这句话。
陈近理一瞬间心头有火起,他垂眸盯着她一开一合的唇,突然前所未有清晰地意识到这唇他曾经吻过,相比起眼前看到的微微湿润看上去很好味的样子,实际口感确实很好。
她的唇软,吻到动情会主动缠上来轻舔他的上颚,也会很缠人的不深入一下下亲吻他的唇角,哼哼唧唧地说,陈近理,你牙关咬那么死做什么?
这唇他吻过无数次。
第一次其实不是在那天的酒吧,眼前这小子的眼皮子底下——
那时候陈近理才二十四岁,家里在催婚,某次圣诞节他去机场接了放假回国的候湘琴,回来的时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被周雨彤拦住,她哭的眼睛都肿了,哽咽地问,小舅舅,你要结婚了吗?
陈近理那时候其实已经无所谓喜欢还是不喜欢,对于候湘琴,他大概是喜欢过,现在也不讨厌,被这样问,他点点头说,大概。
周雨彤扑上来咬住他的下唇,像是崩溃的野兽,那么一点儿高的小姑娘才刚刚上高中,大概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将他撞压在走廊的墙壁上——
那算一个吻吗?
大概。
虽然除了疼痛和弥漫在口腔中的血腥味之外剩下的记忆好像全部都已经变成了模糊的零碎片段。
陈近理的走神被一声餐具放回餐盘的声音打断,他冷淡地转过头,看着发出声音的李渡。
餐桌边,从方才开始就比较沉默的十八九岁的少年冲他笑了笑:“放心啦,等这人疯够了她自己会回去……到时候我会一斤不少地把她还给你们的,别担心啊。”
少年停顿了下,像是将字放在了尖锐的犬牙上打磨,一字一字缓缓补充——
“小舅舅。”
这声音近在咫尺的清晰,少年期的变声特有的嘶哑让陈近理听出来,他就是那天电话里跟他说什么出台的家伙。
——这些天,周雨彤一直跟他在一起。
两人住在同一家酒店,
大概是不同房间。
但周雨彤可以肆无忌惮地穿他的外套。
弄脏他的外套。
一些没用的杂乱信息涌入脑海。
那天,看着周雨彤进入电梯离开时,心底生出来的烦躁、厌烦情绪又一股脑地生了上来,陈近理不可抑制地蹙眉。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周雨彤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他离开了这家餐厅。
期间,与认出他的A大学生擦肩而过,学生热情地与他打招呼,而向来至少表面上彬彬有礼的陈教授,这一次破天荒地将自己的冷漠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只是冷漠地瞥了那个学生一眼,然后在对方茫然的目光中,匆匆离开。
……
苟安今天下午没有专业课,上午下了课,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错过一场“浪子回头,屁用没得”的大戏,她婉拒了周雨彤共进午餐的邀请,收拾收拾,就冲向贺氏大楼。
最近她到贺氏大楼都不用再靠保镖刷脸才得以通行,事实证明无论是安保组还是接待处都狠狠地记住了她这张脸,成功实现了“脸比通行证好用”这件事。
站在电梯里苟安思来想去,忍不住发信息给那位一会儿要见到的人,问了个她疑惑已久的问题——
【苟住别怕我能赢:丝滑地在电梯上了。】
【苟住别怕我能赢:你是不是把安保组和接待处的人抓起来开了个会,会议上把我的照片做成PPT给他们展示了一波?】
那边很快给了她回应,发的语音,跟她说上去自己玩一会儿,他临时有个会议要开,并且表示是的,他们当然见过你的照片。
【苟住别怕我能赢:你哪来的我的照片?】
【HJX:从你钱包里拿的身份证。】
苟安盯住这句话读了五遍,然后选择一个电话直接打过去。
电话响了三秒,那边挂了她电话。
【HJX:骗你的,你朋友圈拿的。】
【HJX:真的开会。】
电梯到了,贺津行的办公室果然鬼都没有一个,偌大的空间冷冷清清,办公桌上摆着个开着的笔记本电脑。
苟安蹭到贺津行的位置上,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给自己点了个下午茶外卖。
【苟住别怕我能赢:你电脑没关。】
【HJX:你想用可以用。】
苟安敲了下电脑,发现电脑有锁,翻了个白眼心想真给用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密码,随手试了试贺津行的生日,果然不是。
又把贺老爷子的生日,贺津行的手机解锁密码,贺津行母亲的生日等都试了一遍,电脑打不开且再试就要被锁住几分钟——
她不耐烦了,随手输入自己的生日,然后画面一闪,进去了。
苟安:“……”
所以那个【友好度:68】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好像已经爱我爱的抛弃灵魂遗弃自己的样子?
陈近理把offer亲自发来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
彼时,苟安已经坐在贺氏大楼最顶层的办公室、贺津行的私人电脑前面,枯坐了一个半小时,贺津行的会开起来没完没了,面对自己怎么都写不好的个人简历,她眉头紧锁地啃指甲。
——没办法,在今天之前她都没发现自己表达能力那么差,好像完全没办法用文字三言两语地概括自己是个多么优秀的人(……)。
来了邮件她看都没看,一看发件人是陈近理更加讨嫌地直接点了右上角的叉,生怕影响晚餐的食欲。
太阳落山之前,开完会的贺津行推门进来,身后的高管还追在屁股后面给他做最后的工作报告,突然前面的人停下来,他好奇地探头从旁边(主要是没贺津行高)看了眼,就看见脱了鞋子,此时正盘腿霸占了他们老板专属沙发椅上的小姑娘——
她戴着耳机在听歌,穿着白色袜子的脚伴随着音乐,大脚趾一翘一翘的,有那么点肆无忌惮的意思。
老板的办公桌上放着奶茶和吃了一半的蛋糕,奶茶杯外面的冰凝珠落下的水在桌子上留下一小滩水痕,桌子上原本放着的文件被推到一旁,除了文件被整齐地收好,其他堪称乱七八糟。
高管想到秘书处的好友曾经抱怨过老板的喜怒无常——他桌子上的东西不允许别人乱碰的程度到了你把他的咖啡杯茶托收走他都会看心情随机发脾气的地步……
而眼下那张桌子,和桌子后面坐着的人——
换了别人,贺津行可能已经拔.枪。
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能看到的血腥画面。
高管鸦雀无声,直到站在前面的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他的存在,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他一眼。
——你准备在这站到什么时候?
精准地从那双黑眼中捕捉到如此信息,高管擦擦额头的汗把手中资料双手递给他伟大的、脾气很不好的老板。
往后退散的时候,正好办公桌后面的小姑娘嗅着动静抬起头来,看着杵在门口的男人双眼一亮,推着电脑转过来:“贺津行,你过来,看下我这个奖项要不要填进去!”
……她直呼贺先生的大名。
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飘过“苟聿的女儿果然年轻有为”的弹幕,坐电梯下楼的时候高管的脑子还是嗡嗡的一片空白。
拿出手机在没有老板的高管小群发了句:都别到顶层来了,听人劝,吃饱饭。
过了一会儿,刘秘书发了个“熊猫叹气.JPG”的表情包。
……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贺津行绕到办公室后面,伸手拍了拍盘腿坐没坐相的人的膝盖,后者的两条腿很懂事地垂落下来,晃了晃。
一只手撑着办公桌边缘,另一只手撑着椅子,男人这才低头看了眼电脑屏幕:苟安自己做的个人简历乱七八糟,哪怕她花五毛钱去买个模板改改关键字看着都能比这个看上去专业。
贺津行原本想教育两句,结果转念一想,她才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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