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浼
陆晚犹豫了下,但是没有说太多,弯腰伸手摘下自己的遮阳帽,一阵海风吹来,将她失去庇护的柔软长发吹的有些凌乱。
她双手将遮阳帽递给夜朗,在后者即将接过去时,终于没忍住,小声说:“做保镖的话,要到这个程度吗?”
“什么?”
“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
“她好像很讨厌看见我和她认识的任何人同时出现在某一个地方,每次都要大发雷霆或者做些什么,想想上次在冰淇淋店里——”
不。
冰淇淋店那才不是第一次。
第一次是在我家的衣柜里,看到你之后,她就像是被恶鬼上身。
从此,我再也没有看见过她的好脸色。
夜朗在心里一大串的补充,但还是闷不吭声。
“可是我们只是正常的说话而已,为什么这样她也会不高兴呢?”
“……”
因为我和你说话,所以苟安不高兴?
夜朗对她这个理解角度感到新奇。
立刻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苟大小姐,果然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大概是在说:你们说够了没?
“……”
“不过你还是有点特殊的。”
夜朗重新将目光投放在陆晚的脸上,很难说服自己要装得不在意。
可能是他奇怪的目光过于直白,陆晚笑了笑,“反正苟安看见我和贺然或者苟旬在一起都没那么生气……多数情况下她会骂他们,但不会使唤他们来找茬,试图让我也觉得不痛快。”
“……”
是吗?
确定不是觉得保镖好欺负?
夜朗想也不想直接否认,“她应该只是单纯的讨厌你。”
陆晚:“……”
对于面前的人说话的直白,陆晚有些哭笑不得,捏紧了手中的帽子,“所以,我都提醒你了啊!”
“嗯?”
“我说,大多数情况下,苟安‘不会使唤他们来找茬,试图让我也觉得不痛快‘,”陆晚不得不把话说清楚,“还不够明显吗,我的意思是,这个帽子你明知道我可能会不高兴,就算是这样,你也还是要借走拿给她吗?”
夜朗想也不想:“我会再买一个给你。”
意思就是:现在,就是得要。
“可是我也是会觉得晒的呀!”陆晚小声嘟囔了一声,却还是在夜朗做出回应前,扬起笑脸,将手中的遮阳帽塞到夜朗怀里,“好吧!还是保住你的工作更重要,喏,给你给你!拿去交差吧!”
夜朗拿着帽子,半晌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应该礼貌地道歉——
毕竟莫名其妙要了别人的东西。
但是陆晚看上去除了刚才一瞬间的失落,好像也没有特别不开心的样子。
于是夜朗抬手扬了扬手中的帽子示意感谢,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去了,他甚至没有再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人脸上的情绪,背过身就再也没有回过头。
……
夜朗只是离开了大概五分钟不到的时间,苟大小姐就被迫陷入了某种意外的忙碌里。
她意外地被一个二世祖缠住了,是那个徐家的大儿子,叫什么名字苟安都不记得,只记得他家里跟自己家业务撞车,本来就是竞争对手……
这就罢了,这家的女儿徐柯很讨人厌,学人精,还到处说她的坏话。
苟安上个月倒霉那几天,就她在各种社交平台指桑骂槐蹦跶得欢。
“我妹妹想要来问问你,你的项链是什么材质。”
眼前的人自以为很有魅力也很会聊天,抓住了让苟安今晚成为众人讨论中心的重要饰品,他大概以为夸奖这根项链会让她很开心。
事实上面前的人却蹙着眉,满脑子“关你什么事,走开”,但出于礼貌,她没有这样说出口,当场赶人——
直到面前这个人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方便加个微信吧,可能后续我也会定一条同样的项链送给我妹妹当生日礼物……”
苟安终于忍无可忍,刚想开口让他滚远点。
“订不到哦。”
在这人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他笼罩起来。
缓慢的成熟男声在身后近在咫尺的距离响起。
“是花了点心思才从陈近理手里弄来的设计图,只做了这一款联名,所以再好看也只有这一条……所以,不好意思。”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一如既往地温和,苟安回过头,便看见原本应该在楼上甲板和老头子们一块儿打高尔夫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跑下来了。
尼玛的,不会是因为看见了陆晚才跑下来的吧?
苟安蹙眉,自然没心思搭理已经伸到鼻子底下的扫码界面。
前来搭讪的徐家少爷原本被强行打断还有些恼羞成怒,回头正欲发作,对视上来人黑沉的双眸瞬间觉得自己推开了阎王殿的大门——
此时此刻,贺津行身上穿着有些过于年轻的白蓝暗条纹西装,这让他看上去倒是和贺然以及他身边的二世祖没多大区别……
除了身上除了一只手表,并没有其他多余的饰品。
男人立在那,眉毛舒展,看上去心情不错。
“安安,”他亲切地如同正常的长辈唤她的小名,“苦大仇深地看着我做什么,是嫌弃我耽误了你的好事?”
“……”
明明不知道站在旁边看了多久了,把她脸上的不情愿和嫌弃看得清清楚楚,还在这装模作样。
这个人真离谱。
苟安冲着贺津行拘谨地笑了笑,又没胆子揭穿他的虚伪,转头淡淡地对这个徐什么(根本不知道名字)的人说了声“抱歉”,又立刻转回去问贺津行:“小叔怎么下来这边了?”
“贺渊来了,老爷子怕他人生地不熟,中文也忘记光,非让我去接一下他。”贺津行说,“要一起吗?”
“……”
你们今晚给我塞了个中文都说不明白的,让我跟他一块儿跳舞吗?
那跳舞的时候怎么办,尴尬微笑、沉默对视完一整支舞吗?
苟安倍感无力,但却没有拒绝贺津行将她带离现场的意思,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好吧”,往他那边靠拢了一步。
目光在两人中间来来回回。
一个像是霜打的茄子,不过注意力压根不在他身上;
一个倒是礼貌与他点头示意”不好意思,人我带走了”,只是高大的身形离开的趋势过于强势,压根没有给他一点儿说“不”的机会。
姓徐的只能乖乖让路。
……
苟安离开前,余光看见成功拿到了陆晚的遮阳帽的夜朗回来了。
手中拿着那个和他形象完全违和的装饰品,保镖先生站在不远处的阳光下,像是有点迟疑,不知道应不应该叫住她。
苟安疲倦地翘了翘唇角,低声跟贺津行申请等一分钟。
在男人配合地停下离开的步伐时,转身走向她的保镖。
“你还真拿回来了。”
她语气听不上多少欣喜,也没有要求夜朗在她和陆晚之间做选择、他最终选择了她之后那种喜悦。
“放着吧。”苟安说,“我现在要去会客。”
夜朗低头,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一副明明欺负了别人却像是让别人欺负了的鬼样子,说不上来哪里不顺眼,只是觉得有些气闷——
他已经按照她说的做了,为什么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夜朗也不是随便任人捏的软柿子,闻言,淡定地掀了掀眼皮子,紧接着不由分说,抬手把还带着别人身上气味的帽子叩到了苟安的头上!
力量太大,压得她猝不及防脚下摇晃了下。
“你干什——”
“去会客室路上也会晒到太阳。”保镖先生一板一眼地说,“戴好。”
“……”
苟安一把扯下跟她今天的一身装备半毛钱都不搭的遮阳帽扔回夜朗身上,气鼓鼓地说,“我才不要陆晚的东西!”
这下倒是不装了。
“气什么?”
“关你屁事!”
这句话倒是听了无数次。
遮阳帽被狠狠拍回胸前,苟大小姐气势汹汹地用手指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转身往等在那的贺先生身边走了两步——
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转身,恶狠狠地对夜朗说:“你敢还给她试试!”
“哦。”
“‘哦‘什么,说话!”
“不还。”
……
苟安踢着正步回到贺津行身边。
在她与保镖先生的对话中,这人始终站在那里,平日里一成不变的微笑和明明毫无攻击性却让人倍感压力的目光,始终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身上。
这大概就是老男人的吧,哪怕身居高位也难得具有十二分的绅士风度,能容忍一个小辈扔下自己跑到旁边和保镖说些有的没的,耽误好一会儿时间。
甚至在她气势汹汹地拎着裙摆回到他身边时,用不含半丝责怪的语气说:“安安,不可以这样欺负保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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