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淅
“这是蝴蝶。”林溪认真端详了片刻,抬头又问,“真的像苍蝇吗?”
踏雪如实点头。
林溪没有再争论,很快转换了思路:“那行吧,这就是苍蝇,别人都绣鸳鸯,并蒂花,蝴蝶。我至少别出心裁。”
踏雪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作为国公府的一等丫鬟,她向来要求自己端正大方。
一言一行,绝不能堕了国公府的风光。
但这一个月来,她跟着小姐做了许多不端正的事。
可却从来未觉得,日子可以如此鲜活。
英国公远在西境,便无暇顾及朝堂斗争。
世家出来的文官都盼望着国公爷能打败仗,失去了君心。
这样便有由,能治他的罪,压倒他风头。
至于边境军民的命,和他们端坐在京城的世家贵族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死的又不是他们,便能为手里的权利而不择手段。
几个月前,周国南境战败,被赵国连着夺取了六座城池。
好在上天保佑,此时赵国皇帝病重,几个皇子陷入王位之争,竟派了使臣议和。
这么好机会,明明可以借机收复失地,可京城的满朝文臣却高呼接受议和。
自古交臣多虚伪,总将私计谋于忠。
这些有风度、懂享受。却没用的士绅文人,议和倒很积极。
最后也只是遂了赵国的意两国停战,签订合约而已。
没一座城池拿回来,也没有任何补偿。
她虽是女子却很不耻。
若是国公爷镇守的南境,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眼下因为大小姐的筹谋,陛下对国公府更看重,更是当众责骂了构陷的大臣。
那些吃了亏的文臣,近来都不敢参奏国公爷。
单武虽然常常被大小姐逼得一脸为难,但心里轻快了许多。
林溪看着手帕,她本来是想绣完,拿去和兄长炫耀。
这都成苍蝇了,自然不合适了。
好歹自己绣了好几日,那不如送给陆焰,好事将近,这可以是定情信物。
心意满满又不额外花银子。
——
梁境安收到了皇帝的加急信。
和军务无关,陛下打算给信王和林溪赐婚。
在下达旨意前,特来征询他的意见。
梁境安一直对信王印象不错,他比太子和端王更有君子之风。
仪表堂堂,倒也是个良配。
只不过林溪并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儿。
他这外甥女行事作风,可谓不拘一格。他怕林家护不住她,反倒会拉后腿,这才会请旨过继到自己名下。
有了英国公嫡女的身份,林溪腰杆子也硬一些。
无论如何,他要护住妹妹的一双儿女。
梁境安没想到皇帝会因此想要赐婚。私心里他是想把人留两年再出嫁。
他还在想思考如何回复陛下,或许该派人去询问林溪意见。
还没来得及提笔,又收到了府上来信。
这封信是踏雪写的……虽然措辞委婉,意思却很明晰。
林溪最近看上了一个世家公子,还是两情相悦,特请他回去主持大局。
梁境安看完把信给了旁边心腹。
向来足智多谋的心腹思考半晌,干巴巴地说:“小姐很活泼。”
梁境安:……
他深吸一口气,吩咐道:“备马,即刻回京城。”
眼下边境无战事,他打算轻装简便回京城一趟。
毕竟儿女婚姻是大事。
一队人策马疾驰而过,惊起树上无数只鸟。
——
何持让怎么想都不太对。
京城派来的信使,说他妹妹每日在读书、写字、刺绣。
开始他还以为刚回世家高门,要学一些大家闺秀规矩。日夜担心妹妹不适应。
然后第二次、第三次的信使,还是信誓旦旦地说,林溪每日都读书、写字、刺绣。
虽然有三年不见妹妹,但自己可是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的。
从前兄妹俩一同生活,如果妹妹一连几日都很安静,那他反而要提心吊胆了。担心她背地里又做了什么……
何持让心神不安,便提前出发去京城。早日见到妹妹也能求一个安心。
路程行到一半,他不巧碰上了国公府的信使。
这次预感也成真了,何持让看完信有些头晕。
从小就胆子大的妹妹,这次竟是自己相中了一个夫婿?
何持让收好信,猛灌几杯茶,拿上行李日夜兼程赶往京城。
——
林溪阔别京城半月,本以为那些风波大致平息。
没想到进了城,马车未到国公府便被拦下了。
马车前方,苏漾漾眼中含泪,高声质问道:“我师兄消失已经有了一个月,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在她身后,站着户部尚书萧春鹤和一队几十人的护兵。
哦,这位也就是萧闲流落在外的亲爹,一个月过去了,可见身子骨养好了。
这是京城最热闹的街道,有热闹可看,顿时就围了不少人。
林溪扬眉,看来苏漾漾知道她师兄的身世非凡了。
她声音清冷,不卑不亢道: “若我有罪,大理寺自会抓我去问询,苏姑娘慎言。”
单武率先拔出刀,双方顿时一阵兵刃出鞘响动。
围观的众人纷纷后退,生怕伤及无辜。
正僵持不下,前面来了许多官兵。
领头的人还未到声已遥遥传来。
“前面何人喧哗堵路!太后鸾车将至,闲杂人等还不速速避让!”
众人大惊,在白云寺礼佛已有半年的太后,竟在今日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前方好热闹啊
林溪:前排兜售门票,请买V观看~
摸摸哒
第22章
◎你也有今天◎
侍卫头领走近看清情形, 更觉得意外。
竟是国公府的马车,户部尚书萧大人也在这里,还带了队护卫。
人来人往的大街,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虽不知道是何缘故, 不过作为太后近身侍卫, 李楠自然清楚国公府小姐颇得太后青眼。
他当即派手下去回禀主子, 脸上堆着笑问:“林小姐何故要把马车停在此处?烦请让一让。”
“并非我不想走,是有人拦着。”林溪声音不大, 气势却不弱:“尚书大人是存心想和国公府过不去吗?”
从前的经验告诉她。
遇到时刻想杀人、情绪还不稳定的变态。一定不要心存任何侥幸, 如果不反杀止损,那倒霉的就是她和她身边的人。
兄长一直教导她, 肆意毁坏别人性命,她也会丧失成为正常人的可能。
林溪把这句话记在心上, 这些年她手上沾了不少人命, 但没有一条是无缘无故的。
不说行事端正的兄长, 林彦虽然性格骄纵跋扈, 却也没惹出过人命。
她不能把身边的人置于险地,亡羊补牢为时晚也,所以萧闲必死。
要论起来,她还是遵循对方“强者可以对弱者做任何事”的逻辑。
死便死了,她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