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笋君
杜嬷嬷就跟青罗一起把两个人拖下去了,小丫头不比螺儿嘴巴硬,她娘老子还在呢,没多久就被问出事了。
丫头们折磨老太太,这事儿可了不得。
叫人知道了是他们治家不严,陈姨妈和段圆圆名声都好不了。
杜嬷嬷想着要怎么办,最后道:“先把这丫头的爹娘关起来审审,看他们知道多少。人等姑爷回来再说怎么办吧。”
说完就要带人出去把冯猪儿两口子关起来。
门房看她风风火火地过来把人关了,吓了一大跳,赶紧问发生了什么事。
杜嬷嬷知道他是给宁宣办事的,能有几分可信,就说:“他们家丫头犯了事,奶奶和太太叫我来问问他们知道多少。”
门房跟冯猪儿经常一起打牌吃酒,看他这把年纪了还要受刑,就有些念旧情。
他眼珠子一转,拦下事道:“这事儿我是做惯了的,嬷嬷信得过我就交给我来做,在家里吃茶等消息就是了。”
杜嬷嬷看在宁宣面子上不得不把事交给他,道:“你要是办不好,姑爷回来可没好果子吃!”
门房躬着身笑:“保准儿办得又快又好。”等人一走,门房就呸了一口,进去就把绳子放了,只是道:“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也不想对你们动手,究竟有什么事儿,趁早跟我说吧。方才要是被那老婆子拿下去,你们几条腿都不够断的。”
那头段圆圆先带着人去了老太太院子里,想看看人究竟怎么样了,要是不行了就赶紧叫棺材。
结果刚走到老太太房门口,就听到里头有人说话。
暖云媚眼如丝,把老太太交代后事的信封撕了个粉碎,擦着汗水在旁边磕瓜子儿道:“这死老婆小小一个人儿,竟然要带这么些人下去,她真当自己是皇帝了!横竖这老东西也到头儿了,咱们不等她开口,先结果了她,到时候收拾好包袱一起逃到山里躲几年,哪个还记得?”
段圆圆听到这才知道里头还藏了这么一桩子事,丫头折磨老太太只是德行问题,下人为了保护生命杀老太太,这叫起-义。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这个时候竟然分外希望老太太不要出事。
虽然老太太可恨,但在下人眼里,老太太和自己都是主子,只是有的主子好点儿有的主子坏点儿。
杀了一个姓宁的主子报仇雪恨,会不会杀红了眼也过来把她和陈姨妈杀了?
幸好他们还不知道要先演讲煽动人心。
段圆圆心口怦怦直跳,脸色刷白,跟青罗一起捂住口鼻,躲在窗户底下大气不敢喘,恨不得亲自送老太太归西。
宁家还没挣上个官儿呢,就开始摆老太君的谱子,拉着人殉葬了!
这不是逼着人送她走吗?
但她还不能不管,谁知道殉葬名单上写了多少人?万一这几个跑出去嚷开了,其他人会不会跟他们一样?
段圆圆开始盘算着要找谁来拿这几个人。
她这会儿才发现,自己除了没几个劲儿的小丫头,竟然没有其他可用的人,出了事要找谁宁宣从来没跟她说过。
看家护院的都是男人,但男人们都在前边,她在宁家住了好几年,就没出过几次门!
两个厨子道:“咱们兄弟在她手上钱没挣多少,一辈子归不得家,临了还要被她拉下去陪葬,既然怎都活不了不如博一把。”
说着就把脱了的裤腰带打成结往老太太脖子上勒,老太太昏昏沉沉的,眼睛都鼓出来了不停地蹬脚儿。
眼看着人要归西,不知怎么两条裤腰带竟然被扯断了。
暖云骂道:“当了一辈子厨子也不知道买两条好布,下头是样子货,连裤腰带都是朽的,还不如老太太的裹脚布!”
说着就要用自己的腰带来勒她。
两个厨子心里都有些不好受,金陵人都知道老太太家里多威风,一门四进士,改朝换代后子孙不肯出仕,结果姓王的读书人被新皇帝杀了个精光,王家这才一蹶不振。
金陵现在还有人说王家祖先高风亮节,有文曲星保佑,后代肯定要飞黄腾达,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果然这老太太就被宁老太爷看上了,王家靠着她资助又迅速起来了,还出了状元。
难不成老太太真的有文曲星保佑这才杀不掉?
两个厨子是真信因果,好端端的腰带一断,心里就有点怯了,行动也迟缓了。
两人看了一眼说:“咱们卷了钱财就跑吧。”
暖云吃了这么多折磨,哪肯放过老太太,忍不住骂道:“怂包!一刀剁了她又怎么样?她都不能动了还值得这么怕?”
两个厨子沉默半天,还是咬牙又戒了腰带过来。
段圆圆听得一跳一跳的,趴在地上跟青罗两个爬着回去了。
门上打牌的丫鬟一看她浑身黑黢黢的吓了一跳,道:“奶奶怎么这个样儿?”
段圆圆笑:“跌了一跤,你别声张,被人看到笑话我就不好了。”
小丫头得了吩咐当然不敢露一个字,忙不迭地答应了。
段圆圆来不及梳头,走到陈姨妈那里就把房门关得死死的。
一事不劳二主,眼下用了门房一回,也只好继续用他。
杜嬷嬷得了她吩咐,迈着腿儿就去了前头叫门房去老太太院子里里拿人,又叫人去喊宁宣。
陈姨妈看主仆两个跟泥猴子是的,脸色也变了,把人拉过来心疼道:“乖乖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姨妈给你出气!”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能瞒着了,段圆圆装得没事儿人似的,跟吐了个八卦差不过把事跟陈姨妈说了。
陈姨妈听着眉头就皱成个川字。
宅子里受了老太太折磨的人太多,一让人知道就容易生变。
家里现在又只有她们两个女眷,能打得过谁去?
丫头们关系盘根错节,谁知道两个厨子和那个暖云有没有关系好得要命的人?到时候一煽动起来,一刀把她们剁了,提着钱财包裹跑路,就是被宁宣抓到,她们娘儿两个也成了冤魂了。
要是宁宣在家他们自然翻不出风浪,他知道谁能用,但段圆圆不知道啊。
段圆圆:“表哥跟你说要找谁拿人了吗?”
陈姨妈一愣道:“咱们后院的女人,叫得动哪个?”
段圆圆坐在凳子上脑子里嗡嗡的,她以前只以为自己只要听宁宣的话就可以安安稳稳地活下来。没想到其实这也是一件难事。
看家护院的权力并不握在她们手中,无论在什么时候,表哥都希望她和姨妈是被自己保护的那一个。
所以出了这样的事,自己也只能等着他回来拯救。
陈姨妈已经习惯了,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整个家也就老太太管过男人。
不过她不信家生子了,家生子都互相维护,万一里头有人知道这事,通风报信走漏消息就不好了。
她把家生子叫到一个屋子里,叫她们跪着捡佛米,说给老太太祈福。
自己身边只留了赵嬷嬷,连贴身丫鬟都被她支在外头看着人。
只过了半个时辰,门房在外头敲门笑道:“要翻天的崽子已经抓住了,一个都没跑!现在都被用绳子捆了关在柴房听奶奶发落呢!”
这话也就是说着玩,怎么办人还是得听宁宣的,他不发话哪个敢做主?
看又看两人唬得那样儿,门房心里发笑,真是妇道人家,真的点事也怕成这样。
那小猫两三只,能干成什么事?他只带了三个兄弟过去就把人按住了,两男一女一个都没跑掉,老太太都还活跳跳的。
压根都不要通知管家出手就能把事儿办了。
他也是捏着胆子瞒下来的,办好了自己可不是头功么?改明儿自己也弄个小管家当当那才叫美呢!
段圆圆还是不敢开门,这对他们是小事,对自己却性命攸关。
而且杜嬷嬷去叫门房往老太太院子里拿人的时候看过了,她说门房没对那对夫妻下狠手,是靠人情问的话,没问出来什么就把人关回自己家去了,说是怕打草惊蛇。
陈姨妈也不肯信他。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两口子真掺合进来,门房被触动心肠起了歹心怎么办?
陈姨妈在里头笑着说:“辛苦你了,我们娘儿两个不好赏你,等着大少爷回来好好给你个体面!你管好嘴巴子,别叫人知道闹出笑话!”
门房听陈姨妈和和气气的,段圆圆声音也没事儿人似的,心里一松,也乐呵呵地走了。
只是走到一半,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自己来这一趟,这娘儿两个连茶都不捧一杯,也没丫头过来跟他搭话。
新奶奶这是不信自己呢!
这两个心慈手软的婆娘都不信他,那大少爷呢?
门房跟在宁宣身边久了,知道这少爷不好惹,笑面虎一只,别看在外和和气气的,就是在他跟前把人打个稀烂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要是知道他跟冯猪儿两口子讲情面,这么一想,门房冷汗就流下来了。
他放了茶碗站起来,转身又带了几个人往两夫妻房里走,他不是没见识的妇孺,知道这几个人翻不起浪花。
让两个太太重新信任自己才是重中之重。
那两口子以为逃过一劫,正软着身在房里哆哆嗦嗦地喝茶,嘀咕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是真不知道啊!那小丫头只是回来问了两句新奶奶院子里有没有事。
段圆圆和陈姨妈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院子里嘴巴都严,就是真有事他们也不知道。
冯文氏看多了犯错的人会有什么下场,想着家里遭了罪,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好歹再吃个热汤面填饱肚子,就硬挺起来在院子里用砖垒的灶台上烧火做菜。
很快窄小的屋子里就摆了一碟炒花生,一欧儿稠稀饭,一盘回锅肉,一盘假酸菜。
冯猪儿给她剥了一把没衣的花生,看婆娘又端着肉进来就知道她怎么想的,眼睛立刻就红了。
他做了半辈子车夫,乐善好施了一辈子,唯一对不住的就是媳妇儿,让人跟了他一辈子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冯猪儿抓住她的手说:“我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跟着我苦了你了。”
婆娘笑中带泪地给他打稀饭道:“有什么苦不苦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板凳挑着走。这辈子跟你在一起,我就知足了!”
两夫妻满腹愁绪地吃了饭,冯文氏洗了碗回来回来,就看到屋子里来了三五个人,手上唬得一抖,碗全摔了个粉碎。
门房也在里头站着,看见她就直叹气,道:“嫂子,碎碎平安,别去捡啦,回头我送你一套新的。”
冯文氏听见这话,知道真的不好了,两步跑进去叫:“当家的,你怎么样了?”
冯猪儿已经被按在凳子上了,看见她就开始流眼泪。
院子里谁不知道这两口子感情好?
两个小子平时吃多了冯猪儿的瓜子和冯文氏的饭菜,也有些下不去手。
大家面面相觑,门房这会儿是知道怎么回事了,但也不能跟他们说啊,他只是过来补顿打表忠心。
他让人先放了冯猪儿,装得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说:“你们究竟犯了什么事?知道就赶紧说,说出来我还能给你们求求情。”
冯文氏立刻赌咒发誓地说:“自己真不知道啊!谁知道那丫头片子在外头闯下什么逆天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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