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习栩儒生
至于那个年轻的妇人,姜凝印象更深了。大晚上用月经血来下降头恶心人的,被她打晕扔到了水塘边。
这两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姜凝猜不到,转头看向柳明安,状似无意地说道:“她们两个好像都是荷花村的人,你不去打个招呼吗?”
柳明安皱了皱眉,想起当初跟李香云吵架的事,靠近姜凝耳边轻声道:“这两个人讨厌得很,不必理会。”
姜凝诧异地挑了下眉,看来是真的有过节了。不过柳明安脾气这么好,能让他说出这种话,肯定是这两个人的错。
二人走到公堂之上,堂下面已经站了好几个人了,姜凝认出来其中一个是金玉坊坐庄的老余,还有一个是陈家米行的店小二,另一人姜凝觉得眼熟,努力回想了一下,是福生酒楼的店小二,卖兔子时接待过他们。
还有一个人,是个年轻的公子哥模样的,神情倨傲得很,一个人站在最边侧,距离其他人远远的,眼中有明显的不屑。
“你认识那个人吗?”姜凝低声问柳明安。
柳明安点点头,回道:“童生试的时候见过,我跟他都没说过话,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作证!”姜凝幽幽地说。
没多久,宋茗和唐书吏到了,赵强、猴子、胡老六和何震虎也被带上了公堂。
“啪!”
惊堂木一响,开始升堂。
姜凝猜测这些证人应该已经采集过口供了,这个县太爷对案情已经完全清晰了,只不过需要再经历升堂这一个程序。
果然,他们每个人都被叫上前去当众询问了一遍。
老余作证,胡老六和猴子是亲舅甥,二人情同父子。胡老六因为被姜凝当众落了面子怀恨在心,曾指使猴子和何震虎跟踪姜凝,但无功而返,后设计赌局,让赵强欠下巨额欠款。
老余还指出,金玉坊为盈利不择手段,为保证一家独大会派遣打手打压同行,还会使出出老千的手段在骰子上做手脚。胡老六此人心胸狭隘,手段残忍,但凡有人在赌桌上赢过他,都会被记恨上,伺机报复,之前曾有一人手被打断,后来逃离了灵山镇。
陈家米行的店小二和福生酒楼的店小二作证,金玉坊的人曾经向他们打听有没有见到一个戴面纱的姑娘,陈家米行的店小二承认将柳明安的住址告诉了金玉坊的人。
至于那个公子模样的,他也作证,猴子曾经向他打听过有没有在童生试的时候见过柳明安,以及柳明安学识能不能考中秀才。
何震虎最后作证,在柳明安家房子被烧那天,猴子早已到了荷花村竹林,吩咐他在赵强离开后去竹林喊他,而后他亲眼看见猴子往柳明安家的方向走去。
几人的证词相互佐证,胡老六和猴子预谋借刀杀人的戏码显而易见。
姜凝往地上跪着的那两人看去,猴子和胡老六都低垂着头,脸上一片死寂神色。
“胡老六,侯泽华,你可认罪?”宋茗对着下方的二人问道。
胡老六昂起头,脸上有认命的挫败感。
“犯民认罪,但所有罪行都是犯民一人所为,侯泽华不过是听犯民的命令行事,还望大人明察秋毫。”
“舅舅!”猴子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着胡老六,没想到他会把罪责全部拦到自己身上。
胡老六并不理会猴子,只继续看着宋茗道:“侯泽华父母双亡,是犯民把他养大。小孩儿就是一张白纸,日后长成什么样全看别人在他上面写了什么。侯泽华是受犯民教导才会犯下此等罪行,追根溯源,一切责任都在犯民,恳请大人对他网开一面。”
姜凝在胡老六身上完全看不到第一次见他时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态了,他现在只有卑微的,低声下气的阶下囚,一个一门心思想保全自己外甥的舅舅。
姜凝缓缓地勾了勾唇,倒是没看出来胡老六还是个重视亲情的人。不过,就算侯泽华被保下来了,她也不会放过他!
正当姜凝思考时,一旁的老余却突然义正言辞地走到公堂正前方跪下:“宋大人,你别听他胡说,他两一丘之貉的,都是一样心狠手辣,绝对不可能只是胡老六一个人的主意!”
姜凝仔细打量了一下老余,发现他眼底有慌张神色,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老余和胡老六应该是狼狈为奸多年,这次出了事,老余为求自保跳出来指认胡老六和猴子的罪行,就是为了置他们二人于死地,若是猴子侥幸脱罪,那他这个叛徒肯定不会被放过。因此,老余一定要让他们再无翻身的可能。
“哦?你说说看?”宋茗也大概猜得出这人的心思。
“大人有所不知,胡老六因为天生比别人多了一个指头,被亲生父母视为怪胎,不吉利,从小就对他动则打骂,经常让他忍饥挨饿,若不是他姐姐,也就是侯泽华的生母,他活不到今天。”
“侯泽华母亲背着父母给他吃食,勉强将胡老六一条命吊着,让他活到十几岁,能够自己出去混口饭吃。后来混迹赌坊,靠赌技出了点名头,他家却一夜之间失了火,他的父母双双殒命,草民之前只以为是意外,如今想来、想来怕是祸灾人为……”
“后来呢?又是怎么跟侯泽华扯上关系的?”宋茗沉沉问道,声音里含着怒意。
“他父母死时,他姐姐正好生了孩子在坐月子,和丈夫连夜从灵风镇赶来,半夜大雨路滑,二人雇佣的马车从山崖上掉下去了,尸骨无存。尚在襁褓中的侯泽华被留在爷爷奶奶家,后来胡老六找了过去,把孩子抱过来自己养,并且一辈子都没有娶妻生子……”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二人一样心狠手辣呢?是侯泽华做过什么吗?”宋茗又问。
“是,侯泽华视胡老六为亲生父亲,凡是有不尊敬胡老六的,他都会去报复。他脸上那道疤,就是因为有个人赌桌上赢了胡老六,还说了句“六爷就这点本事”,然后侯泽华晚上带着刀想去剁了人家的手,被发现了双方互殴时留下的,那时候他才十四岁……”
“大人你想想,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孩儿就敢私自带刀去伤人,他怎么可能是个无辜的人?望大人明察!”老余说完,重重地冲着宋茗磕了个头。
“老余,这些年我可待你不薄啊!”胡老六盯着老余地后脑勺,幽幽说道,眼中满是恨意。
老余只觉得如芒在背,不敢回头,只看着宋茗大义凛然道:“我早就看不惯你们那副德行了,天理昭昭,你们罪有应得。”
“哈哈哈……罪有应得,罪有应得……哈哈哈……”胡老六顾不得这是公堂了,放声大笑,满目苍凉。
昨日还是风风光光的赌桌传奇胡六爷,今日便是人人喊打的阶下囚,旁人的冷嘲热讽也就罢了,身边人捅得刀子才是最让人心寒的。
罢了,罢了,左右不过是一条烂命,苟活了快六十年,早就够了。
只是……
“泽华,舅舅对不起你,我就不该把你从你爷爷奶奶那边接过来。那两个老东西说得对,我就是天生的怪物,会给人带来晦气的……如果有下辈子,舅舅给你当牛做马,赔你这条命!”
胡老六看着身边的猴子,浑浊的眼中有泪光闪动。
唐书吏拿来呈堂证供,几人依次按手印画押。
宋茗依据大梁律法宣判,猴子和胡老六劣迹斑斑,意图谋杀,按律当斩,年末处决;赵强利用职务之便下药,私闯民宅,意欲行窃,杖责四十,收监一年,三代子女不得参与仕途;何震虎通风报信,算作帮凶,杖责二十;老余对猴子和胡老六罪行知情不报,且多次参与其中重要环节,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杖责四十,收监十年。
除了老余大声喊冤,其余人都没有异议。
唐书吏看着赵强脸上解脱一般的笑容,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最后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
姜凝看着这样的结果,心中感慨不已。
这一次,她的公道不是自己去讨的,是法律给她的,她站在这公堂之上,清清白白!
第81章 帮忙望风,巷中亲吻
柳明安和姜凝走出衙门时,何震虎还在等着挨板子。
李二婶和李香云见到他们二人先出来,立刻走了上来。
“柳明安,虎子呢?为什么你出来了他还没出来?”李二婶面色不善地质问道。
柳明安边走边答道:“别急,他被判了打二十大板,打完就出来了。”
“什么?”
李二婶和李香云蓦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何震虎被带走的时候不是说只是问问话吗?怎么现在要挨板子了呢?
柳明安懒得搭理她们,带着姜凝往百晓楼方向走去。
“柳明安,你站住!把话说清楚,是不是你跟县太爷胡说八道了?你房子烧了关我儿子什么事?你这个读书人怎么这么坏啊……”
李二婶不依不饶追上来,眼见着柳明安不理她,伸手就想去抓住他胳膊,但手还没碰到柳明安就被人捏住了。
是他身边那个蒙着脸的姑娘。
李二婶用力挣了挣,发觉那丫头力气大得很,她用尽了吃奶的劲儿也掰不开那只钳住她的手。
“你给老娘放开!你个烂脸的臭婆娘!”
李二婶气急败坏,别无他法,竟然低下头,想用嘴去咬姜凝。
姜凝嫌恶地皱了皱眉,扯着李二婶的胳膊反手一拧,将她身子转了个面。
李二婶吃痛惨叫起来:“啊!痛死老娘了!你个烂脸的臭婆娘,等虎子出来了,老娘一定要他好好收拾——”
“啪!”
一个力道十足十的巴掌猛地甩到脸上,与此同时姜凝放开了钳制她的手,李二婶瞬间被打到了地上,半边脸又红又肿,嘴角浸出血丝。
“娘!”一直在旁边的李香云被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把李二婶扶起来,看着姜凝又恨又怕。
李二婶被打懵了,李香云这一声喊让她回了神。她性格泼辣,为人刻薄,在荷花村哪个大姑娘小媳妇不怕她,如今被打了,李二婶反应过来后,跟疯了一样张牙舞爪往姜凝身上扑过来:“死丫头,你敢打老娘,我跟你拼了!”
姜凝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再次钳住她的手,又一巴掌甩到她另一半边脸上。
“你干什么?你敢打我娘!”
李香云见李二婶又被打了,也跟着扑了过来。
姜凝一看见这个女人,就想起她那天脱裤子的场景,满脸嫌弃,连碰都不想碰她一下,只伸腿往她肚子上一踹,李香云身体不受控制往后倒去,正好砸到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李二婶身上。
“再敢找死,我就成全你们!”姜凝耐心尽失,冷声威胁道。
二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主,见姜凝是个硬骨头,惹不起,只好灰溜溜的搀扶着起身,又回到衙门门口等着。
姜凝收拾完了这两人,这才发现柳明安远远地站在街口,神色紧张地张望着。
姜凝走到柳明安身边,伸手拍了怕他肩膀。
柳明安像是被吓了一跳,一回头发现是姜凝,才舒了口气,笑道:“你好了?”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嫌弃我粗鲁?”姜凝眯了眯眼,语气不善地问道。
“怎么会?”柳明安一把握住她的手,脸上有几分委屈的神色:“姜凝,你冤枉我,我在这里给你望风呢。”
姜凝:“……”
她还用得着柳明安给她望风?
“这里是毕竟离衙门太近,万一有人经过,我好及时给你通风报信。”柳明安说得颇为认真。
“……心领了”,姜凝回答道,接着说:“那现在去百晓楼吧。”
走出这条街时,姜凝回头,发现那两个女人正搀扶着一瘸一拐的何震虎往另一头走去,看样子还在抹眼泪。
“刚刚那两个人怎么回事?”姜凝忍不住问道。
“哦,她们呐,烦得很”,柳明安随口解释道:“那个年纪大的,叫李二婶,是何震虎的娘,很不讲道理的一个人。年纪小的,叫李香云,既是李二婶的侄女,又是何震虎媳妇,也是蛮不讲理的,而且这两人都爱讲别人的是非长短,偏偏自己又小肚鸡肠。”
“那你之前怎么得罪李香云了?”姜凝又问。
柳明安不愿意把那些难听的话说给姜凝听,只道:“有几句口舌之争。”但说完又猛然反应过来,姜凝怎么会知道他得罪了李香云?
脑中忽然想起三叔婆跟他说过的话,柳明安转头,不确定地问姜凝:“她之前好像说自己见了鬼,该不会是……”
姜凝无所谓地承认:“是我。谁让她大晚上来恶心人,我只是给了她一点小小的教训。”
原来很早的时候姜凝就已经在保护他了,柳明安想到此处,心情好得不得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柳明安看了看,伸手拉住姜凝往旁边一条小巷子里走去。
“你干嘛?不是说去百晓楼吗?”姜凝不解地看着柳明安这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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