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卷成册
“嗐,别说了,自从宋知雨去了修配厂,宋家这一个个的,说话都大声很多,跟以前相比,整个人都不一样。”
“那又怎么样?他们现在得罪卢书记,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此言一出,不由得获得许多唏嘘的叹气,很显然,众人都觉得宋家的日子以后都不会好过。
而且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消息,那就是宋知雨举报的事情。
流传的版本是许团委书记的说辞,举报信的内容并不真实,宋知雨这样一举报,很大程度上耽误了卢书记的工作,佷多需要为百姓做的事情都被推后。
消息的流传出来,对宋知雨的影响不大,对宋二成夫妻的影响也不大,倒是对宋知丰的影响有些大。
因为这件事,学校频频有人拿这件事来嘲讽他,甚至有极端的人在他的抽屉里放虫子,在他的椅子上倒水,还经常对着他指桑骂槐。
宋知雨原本也没发现这件事,她只是觉得本来就沉默的宋知丰,这几天越发沉默了,而且每次从学校回来,表情神态都怪怪的。
直到有一天,宋知丰浑身脏兮兮,衣服上破了几个口子,红着眼睛回家来,宋知雨这才想起“校园暴力”这个词。
李春兰一见到他,十分大惊小怪地叫起来,“知丰,你怎么回事?跟同学打架了?你是去学校学习的,怎么还跟人打起来了?”
宋二成也面色严肃地看着他。
宋知丰抹了一把眼泪,低着头一声不吭地任由李春兰对着他叨叨。
宋知雨无语地抿了抿嘴唇,伸手一把拉过他,对着他裸露在外边的皮肤扫视,“有没有哪里受伤?”
宋知丰沉默着轻轻摇头,轻轻动了动想要挣脱宋知雨的手。
李春兰见状松了一口气,只是嘴巴依然没有饶人,她伸手往宋知丰的额头一点一点,“你还没说,怎么跟人打起来了,我和你爹送你去学校,是让你去打架的?”
宋知雨:……
她虽然知道宋家人多少有点重女轻男,然而没想到宋家重女轻男这么严重,若今天是她浑身脏兮兮回来,李春兰和宋二成要抄家伙去给她报仇。
然而现在换成宋知丰,直接就是一顿指责。
宋知雨无奈地拦住李春兰的手,她说道:“娘,你要不要冷静一下?知丰就不是主动挑事的人,我们先听听他怎么说。”
李春兰闻言只好收回手,只见她双手叉腰,眼睛直直地瞪着宋知丰,“你说,我看你能不能说出一朵花儿来。”
宋知雨:……
但是她也不能强求了,她也扭头看着宋知丰。
宋知丰看了宋知雨一眼,随即又什么都没说,他选择了沉默。
李春兰顿时就又恼了,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地在他胳膊拍了两巴掌,“你也是个倒霉孩子,不想说就赶紧去洗澡,浑身脏死了,我看着就想打人!”
宋知丰去洗澡。
宋知雨摸了摸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她扭头看向李春兰:“娘,明天去学校看看知丰发生了什么事?”
李春兰正有此意,她抱怨着说道:“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你弟弟这孩子,从小到大就不爱跟我们说事,每次遇到什么事,都得我们自己去了解。”
宋二成不耐烦听这些,没忍住开口打断她,“行了,知丰怎么样,我们不都习惯了吗?”
李春兰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正是因为知道,我们才要想办法让他改变,不然一直都这样,以后怎么娶媳妇?他要是有知雨一半能说,我就满足了。”
一旁的宋知雨心虚地摸了下鼻子,其实若是按大家所说的,从前的宋知雨跟宋知丰区别并不大。
要不是身体里换了灵魂,现在的宋知雨也是沉默寡言型。
次日,李春兰不费吹飞之力就得知宋知丰被人打的原因。听着那些孩子说宋知雨的话,她气得要死。
“怎么一个个的,嘴巴就那么欠呢!”李春兰回到家之后没忍住朝宋二成抱怨。
宋二成神色也不好,不过他到底理智很多,他说道:“那也没有办法,我们堵不住他们的嘴巴。”
现在他们都祈祷卢书记的调查结果快点出来。
说到就到!
又是一个第二天,一则通报出来了,卢书记利用特权,故意卡宋知雨进修配厂的时间,甚至不想让宋知雨进修配厂。
此通报一出来,在整个红旗公社引起轰动,而当初说宋知雨举报的人都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说了。
南河生产队也没人再敢说宋二成与卢书记的关系。
不过因为这件事情,宋知雨算是彻底在红旗公社出了名,说举报就举报,甚至不是匿名举报,宋知雨真的算得上是第一人。
而李胜利得知这件事,心情真的是糟糕透了。
一想到他在宋二成面前干的蠢事,相信卢书记的话,逼着宋知雨去撤掉举报信,李胜利恨不得马上回到那时,让自己闭上嘴巴。
事实证明,不说话没人把他当成哑巴。
李胜利越来越觉得在宋二成面前很有压力,他现在属于是一见到宋二成就心情乱糟糟的程度。
再想到自己从前做的事情,他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恐慌,若是那件事被人发现,以后他就没有办法在南河生活了。
***
卢书记的事情很快过去,因为新的书记很快就上任了,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对红旗公社完全不熟悉。
说来巧合,新来的书记也是姓卢,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来就将宋知雨叫到公社。
“小宋同志,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同志。”卢书记看着宋知雨说道,表情带着些诧异与感慨:“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年轻。”
宋知雨朝他笑笑,“卢书记,你抬举我了。”
“没有,你担得起,你现在可是咱们红旗公社的名人,传奇人物!”卢书记说着朝她竖起一根大拇指。
宋知雨只好与对方商业互吹起来。
而她不知道的是,卢书记说的真不是大话,不仅红旗公社的人听说过她,就连兴阳县的人都在讨论她。
兴阳县县长办公室。
徐延年原本低头办公,突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往后一靠,一边捏眉心一边接起电话。
“你好,我是徐延年。”
电话那头是个中气十足的男声,“老徐啊,近来可好啊?”
徐延年听见对方的声音,顿时就笑了,语气故意带着些不耐烦说道:“怎么是你啊,你打给我能有什么事,我还是挂了。”
“哎呀,别别别。”对方的声音赶紧制止,同时开始抱怨,“你怎么回事,我难得有空给你打个电话,你居然还不想接!还真是不够兄弟。”
徐延年嗤笑,“我猜猜你打来做什么,想探听八卦?知道兴阳县底下的一个公社的书记被人举报,想听听那位宋知雨同志的故事?”
对面的男声立马发生“嘿嘿”的笑声,“果然是兄弟,一猜就被你猜出来了。”
徐延年也发生不耐烦的“哼哼”声,“我还不知道你啊,大学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八卦王。”
电话对面的男声,也就是蒋木恒顿时发出抗议的声音,他说道:“什么陈年旧事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赶紧给我忘了,我打听那位宋知雨同志的事情,也不是为了八卦的。”
“哦?”徐延年故作惊讶地挑眉,反问说道:“那你还能为什么事?”他说着突然想到什么,顿了顿之后微微睁大双眼,“难不成为研究所?”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的蒋木恒也发出稍稍惊讶的叹声,“可以啊,老徐,不愧是你,我找这位宋知雨同志,还真是为了研究所的事情。”
徐延年闻言也收起方才不正经的表情,他皱了皱眉头,用疑惑的语气问道:“你研究所的事情怎么找她?你们怎么会想到她?”
说起这个,蒋木恒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其实事情要从半自动犁说起。
自从那台发动机从兴阳县带到省城之后,研究所的同志研究了半天也没有进展,也不知谁突然说到半自动犁,然而众人对半自动犁很是感兴趣,于是就找关系问了兴阳县修配厂的技术员。
从对方口中得知半自动犁的创新,众人都很感兴趣,于是就说想见见这位宋知雨同志。
徐延年也觉得这件事很不可思议,他说道:“那你们要怎么见她?总不能从省城坐车来吧?”
省城坐火车到兴阳县都得一天,何况研究所根本离不得人。
蒋木恒闻言立马又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来,“这不是有你嘛,你就帮忙说说情,请这位宋知雨同志到省城来一趟。”
徐延年:???
他被气笑了,“人家宋知雨同志不用工作?为了满足你们的好奇心去一趟省城。”
蒋木恒闻言顿时正色地说道:“没有哦,不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我们也是有工作需要交给她的,也不会让她白做工。”
徐延年又是一声嗤笑,“你们研究所还能有什么工作交给她?”
蒋木恒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就是我们都好奇她的焊接手法,想看看她是怎么操作的,当然她如果有什么感兴趣的,我们也可以教她。”
徐延年“哦”了一声,“那你们自己去跟她说吧,我可不当这个说客。”
他想了想,虽然宋知雨不像那些藏着掖着的技术员,但是谁能保证呢,万一她那天分享给大家只是心血来潮。
徐延年才不想当这个恶心人的人,虽然他一向支持技术分享传授。
而那头的蒋木恒一听就急了,连胜阻止就要挂电话的徐延年,“老徐啊,你不能这样,我是真心邀请宋知雨同志过来的,她一趟我们研究所,怎么也不会亏吧!你帮忙找人问问看。”
徐延年皱眉,“你们既然找人打听到她,怎么还找不到传达你们的意思?”
“那能一样吗?你好歹是个县长,她怎么也不能拒绝你啊。”蒋木恒很是理直气壮。
徐延年面无表情,“你们好歹也是省城研究所,她一个县城技术员,怎么也不能拒绝啊,你们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别有所图心虚呢?”
可不是心虚吗?想要学人家的焊接技术,而他们虽然说可以教她东西,但谁不知道研究所很多东西都要保密,她感兴趣的东西,能不能教给她都不一定,总之先画一个大饼。
“反正你就说嘛。”蒋木恒没有什么底气地说道。
徐延年耐不住对方一直叨叨,想了想,上次想见宋知雨没见到,他本来就对宋知雨感兴趣,后来再经过卢书记的事情,他就更感兴趣,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正式见一见她。
现在蒋木恒提的这个事,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不过徐延年可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答应得很轻易很乐意,他为难地思考了又思考。
这才说道:“想让我帮忙也行,那我有什么好处呢?”
“狗!你真的太狗了!多年同学,你居然还斤斤计较!”蒋木恒狠狠地骂了他一顿,“我还有两张国营饭店的票,便宜你个老奸巨猾的抠门鬼了!”
徐延年也不在意自己被吐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还能拿到好处,一石二鸟,他满意极了。
于是徐延年去帮忙做说客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不过说是说客,其实也就是打个电话给马厂长,请他帮忙转达给宋知雨。
宋知雨很快便得知兴阳县的县长有事情需要找她。
她:“???”
宋知雨奇怪地看向马厂长:“徐县长找我做什么?”
她怎么想也想不出跟徐延年有交集的地方。
马厂长满脸神秘又暧昧的笑容:“你去就知道了。”
宋知雨只觉得他的表情很奇怪,没忍住皱了皱眉头:“马厂长,你知道是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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