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轻轻
“胡说,咱俩第一次见面,你还动手打我。”
长公主哈哈笑,“你也没让本宫欺负了不是?”
吃饱没事做,沈宁不想回府邸,待在屋里脑子就会想到让人窒息的梦境,她选择跟长公主出去浪。
长公主没有赈灾经验,特意到平南王设在淮安坊的粥棚借鉴经验。
淮安坊接近贫民窟,加上雪灾压塌不少屋顶,流浪进京避难的,故而城里有不少流离失所的难民。
沈宁鲜少来这边,看到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难民,心里还挺感慨的。
天气对皇叔不友好,他并没有露面,曾叔也不在现场,但有管事在跟进。
难民太多,两人又穿得光鲜亮丽,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没下马车。
马车停在远处,静静观望着。
密密麻麻的人,每人一块粗粮馒头一碗热粥。
皇叔是真心赈灾的,粥还是挺粘稠的,一天要费不少粮食。
不像那些沽名钓誉的,一碗粥没几粒米,清的能当镜子照。
淮安坊有好几家粥棚,不少高门显贵为了彰显怜爱仁慈,都会轮流设赈灾粥棚。
沈宁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沈恒之。
这种攒人品的差事,往年都是沈柔出面,沈家没少花费心思才将“凤命之女”推上神坛。
如今一朝梦碎,沈怀仁只能重新布局,尽全力给嫡长子沈恒之铺路。
不过,似乎开局不利。
沈恒之本该午市露面的,谁知竟然迟来半个时辰,那么多灾民在寒风中排队,瑟瑟发抖等了一个多时辰,听沈管家王八念经说了很多屁话,结果……
一碗米粒少得可怜,冻成冰渣的白水粥,一只黑面馒头。
那些排在前头的难民瞬间不满,沈家早早放出消息,只差没有敲锣打鼓,今天中午要开粥棚赈灾。
粥跟黑面馒头早早抬到现场,结果沈家死活不发放,非得要等沈恒之来不可。
结果,等到粥都凉到结成冰渣,馒头比石头还硬,扔出去能把狗打死。
这哪里是赈灾,分明沽名钓誉将难民当狗耍!
看看隔壁平南王的粥棚,粥既热乎又粘稠,杂面馒头还有香气。
人家是真心赈灾,临时开设的粥棚,行善积德连面都不露。
而他们早早饿着肚子来排队,怕被人占位连平南王的粥棚都没去,结果就给他们吃这个?
难民也是人,并不是供人愚弄的蠢货。
人群中,不知是谁扔出一只破碗,狠狠砸向沈恒之脑门,“你们这群吃人血馒头的狗东西,有把我们当人吗?你来吃这玩意试试!”
“对,这分明是在耍我们,粥冻成冰渣还不发,沽名钓誉的畜生。”
第338章 等等她怀孕了
民怨难止,粥桶被推翻,黑面馒头全扫到地上。
排队领救济的队伍瞬间乱了,纷纷扑上去抢黑面馒头。
沈恒之被蜂拥而上的难民围住,沈家护卫连上前保护主子。
然则,哄抢,挤压,打架,现场乱成一窝粥。
等到难民如鸟兽散去,沈恒之倒在血泊之中,身上被人确了无数刀,脑袋也被不知被谁砸破。
“救人,快救人啊。”
沈家人慌乱,然而沈恒之昏迷不醒。
他们七手八脚将人抬进马车,着急忙慌往丞相府抬。
长公主震惊,半天才缓过神来,“现在的灾民这么恐怖吗?”
“难民也是人,虽说挨饿受冻会有戾气,但谁是真心赈灾济民,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沈宁神情淡定,“否则,他们为什么不冲撞皇叔的粥棚?”
这不是十一能想出来的,说白了还是萧惟璟的人在谋划。
兜来绕去,最终还是没飞离他的羽翼,沈宁心绪如麻。
长公主无语,“真没想到,沈怀仁会犯这种错误。”
老狐狸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沈恒之姗姗来迟应该是有紧要事耽搁了。
其实沈家的粥也没那么稀,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
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跟皇叔家一对比可不扎难民心窝子么。
关键是,秀过头了。
囤着粥跟馒头不发,非得让难民瑟瑟发抖等一个多时辰,还指望他们能感激?
呵,这回有好戏瞧了。
长公主原本信心满满,现在却打起退堂鼓。
她也是个聪明的,虽然沈家做法太离谱,确实容易引起难民暴动,但能把沈恒之伤成这样,里面没猫腻才怪了。
如果敏云出来赈灾,有人暗中鼓动难民怎么办?
长公主就这么个女儿,可千万不能出任何意外。
“呕……”
场面有些血腥,长公主瞧着胃不舒服,当即没了再逛的心思,吩咐马车先送沈宁回府。
晃悠悠到府邸,沈宁跳下马车刚要离开,谁知长公主跟着下来,捂着嘴弯腰要吐……
“是不是吃太辣坏了脾胃?”
酸水翻滚,长公主难受的厉害,却又完全吐不出来。
沈宁若有所思,“你跟霍将军有避孕吗?”
长公主用手绢擦着嘴角,动作随即怔住,半晌才道:“…没有。”
她神情复杂,下意识捂住腹部。
是啊,怎么就没想起避孕这回事呢?
沈宁拿起她的手把脉。
长公主神情复杂,身体微微抖动,“本宫生敏云时伤了身子,御医说很难再有怀孕的可能,所以也、也没想着避孕,应该是受凉生病了。”
看不出她高兴与否,沈宁如实道:“你怀孕了,从脉象来看已经有一个多月。”
长公主震惊,半天回不过神来,“你确定?”
得到她的肯定,长公主突然红了眼眶,“霍家两个老不死的跟本宫闹这么僵,也跟本宫以后无法生育有关,他们觉得我断了霍庭远的香火,明里暗里唆使他养外室。
那时本宫年轻气盛,不但跟他们斗,也给霍庭远脸色看……”
沈宁诧异,“你宫体受损并不严重,好好调养是可以修复的。当时给你治妇病,我发现你体内阴寒之气很重,开药时一并给调理了。”
阴寒太重,是比较难怀孕的。
现在她身体没大毛病,不避孕的话还是比较容易怀孕的。
长公主震愕,滔天的愤怒涌上心头,“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算计。”
她这一生,都被他毁了!
沈宁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寒意随即涌上心头。
能做御医的,医术都不会差,不可能诊错病用错药,除非是受了指使。
长公主崩溃,抱着沈宁哭,“本宫真是愚蠢,当年怎么就没多长个心眼,否则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没事,你遇上我了。”沈宁安抚着痛哭的她,“你跟霍将军还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
寒风瑟瑟,见她心情起伏太大,沈宁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于是又掉头送她回去。
长公主闭目休息,良久才开口道:“胎儿稳吗?”
“脉象没问题,平时饮食起居多注意就行。”
一路上,长公主紧握住沈宁的手,冰凉凉的。
回到长公主府邸,重新仔细诊一遍,感觉到她想要这个孩子,于是吩咐养胎及饮食事项,“忌酸辣寒阴之物,另外那只波斯猫最好也别放在身边养。”
然后,不忘将她生活中的臭毛病挑一遍。
离开时,刚好在大门口碰到霍庭远,沈宁扬起笑脸道:“恭喜霍将军,要当爹了。”
没头没尾的,把霍庭远弄糊涂了。
直到沈宁坐着马车离开,他都没缓过神来。
什么叫要当爹了?他本来就是敏云的爹。
回到宅院,他脱去大氅,等身上寒凉之气散尽才走进寝殿。
温仪半倚在床榻上,眉头紧蹙似有千千结。
近来她老是如此,心情起起伏伏,他提出成亲的建议也不采纳。
霍庭远取过毯子给她盖上,谁知长公主惊醒,直愣愣盯着他不放。
他揉着她冰凉的手,“温仪,你有心事?”
像是做了场冗长的梦,受惊的她扑进霍庭远怀里,呜呜呜地哭起来。
霍庭远轻轻拍着她后背安抚,“怎么哭得跟孩子似的?咱们都这年纪了,有什么坎过不去的。”
“过不去,这辈子都过不去!”
等她哭够了,霍庭远低头给她擦眼泪,“温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咱们能不能不重蹈二十年前的事,有事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
是啊,当年如果不是彼此都那么冲动,又岂会着了他人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