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芍
矮凳方才放好,嬷嬷先下了马车,给迎接的两位主子行礼后立即给车里的夫人撩开帘子。
还未见人便先闻其声,江夫人缓缓从车内躬身出来,江婉琼立即上去扶着人下马车。
五官端正眉宇平静,端庄柔美,若不是眼角有些许皱纹,穿着也偏深色老气,这瞧着与江婉琼宛如姐妹。
“娘,慢些。”江婉琼笑着将人扶稳。
“娘出门一趟真是不凑巧,竟没赶上趟,我们家婉琼是个有福气的。”
显然,江夫人有很多话想对她说,抚着她的手又是叹气又是欣慰。
“哪里不凑巧,婚期定在半年后,母亲可要为婉琼操劳了。”
母女两挽着手说着话,后面一辆马车下来的沈姨娘暗地里恨恨的看了她们一眼,随后甩开了女儿的手,狠狠点了点江婉茹的头。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我生下你有什么用。”
沈姨娘一回来就压低声呵斥她,江婉茹猝不及防被戳得一个踉跄,委屈得刚皱眉又挨了骂。
“行了,别做出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跟人家好好学学大家闺秀该是什么样的。”
“对了,知澄给我写信说银子不够用了,问你要你还敢不给他?你皮痒了是吧。”
江婉茹委屈的直摇头,“不是我不给哥哥,是他…是他——”
“知澄什么了!你支支吾吾的干什么,赶紧说。”
江婉茹抿了抿唇,看了眼夫人嫡姐与周围的仆从,见母亲不耐的样子难受得泛起了泪。
她一边抹泪一边小声糯道:“哥哥要拿去赌,父亲说了江家人不许碰赌的——”
江婉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姨娘捂住了嘴。
“你个蠢丫头!这些话不知道私下给我说吗!”
沈姨娘一边忌惮的往四周看,第一次庆幸下人们都围着夫人转。
“是您让我说的…”江婉茹用力扒开母亲的手,喘着气很是委屈。
虽然她的确不想给哥哥银子,但哥哥赌是事实,谁让他和小厮说话时被她听见了。
自小哥哥从她那拿的东西从没有归还过,与娘亲说,娘亲只会告诉她哥哥以后是她的依靠,所以要让着哥哥。
从小到大总是这样,她知道母亲眼里只有哥哥,所以她私心的,偷偷的攒了些银子,没想到前几日被哥哥发现了,他们大吵一架,幸好江知澄被她抓住了把柄,她私自攒下的银子这才没有被抢走。
“你个蠢丫头!”沈姨娘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甩袖丢下女儿匆匆往府里跑。
她得赶紧叫知澄回家,还得去老夫人那边透个底。
千万不能让老爷知道此事。
被丢下的江婉茹像是习惯了,自己在原地抹了抹眼泪。
“婉茹,回府了。”江婉琼扶着母亲,一转头发现她还站在那,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干什么。
柔声的呼唤像是缕风吹过,江婉茹眼睛更酸了,慌慌张张应了一声好,低头用袖子抹干眼泪才快步跟上她们。
有时候她真羡慕,为什么她不是从江夫人肚子里出来的。
她的母亲只会嫌她不够大方,丢她的脸。
嫡姐美丽温婉,还会时常照顾她,若不是嫡姐偶尔出门会带上她,估摸着她连府门都不可能出去几回。
还有时常送她的布料与首饰,虽然母亲都那都是嫡姐不要的,打发叫花子似的给她,但是母亲待她岂不是连打发叫花子都不如。
第13章
江夫人回来后,偷闲了一段时日的下人们重归手脚麻利的样子,让江婉琼私下与母亲感慨,还是母亲能压得住那些心浮气躁的人。
江夫人回来后,江婉琼将收好的圣旨给母亲瞧了瞧,母女俩握着手说了很多贴己话。
江夫人强迫女儿学很多规矩,也见得不她失仪,但从年近嫁龄才为她择婿便知,江夫人还是很疼她的。
退婚那事她便日日来陪着她,生怕女儿受到的刺激太大,这次去祈福本也是要带上江婉琼一起的,但江恂儒觉得府里女眷都离开,他与江知墨忙,江知澄又被塞去学院了,留老夫人一个人在府里那也没个人说话,最后便只让江夫人与沈姨娘去了。
没想到出远门一趟,回来女儿的婚事便峰回路转,从前因朝堂局势不愿牵连女儿婚事,没想到这回女儿自己给自己寻了个好婚事。
“咱们婉琼啊,是个有福气的。”
江夫人拍拍她的手笑得温柔,眼角皱纹细细,却也隐约可见女人年轻时的美貌。
“那婉琼将福气分您一半。”江婉琼亲昵的回握着母亲的手,微微歪了歪头笑颜轻轻。
江夫人哼笑着嗔怪道:“哪用得着你分,嫁与你父亲,母亲的福气已用过了。”
本是句感慨柔声,可江婉琼却是一怔。
若放在以往,或许不会觉得如此刺耳,但女子的一生所求真就只是嫁个好夫君吗。
她耳畔仿佛又响起男人和煦平缓的声音,讲着那些大放异彩自己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的女人。
“怎么了?”
见她双眸忽的失神,江夫人无奈的拍拍她的手。
江婉琼失笑摇头,“没什么,婚事已定,母亲便不用整日再为我的婚事愁容满面了。”
那些话与疑问她选择放在心底,她知道,若是自己说出口,等待她的只有母亲无法理解的苛责与试图扳正她思想的说教。
“你的事不用我操心了,但后边婉茹的婚事该让我头疼了。”
江夫人叹了一口气,她与沈姨娘明争暗斗许多年,虽然自己不欲理会,但沈姨娘整日喜欢彰显存在,可她女儿又是无辜的,这回婉琼嫁给了皇子,婉茹那想要高嫁可身份摆在那,若是挑得不好,沈姨娘那边定会指责她故意低嫁庶女。
想想便头疼。
江婉琼想着也是,只好安慰母亲,“婉茹还小,再等几年,到时候不如问问婉茹自己的想法。”
她觉得小妹与姨娘不太像,况且婉茹在姨娘那像是被放养的孩子,好几回她都瞧见姨娘在骂她。
“也是,还有好几年呢,到时候再想想办法吧。”
“好了,母亲刚回来不要想这么多,舟车劳顿,好好休息几日。”
“好,还是婉琼最体贴,不像你哥哥,回来连面都没见到。”
江夫人抱怨着,江婉琼陪着笑,说是等江知墨回来后与她一起念叨哥哥。
.
江夫人回府第三日。
江婉琼收到了一封来自宫中的信。
顾云承约她三日后西山脚下见。
西山。
她想了半晌,也没听说西山有什么值得游玩的地方。
莫非是一起爬山。
温婉的姑娘无端用帕子压了压额角薄汗,抬头看着六月烈日,刺眼的光让人不敢直视。
她拿着带着墨香的信纸,看着内敛锋利的字迹无奈的笑。
看来要穿得单薄简单些才是。
.
还没等到西山相见,他们却在第二日意外见了面。
学院夫子亲自领着江知澄回家,当着江家人的面退了江知澄的束脩。
夫子言辞坚定,言道:这学生夫子们教不了。
当日江恂儒脸色铁青,好言请夫子到书房详谈。
江婉琼与母亲在外头等着,看着祖母与沈姨娘焦急的围着江知澄问个不停。
反观江知澄,大爷似的坐下,见最惧怕的父亲不在,翘着二郎腿神神在在的嗑着瓜子。
“不去就不去,老子还不稀罕上这个学。”
整天在学校待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每天在家还能有丫鬟母亲伺候着。
瞧见他那不雅的姿态,江婉琼皱了皱眉,别过了目光不想再看。
江知澄也没嘚瑟多久,江恂儒黑着脸,压着火气亲自送走夫子后,回来便一言不发的祠堂拿着家鞭气冲冲的回来。
沈姨娘的丫鬟惊慌失措的跑回来报信,江知澄一听吓得脸一白,不等她们反应撒开腿就跑。
江婉琼惊了一下,沈姨娘花容失色立即吩咐人去追。
等一转眼的功夫,江恂儒拎着鞭子已经到了几位女眷面前。
“江知澄跑了?!”
“他还敢跑。”
“连赌都沾上了,赌坊的人去学院要债!你们,到底是谁收买了府里的看门侍卫!老夫这辈子光明磊落脚踏实地,怎会生出这样的纨绔!”
“你们谁再敢包庇,一起滚出府去!”
江婉茹被父亲的冷呵吓了一跳,第一次见江恂儒发这么大的火,黑色的鞭子瞧着冷厉凌人,一屋子的女眷一时间谁也不敢出声。
江恂儒冷着眼看着战战兢兢的沈姨娘,再看着吓得不敢看他的老母亲,冷笑一声什么都懂了。
他挥了挥手,府里那一批只受他调动的侍卫有序的跑了出去,明显是抓人去了。
江婉琼安抚的握着母亲的手,无声看着这一切。
江知澄从前当着祖母的面问她要过很多次贵重的首饰,她知道江知澄只会拿去典当行换银子,她很反感,但祖母从不管束,反而让她当姐姐的大方些。
她们的大方与溺爱,结果却导致江知澄成了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算也是自食恶果吧。
太阳缓缓躲进了云层。
江知澄或许是真的很能跑,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侍卫才匆匆忙忙跑回来汇报。
“老爷,小少爷抓回来了,但…”
侍卫犹豫了一瞬,江恂儒却没平日那般有耐心,“说。”
“是大少爷与二皇子殿下一起抓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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