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年烈酒
荀小满目光希翼,双眼一直牢牢跟着崔英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
崔英看着她这副模样抿了抿唇,也是想说什么但又住了口。
如今她心中没底,还是不要凭空给小姑娘希望的好,届时她若办不到,只会让小姑娘更伤心。
左手提起食盒,崔英转身直奔大理寺府衙。
好巧不巧,今日大理寺府衙的门守竟是两张熟面孔。
数日前崔英来找伯安兄长,便是被这两人拦在了门外。
崔英看见两人,顿时暗骂自己一声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她干嘛想不开用门守做理由把簪秋和小满留在马车上?
然而这厢她正腹诽着,那厢俩门守瞧见她态度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少卿夫人?”先前对崔英疾言厉色的瘦守卫刷地一下就冲了上来,笑容极其殷切地道:“您是来找裴少卿?”
崔英吓一跳,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少卿夫人,也不是来找裴少卿,我是来找……”
“来找崔伯安?”话未说完,她眼底便映进一角绯红官袍的衣袂,同时还有一道清冷低沉的熟悉嗓音。
崔英闻声扬起头看人,就见裴君慎面色似有不虞,也不知他是为了什么不虞。
作者有话说:
裴大人(一字一顿):不是少卿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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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无人伺候
◎他们不管我这些。◎
瘦守卫立马识趣地退到一旁, 身板直直挺着,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便是脑门儿上吓得冒出层虚汗也不敢抬手擦。
其实此时天光正好, 亮而不烈,微风拂面,恰使人神清气爽。
只是裴君慎背光而立, 面色沉冷肃严, 乍一瞧就感觉要比平日骇人许多。
崔英却不管他骇不骇人, 放下食盒后就朝他拱手作揖, 道:“正是, 敢问裴少卿,兄长现在可是在公务堂?”
“今日府中忙着准备中秋晚宴, 我担心兄长午膳吃不好, 便带了些兄长爱吃的吃食送来大理寺。”
……担心崔、伯、安吃不好?
不知为何, 裴君慎忽然觉得这话听来也不太悦耳,顶多是比方才那比“不是少卿夫人”略好那么一些罢了。
“本官今日也还未用午膳。”
他薄唇紧绷,答非所问的说完这句话便俯身提起食盒道:“不知六姑娘可介意将这膳食分我一些?”
“?”崔英顿时目露惊疑,杏眸来来回回地觑了几眼裴君慎的脸色,想要瞧清他是真的饿到了“饥不择食”的程度还是受了什么刺激, 竟然说出这般有失分寸的话。
但她瞧了好几眼都没瞧出什么猫腻, 末了只好大度道:“当然不介意, 我刚好备得多了些,兄长自个儿必是吃不完的。”
听见她这句“刚好多备得多了些”, 裴君慎面色稍虞,转身迈回大理寺道:“崔伯安一个时辰前去了城外接人, 算算时辰, 最多再有半刻便会回衙。”
接人?崔英捕捉到关键词, 急忙跟上前去:“兄长去接什么人?裴少卿方才便是因此事出衙吗?”
“嗯。”裴君慎颔首轻应,继而道:“去接莫玲儿,荀芜荑口供中提到的三人皆在洛阳,洛阳府前日傍晚寻到了她们的踪迹,但只有莫玲儿愿意回长安来为荀芜荑作证。”
崔英听着眉心轻蹙,这种事其实屡见不罕,有些人在寻求帮助的时候言真意切、剖心献胆,恨不能用自己的所有来交换旁人的助力,可当旁人需要他反哺的时候,他却百般推脱,不愿回报半分。
幸好还有一个莫玲儿。
她敛了敛神,仰头看向裴君慎但:“但既然找到了她们的踪迹,是不是就能证明荀女医所言为真,她的确和失踪案没有关系?”
裴君慎闻言脚步微顿,侧身看向崔英:“还需要更多证据。”
“荀芜荑帮莫玲儿三人逃离长安”和“荀芜荑谋害其他十人致使她们失踪”这两件事并非非此即彼的关系。
虽然目前来看可能性极低,但这两件事的确拥有同时存在的可能。
不过,如今嫌疑人的轮廓已经越来越清晰。
那失踪的十名女子和荀芜荑帮助的莫玲儿三人失踪时房间内皆留有“合欢香”残香,又巧合的都去过“荀门药堂”,幕后凶手即便不是荀芜荑,必然也是和荀芜荑常有接触之人。
两人继续往公务堂走。
崔英在听见裴君慎的回答之后便没再继续追问。
裴君慎他们愿意派人去洛阳寻找莫玲儿三人的踪迹便证明他们一心寻求真相,不曾动过“管她是不是真凶既然有了嫌疑人就让她认罪”的心。
既如此,她便不好穷追不舍,否则一言不慎恐怕就会令他们心凉。
她穿来这个时代之前虽然只在局里实习过两个多月,但却遇到过好几次这样的事——明明已经废寝忘食、不眠不休地在工作,可部分当事人家属还是会因为案情进展不顺而向他们发泄情绪。
后面的路程崔英就没再说话。
她不言,裴君慎便不语,两人几乎是沉默着走了近一刻钟的路。
及至公务堂门前,崔英才忽然想起来问裴君慎:“平日里都是谁跟在少卿大人身边伺候?大人让他把你的碗筷送去兄长的公案隔间,这样我才好把吃食匀出一半来。”
“嘶……”她话音刚落,便听公务堂中忽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与此同时还夹杂着几声看热闹地“嚯”跟咋舌地“稀罕呐”,惊讶过后,旋即就有人小声讨论起她是谁,又是裴少卿的什么人。
崔英听见声响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公务堂中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办公的人至少有百八十人,与她那晚跟兄长来时空荡荡的景象截然不同。
崔英的脑子瞬间当机。
幸而眼下公务繁忙、案情紧张,这群人并没有看太久的热闹,尤其是在裴少卿沉默但骇人的眼神逼视之下,他们很快就闭上嘴巴,齐齐低头无声比划起案件。
崔英的脸颊却莫名更热了,微张了张嘴想说她不是来找裴君慎的,但一时又不知该从哪儿解释起。
总不能走上前去一个个的跟人说“你误会了”吧?
那才真是欲盖弥彰!
深吸口气,崔英决定无视这些闲言碎语,只将脚下步子迈得更快了些。
只要她走得够快,尴尬就跟不上她。
裴君慎见状便也大步流星地继续往前走。
直到迈上台阶、穿过屏风、快要走到崔瑾的公案隔间时,崔英脸颊上的热气终于慢慢散去。
她转头瞧了瞧周围,确定身边没太多人后才又凑到裴君慎跟前低声道:“多谢裴少卿,您一会儿让您身边的人过来取……”
话音未落,却见裴君慎竟径直走过伯安兄长的公案隔间,昂首阔步地往更深处走去。
崔英愣了一瞬,急忙快步追上去,眉心轻竖:“少卿大人,您这是去哪儿?”
她语气略显不快,这厮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讲分寸,到底想做什么?
不料裴君慎却忽然脚步一顿,转身垂眸,似有若无地轻叹了声:“六姑娘,裴某身边无人伺候。”
崔英眼睫一颤,莫名觉得他这模样有些可怜,但很快便察觉到不对:“……少卿大人莫要骗我,什么无人伺候?裴淳裴沅他们不都是你身边的人吗?”
裴君慎轻声:“他们不管我这些。”——说罢便又往前走了两步,领着崔英向右拐进那间属于大理寺少卿的公案房。
崔英望着他的背影顿了顿,最后还是看在被他“挟持”的食盒份上跟了进去。
大理寺少卿公案间的面积是寺丞公案间的两倍大,视野极其开阔,光线也更亮堂。
但裴君慎公案间的摆设却比崔瑾低调朴素许多,入目便是张一看就用了好多年的陈旧书案,桌角处甚至有些掉漆斑驳。
几排书架也很古旧,无需细看,打眼一瞧便知它们有些年头。
整个房间除了高悬在他书案后头的那块写着“静思”二字的牌匾还算新些,其他便全是老物件。
不过房间很整洁,每样东西都在它应该在的地方,书架上的竹简与纸册都各有各的归宿,没有一个放混了位置。
书案上的笔墨纸砚亦是如此,高低错落又井然有序,不像伯安兄长,笔架上的毛笔都是胡乱放上去的。
“……那少卿大人往日都是怎么用膳?”
看着这些,崔英心绪渐渐平静下来,继而跟着裴君慎走到书案对面的长几边上,打开食盒道:“碗筷盘碟这些东西总是时常备着的吧?”
裴君慎却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曾。”
崔英疑惑:“这也不曾?”——他今日言行怎的这般反常,该不会又不声不响的在给她设什么圈套吧?
正这般想着,就听裴君慎解释道:“往日都是裴叔为我准备膳食,可他近日忙着帮我查案,来衙门送膳的时间便总是没有准头。”
崔英:“……”
杏眸一眨不眨,默默盯着裴君慎看了好一会儿,明显是在质疑他话语的真伪。
她的眼神太过直白。
是以尽管她一字未言,裴君慎却无法忽视她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不由轻咳一声道:“六姑娘若不信,不妨待崔伯安回来之后找他求证。”
崔英这才收回视线,轻哼一声:“裴少卿放心,吃一堑长一智,此事我定会询问兄长的,若是你又设计欺骗我,此后我再不会信裴少卿半句话。”
裴君慎微顿,垂眸没再言语。
他猜得没错,六姑娘果然还在为先前他因清康坊之案骗她这件事而生气。
不过今晚他便能将此事向六姑娘解释清楚。
默了默,裴君慎又抬眸看向崔英道:“不知六姑娘可有看到裴某在……”
“裴少卿?裴少卿——”不想他话刚说一半,外头却忽然传来崔伯安略显着急的呼声。
崔英知晓他想问什么,听见崔瑾的喊声之后立时低低回了句:“看到了。”
话落就又垂首专心端出食盒中的膳食。
崔伯安大步冲进公案房时手里拿着数张画着画像的宣纸,形色匆匆,一时竟未注意到崔英也在房中,看见裴君慎便道:“这是我从刑部借来的失踪之人画像,你快看看,能不能从这些画像里找出些什么线索?”
少女失踪案最初是由县衙上报到的刑部,最先开始调查的府衙也是刑部。
虽然后来圣上下令将此案交给了刑部和大理寺共同侦办,但其实亦隐隐藏着让双方较量之意,故而两边所获的线索几乎不曾相通。
就譬如说此次失踪案失踪少女的画像——尽管大理寺也有画师画了出来,但总是差强人意,未及真人十分之一像,拿着画像去叫失踪少女的家人看,家人都连连摇头。
刑部却有一极善画像的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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