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年烈酒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没一会儿便能覆盖脚印。
先前裴叔和曾医令他们的脚印早已不见踪迹,就连崔英离开时的脚印这会儿也叫大雪浅浅盖了一层。
裴君慎的脚印便特别好找,不止歪歪扭扭还毫无章法,从院子中间斜跨进庑廊,看样子可能是往后院去了。
崔英急忙顺着脚印追上去,很快便在小花园中看见倒在雪地的裴君慎。
她呼吸微滞,飞快扑到裴君慎身边抱住他:“夫君?夫君?”
作者有话说:
裴大人:我好惨,娘子会心疼吗?
崔阿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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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病体稍虞
◎红烛暖帐。◎
后院卧房。
崔英半背半拖好一会儿才把裴君慎带到房中。
幸好她近来身体力行地带着大家一起修缮了裴府的水榭花林, 恢复了些许体力,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拖动她这不省心的夫君。
铜炉里的银骨炭滋滋冒着火气,热浪扑面而来, 崔英轻轻喘息后深吸一口气蓄力,这才绷着呼吸背过身,小心翼翼地屈膝弯腰, 将裴君慎放到床榻上。
“……呼!”放完人, 她长长吐出口气。
然后才转过身, 爬上床榻伸手去捞放在里侧的衾被。
而裴君慎这时终于恢复一丝模模糊糊的意识, 他强撑着睁开双眼, 正好看见鬓发微散轻轻喘息的崔英,“娘子……”
昏黄光晕下, 他轻喃出声, 同时毫不犹豫地用身上仅剩的力气攥住崔英手腕, 将她往身上一拉——
“唔!”崔英扯被子扯到一半,手腕突然失力,柔软唇角猝不及防就撞上了裴君慎坚硬的胸膛。
衣衫上冰雪融化的凉意和他身上如火炉一样炙热的体温同时渗进崔英的皮肤。
冰火两重天,她又气又无奈,只能抬起下巴望向身下这个不知道到底是醒着还是昏了的男人, 一字一顿地念起他的名字:“裴君慎, 都生病了, 你就不能消停点吗?”
不过这回躺在床榻上的裴大人是真听不见了,方才那一拉已经耗尽他最后的力气。
感受到禁锢在手腕上的力气渐消, 崔英眼睫轻闪,动了动手, 没想到很容易就把自己的手从裴君慎的大手中抽了出来。
“夫……君, 你又昏睡了?”
她挑了挑眉, 手指顺着他的手臂一点一点的往上跳,滑过胸膛与脖颈,最后落在他苍白而消瘦的脸颊,轻轻戳了戳。
毫无动静。
崔英顿时又恼又笑。
方才在书房时,他若能昏睡得这般安生,她也不用提心吊胆地飞奔着去找他,生怕他出了事。
大雪皑皑,天色到这会儿竟都还暗着,屋中计时的红烛却已燃到卯时。
不知道裴叔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崔英从裴君慎身上爬起来,给他盖上了被子后便出门去偏房中唤醒了簪秋,让她去前院书房帮她把那桶热水提到后院来。
簪秋这才知道姑爷病了,心下不由腹诽:谁让姑爷好生生的非跟姑娘置气,这不就是现世报?
虽不知道自家姑娘和姑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簪秋早就在自家父母的熏陶下坚定认为夫妻吵架定是男人的错。
不过腹诽归腹诽,该做的活她都是认认真真得做,得了崔英吩咐后立马便手脚麻利地跑去了前院书房。
崔英则回到卧房继续守着裴君慎。
约莫卯正时分,在厨房伙夫送来的第二桶水也变凉时,裴叔终于带着从太医院抓来的药回了府。
只是煎药也需要一些时间,崔英便让簪秋又去厨房提了桶热水,三五不时地给裴君慎换额头上的棉帕,偶尔还给他擦擦手和胸膛降温。
*
裴君慎这场病,一病就是半旬。
头一天几乎一整天都意识不醒,全靠崔英半强硬半诱哄地掰开他的嘴巴,将药灌进他身体里。
晚上那回实在叫不醒,裴叔和簪秋他们也都不在,崔英便大着胆子、不甚温柔地一手捏着他下巴迫使他薄唇微张,再一手用汤匙舀起汤药一点一点地往他嘴里送。
他因为昏睡不怎么能吞咽,所以尽管崔英捏他下巴的举动不怎么温柔,但喂药时却是格外小心谨慎的。
她生怕不小心呛着他,这半碗药竟生生喂了三刻钟才喂完,累得两只手又酸又僵。
好在最后效果不错,比早上跟中午那顿喂下去的都多。
喂完药后不久,从宫里下值的曾医令奉圣谕又来为裴君慎诊了一次脉。
脉沉而迟,但迟中又偶有力跳,想来寒症已有所缓解。
曾医令捋着胡子站起,嘱咐崔英道:“从脉象上,慎儿已好了不少。”
“不过今晚尤其重要,切要仔细些,万不可让慎儿再发热,不然若反复起热,恐怕要换一副药力更重的方子。”
崔英从小在崔医生的熏陶下长大,虽未随父亲从医,但对风寒发热这些病症多少也有些了解,闻言便点点头:“您放心,我会看好夫君的。”
——定不会再让他乱走。
默默在心底补上这一句,崔英便与裴叔一起将曾医令送至廊下。
“回去吧。”曾医令一出门便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远送。
裴君慎身边此时的确离不开人,崔英便也没再客套,朝曾医令颔了颔首便回房继续守着她那不省心的夫君去了。
夜深寒重,临近子时,长安城今日这场雪才将将停了下来。
崔英不敢阖眼,屏退众人后索性从衣柜中拿出氅衣,披在身上,趴到床头守着。
她甚至还将自己和裴君慎的手腕用腰绳分别绑到了两端。
这人真的很不听话。
明明答应她好好在书房里等他,结果不过短短半刻钟,他竟然就把自己折腾到小花园。
也不知道在雪地里躺了多久……
若是她回来得没那么快该怎么办?本来病得就重,再在雪地里冻上一时半刻,那身子骨弱些的说不准一不小心就没了。
这般想着想着,崔英就忍不住来气,不由恨恨抬手戳了戳他病殃殃的苍白脸颊:“大骗子!每次都说话不算话!”
“……”裴君慎的大脑刚刚恢复一丝清明,还没来得及睁开眼,耳边便先传来了自家娘子气哼哼的责骂。
他默了默,干脆继续闭着眼睛装睡。
他想知道娘子到底对他有哪些不满,竟让她连个借口都不想找,就那般直白地告诉他——她不愿与他生儿育女。
可崔英却没再说什么,毕竟裴君慎如今病着,她说两句撒撒气也就算了,难不成还真做什么“趁人病要人命”的泄愤事吗?
只是她一不说话,这屋里就静了下来,除了烛火跳跃的微弱燃烧声,便只剩下他们两人一个赛一个安静的呼吸。
不过,也有不同。
崔英有事要做,每隔一刻她都要抬手探一探裴君慎的额头,以防他再次发热。
裴君慎才是真正难熬的那个,明明醒了却不能睁眼也不能有任何动作,没一会儿他便觉得自己浑身疲乏又酸硬。
然而即便如此,裴君慎却还是不想睁开双眼。
只要不醒,他就可以自欺欺人的、短暂的放弃那可怜的自尊,与娘子待在一起。
他贪心,哪怕只有一时半刻,他也眷恋这一时半刻的温存。
好在上天某些时候还是眷顾裴君慎的,崔英白日醒得早,这一天又累心神又紧,待到丑时那会儿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住。
最后一次探了探裴君慎额头,确认他体温正常后便将脑袋一趴,她便枕着自己跟裴君慎搭在一起的半截手臂沉沉睡了过去。
成亲三月,裴君慎早就将自家娘子睡着时的模样、呼吸全都印进了心里。
不肖须臾,他听着她均匀安静的呼吸频率,便知道她已经睡熟了。
硬生生挺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身子总算能得到些许放松。
裴君慎悄悄睁开眼,目光最先落在崔英微微锁着眉心的睡颜上,而后才看见自己手腕上系着娘子曾用过的一根腰绳。
他顺着那腰绳望去,很快便寻到另一端是系在娘子的手腕上。
裴君慎瞧着不禁勾起唇角,抬手另一只没被系绳的手,动作轻柔地在崔英眉心抚了抚。
“……嗯?”崔英不太舒服地嘤/咛一声。
若在以往,有人这般触碰她,她早就神色机敏地醒了过来。
可这三个月来裴君慎日日偷偷摸摸地与她相拥而眠,她早习惯了他的气息,也认定了他的气息是安全的。
是以这会儿,她只迷迷糊糊地轻吟一声表达不喜,便又鼓着腮继续睡觉。
裴君慎看着她这副可爱模样,喉间不禁溢出一丝低笑。
只是刚笑完,他幽深如潭的黑眸却又渐渐冷了下来。
娘子这般照顾他、守着他,分明是在乎他的,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连个搪塞的理由都不愿意给他?
*
次日,崔英醒来时窗外竟又飘起了雪。
但天色比昨日要好些,至少瞧着亮堂,不像昨日那般阴阴沉沉。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爬上的床榻,身边也早已不见裴君慎的身影。
不过待看见手腕上被解开的绳子和搭在屏风上的氅衣,崔英便猜到他应该是恢复了意识与些许体力。
计时的红烛将要燃尽,眼瞅着便要到辰时,崔英起身,走到屏风前拿下氅衣披到身上。
此时簪秋和翠梅已侯在廊下,听到屋中有动静便敲响房门道:“姑娘,可要奴进去伺候?”
崔英闻声打开房门,先让两人进屋说话,又问簪秋:“姑爷去了何处?”
提起此事,簪秋顿时气得皱起小脸:“姑爷又去前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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