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如初
“皇上出发了?”她问。
宫女正在给她梳头:“皇上来了两回,娘娘皆还没醒,便离去了。”
“哦。”阿黎心下讪讪, 昨夜她还自告奋勇说起床送他的。
“娘娘, ”宫女以为她失落,安慰道:“历来秋猎需十天半个月, 不过皇上这次只打算去三天, 礼部那边筹备的也是三天行程。所以娘娘别担心, 过不久, 皇上就会回来的。”
阿黎点头。
宫女又道:“听说皇上这次狩猎设了彩头。”
阿黎这倒没听说, 她诧异问:“什么彩头?”
“林中有一只大猫, 若是有人猎中, 便许他重赏。”
大猫就是老虎,阿黎听后倒抽口凉气,问:“那大猫凶不凶?若如此,我得赶紧派人嘱咐皇上,莫让他涉险。”
许是怀孕后脑子有些迟钝,有时候阿黎在这种事上反而变得稀里糊涂起来。
容辞是皇上,身边护卫无数,又岂会涉险?
宫女听了,好笑:“娘娘自不必担忧,这彩头是设给臣子的,皇上不会参与。”
“这就好。”阿黎点头。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他答应去狩猎,还以为是他想一展身手,却为何自己不参与?
这事阿黎没想明白,可第三日猎场消息传来时,她隐隐约约明白了。
“你说什么?猎场赐婚?”
凝霜心中高兴,却故作矜持道:“娘娘,这次秋猎许多世家子弟表现优异,于是皇上就给他们通通赐婚了,足足赐了十二对呢。”
阿黎震惊,这情况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凝霜也惊讶得很,却觉得大快人心,想不到皇上还有这么损的招数。
朝臣们仗着那点从龙之功,整日催着皇上纳妃,这事催得多了令坤宁殿都不大高兴。
皇上许是顾虑娘娘这边,索性釜底抽薪,将这些臣子家的适龄女儿都指婚了,看他们还能如何?
这一招,真是令大臣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不能抗旨不遵,二若是提出异议,否则不是明摆着嫌弃对方子弟吗?
这样不仅惹怒皇上,还得罪赐婚对象的世家,如此蠢事谁人也不会干,便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而兵部尚书是最早提出秋猎之人,在猎场上,他女儿被指婚给微先伯次子,既无仕途也无爵位,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后悔得很。
阿黎听得此事,不可思议地愣了片刻。想到当时容辞坐在上首赐婚,而底下全是京城的世家子弟和小姐们,还有憋得脸色铁青敢怒不敢言的朝臣,顿时觉得他促狭得很。
“皇上何时回来?”她问。
“兴许快了,季公公说护卫队已经到了皇城。”
阿黎点头,看了看天色,吩咐:“天色不早,快去让御膳房准备,皇上出门在外这两日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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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辞辛不辛苦不清楚,但他表情很愉悦,像是忍耐多日的阴霾骤然散开,眉梢眼尾尽是晴天。
不过因着他这一趟赐婚,可把京城的风云搅得不成样子。
眼下已经入秋,婚事定下,各家府邸们开始走动。算的算八字,商的商聘礼。
一下赐婚十几对新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壮观得很,京城百姓们也津津乐道。
眼下,抗旨肯定没人敢,只有乖乖准备成亲事宜。选吉日尤为重要,各家府邸争先恐后,既不愿与旁人撞上,是以只得尽早选定。
于是乎,从十月开始,陆陆续续地有世家办喜事。
今年后半年至次年的上半年,几乎月月有人家办喜。百姓们从谈论谁家小姐和公子般配渐渐到谁家的聘礼和嫁妆丰厚。
这么地,又把后来迎娶送嫁的人家送上了高台,聘礼和嫁妆一个赛一个隆重。阿黎听宫人说起,也跟听乐子似的有趣。
这半年就这么在京城众多八卦中度过了。
转眼就到了新年。
因容辞才登基没多久,这一年的事情颇多,朝廷一直忙到除夕前日才封印。
可朝臣们放假了,容辞却没能闲下来,光是祭祖等各种事宜都忙得够呛。
好在阿黎有身孕,避免那些繁琐的礼节,她只管在坤宁殿好吃好睡地养胎,然后等容辞回来。
除夕这日,容辞忙了一整天后回到坤宁宫。
因着后宫就阿黎一个主子,是以过年时,阿黎给众人都放假了。除了一小部分宫人留下,其余的都过节去了。
容辞回到坤宁殿时,发现殿内冷清了许多。
想了想,他说:“不若我们出宫吧。”
阿黎正在整理婴孩的衣物。
太医预计在正月发动,临近日子她越发地期待起来,每天都要看一遍这些衣物。小小的袜子,小小的鞋,连帽子也只有手掌大,她边整理边慢吞吞地欣赏。
闻言,诧异抬头:“为何出宫?”
容辞道:“过年本该热闹,可宫里太冷清了怕你不习惯。”
阿黎想说也没有不习惯,有容辞陪着倒还好。但转念一想,去年她生病,容辞陪她在别院过的年没能跟家人团聚,有些自责。
她说:“也好,我让人收拾收拾,一会我们回睿王府。”
“今日不去睿王府。”
“去哪?”
“去襄阳侯府。”容辞说:“你已经许久没见父母,我陪你回去。”
许是怀孕的妇人都有些娇气,阿黎也是这样,受不得一点感动。听了容辞这话,鼻头酸酸的。
她确实想家了,想回去看看父母,看看祖母。
容辞走过去抱住她:“今晚我们不急着回,晚些我带你去看烟火,我们一道守岁迎新年如何?”
“嗯。”阿黎高兴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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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皇上和皇后娘娘突然来访,襄阳侯府众人受宠若惊。以宋老夫人为首的宋家人赶忙迎在门口。
阿黎和容辞便衣出行,还带来了宫里御厨做的除夕宴。
她挺着肚子进门,看得戚婉月胆战心惊。趁容辞跟其他人说话时,她悄悄问:“阿黎怎么出宫了?没多久就要生可得仔细些。”
“无碍的。”阿黎说:“太医也让我多走动走动,况且这么多人服侍,还能让我摔着......”
“呸呸呸!快别说这话!好的灵坏的不灵!”戚婉月立即嘀咕道。
阿黎道:“娘亲何时也讲究这个?”
戚婉月素来是个爽朗的性子,断不信鬼神,今日从她口中听得这话倒是令阿黎好笑。
襄阳侯府每年过年都是三房一大家子相聚,除开嫁出去的姑娘没回来,其他人都齐了。
往回众人热热闹闹,但今年来了皇上和皇后,别说各房的媳妇,就说小辈们都开始规规矩矩起来。
七岁的璋儿起身送祝福时,还当场被容辞问功课。
容辞两世都没有孩子,没跟小辈们相处过,看得最多的就是长辈问候小辈功课。殊不知晚辈们最怕这种事,更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直问得璋儿大冬天汗流浃背,腿软声颤。
还是屏风另一头的阿黎察觉了,赶忙过来解围:“小小年纪就要像进士老爷们一样君前考学问,容辞哥哥,且等他长大再说。”
话落,众人莞尔,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许是顾及皇上在,众人都比较拘束。除夕宴后,容辞和宋缊白去书房,留阿黎在堂屋跟宋家长辈们说话。
阿黎跟家人们相处自然是放松的,况且她性子本就平易近人,在家中也很得长辈们喜欢。几句话后,众人也将她的身份抛开了,皆称呼她闺中的乳名。
大家问了她宫中生活可还习惯,又问了她腹中的孩子情况,更多的还是交流育儿的事。这个宋家的三位年轻媳妇最有发言权,二嫂嫂怀里还抱着个两岁的幼儿呢。
三个嫂嫂各抒己见,阿黎听得认真,在心里细细记下来。
其实这些事哪用得着阿黎操心,皇嗣当然有专门的奶娘照顾。但当母亲的都有通病,总是怕旁人照顾得不好,自己多了解些好派得上用场。
一众人边吃瓜果边说话,守岁到亥时阿黎就犯困了。
戚婉月见她打了个哈欠,忙差人去请容辞。
容辞过来,带着阿黎与宋家人辞别。
上了马车后,他吩咐去长天阁。
阿黎一愣,想起来曾有一年除夕容辞带她去过长天阁,那天她还喝了紫竹酿。
她高兴问:“容辞哥哥,我们今晚去那看烟花?”
“嗯。”容辞抱着她。
阿黎怀孕后整个人圆润了许多,身子有肉,容辞抱着爱不释手。
等到了长天阁,他又亲自将她抱上顶层。
顶层的屋子里已经燃了炭盆,桌上摆满精致的点心茶水。容辞没将人放开,而是抱着她走到软榻坐下,扯了块绒毯把她裹住。
“离子时还早,你先睡会,新年到了我叫你。”他说。
阿黎确实困,当即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窝在他怀中睡去。
皎月溶溶,长天一色。
帝后两人静谧地依偎在窗边。
新年到时,万家灯火燃起,宛若长龙飞舞,绚丽的烟火绽放在朦胧天地间。
繁华盛世,莫过如此。
“阿黎,”容辞亲了亲怀中人,眸色缱绻:“新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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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吉祥之年,从元宵过后,连着数日天光大显。直至正月十八,紫霞铺满皇宫的上空,众人惊奇无比,皆感叹此乃百年难得的异象。
这日,皇后终于发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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