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寇崇虽没见过谢辞几次,但那双贼兮兮的三角眼一点都没看纰漏,谢辞快步进了小院,一听顾莞同去,他立即就说:“那我和你一起去。”
寇崇抓了几把头发:“嘶,其实我也不肯定,但我猜,人应该是在西山行宫中。”
顾莞惊讶:“西山行宫?”
寇崇说:“是啊,那徐文广接回来的时候据说不大好了,没个好地方调养的话,这中都的冬天怕是一个难熬的过去。”
顾莞眨眨眼睛:“嗳,”她用肩膀碰碰他,“你在冯坤府里有眼线吧?”
寇崇跳起来:“你在想什么,早不联系了,你别想!没可能的!”
他也不敢再联系了,寇崇一个激灵,冯坤很恐怖的,况且他跑了,冯坤怕是把府里梨一遍早就把人清出来了,就算没清他也不敢茅坑点灯笼找死啊。
顾莞十分遗憾:“好吧,那咱们走吧。”
半宿折腾,已经深夜,穿地道而过,找了一个毗邻城门的据点,天未亮即自西城门而出。
他们略略改装成一个商行,携眷而出,出了城门之后,顾莞掀帘而出,谢辞跨染了毛的枣红大马就轻跑在车辕侧,他直接把手伸给她。
顾莞也不扭捏,一笑,直接把手放在他的掌心,谢辞握住一拉,她一飞上了他的马背上,两人共乘一骑,迎着晨风跑了起来。
冬季天亮得晚,京内一触即发的局势与城外并不相干,皑皑的白雪黑树丘陵群山,远处云岭山上的常青树木落满了素白的雪。
昏与暗交汇的晨光中,沁冷的寒风迎风送面,忽带来一种微温的水汽,遇上第一条没有结冰的小河的时候,谢辞忽说:“莞莞,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铁槛寺外狱就在西郊,在这里往西南远眺,已经能望见铁槛寺所在的翠屏山了,百年古刹,悠远钟声,“铛——铛——”
黑乎乎的轮廓飞起一个翘檐的古刹轮廓耸立在山巅。
从铁槛寺下来不足三里,就是那铁槛寺外狱了。
当年,她拉着谢辞的手,跑过黑乎乎的雪原,经过没有结冰的河流的时候,她还在河边伪造落水痕迹,之后两人在咆哮的风雪中一路往北跑。
那时候,谢辞很瘦,一匹驽马共乘,她能清晰感觉到抽条少年的肋骨。
真的没想到,两人还会回来,一别数年,身后的人胸膛不知何时已经变成紧致的肌肉。
“真不容易啊!”
顾莞忍不住笑了起来了,风扬起她的笑声,银铃一般的清脆飞扬。
两人共乘而骑,一路跑过那些似曾相识的景色。
沿途小河河岸化雪的范围越来越大,终于隐约望见一丝丝的白烟在河面升腾,西山行宫的界碑到了。
一行人如同一个普通出城到别庄的散心的普通贵眷,沿着官道绕过行宫,之后披上白色的斗篷,把兜帽拉上,谢辞一手搂着顾莞的腰,另一手提着寇崇的衣领,十数人迅速离开车队。
寇崇:“……”
车队继续前行,而他们已悄然无声进了行宫地界的山林,隐伏在白雪野地里,遥望不远处的朱红色宫墙。
寇崇趴在雪地上,他不敢抱怨谢辞,只好自己抹抹脸上的雪爬起来,“呐,就是这里啦,不过我不肯定啊。”
许文广流放岭南多年,全凭一口气支撑,刚刚被带回京的时候,身体跟纸糊似的四处漏风。冯坤不可能把人放到江南去的,毕竟随时可能会用,而中都地界,适合养着他的,拢共也就那点地方。
中都温泉资源不多,都圈在西山温泉行宫里面了。
寇崇在东宫的时候,其中一项工作是替太子整理情报分析局势的,他有两边的消息,有次他偶然察觉,司礼监那边有个太监安排了些新鲜菜蔬和药物往西山行宫去了。
很不起眼的小事,其实菜蔬米面和药物护军宫人也要用,每月都要调拨的,打点一下,拨点好的太正常了。
但寇崇从这影影绰绰的一点小事,他立马就猜到了,许文广祖孙大概是在西山行宫了。
谢辞淡淡一笑:“但愿你没猜错。”
他道:“倘若你没错,我不但可以让你衣锦还乡,还能委以要职让寇文韶对刮目相看。”
寇崇明知道谢辞意也在收拢他,但双眼还是噌一下瓦亮起来了,“真的?!”
他一抽鼻子,“嗐!那咱们快走吧!”
进入西山行宫并不难,京中禁军虽然多,但却是紧着皇帝来的,老皇帝已经好几年没有驾幸西山行宫,自然也就门庭疏落,地方太大,护军也显稀疏。
很容易就进去了。
但这个西山行宫还真是个好地方啊,溪流绿树,地热资源丰富,自砚清大池的温热泉水流尽行宫最底部的湖泊当中,游鱼优哉游哉,甚至还有反季节的莼菜和荷花,都是精心培养上供的。
顾莞不禁说:“冯坤真厉害。”
居然敢在行宫安置人,简直了啊。
大冬天的山麓,温差很大,温泉行宫温热的水汽弥漫,白烟袅袅,行宫红墙金瓦,进得来后,顾莞把白斗篷卸了,露出一身红色的袄裙,这里热,她把外衣也卸下,露出一身薄薄的红绸短褐,那双黑白分明的杏仁大眼在水汽中顾盼生辉,淡淡朦胧,奶白色的皮肤透着粉红的光泽,又细又嫩,近距离连绒毛都清晰。
谢辞一直与顾莞并肩而行,一行人很快把行宫巡睃了一遍,然后发现了一个明显是外松内紧的宫殿,叫玉华宫。
基本可以肯定,寇崇没猜错,就是这里了!
谢辞等人观察一下,正在商量怎么进去把人救出,最后见到人之前不要打草惊蛇,那寇崇怕得要死,他判断:“这个宫和隔壁那个清华宫,观山势和泉眼分布,这两个宫的泉池应当时互相连通的,是双子池。”
卧槽。
顾莞:“你好厉害喔,为啥要赖吃赖喝不出力?!”
寇崇吐气扬眉:“那当然!”
他脸皮厚,直接忽略后一句。
于是,一行人直奔清华宫去了,谢云谢平直接入水,很快回转,“主子,果然是通的!”
“很好。”
谢辞很满意,点了两个人留下,其余人无声滑入水中。
温热的泉水包裹全身,水质感觉格外丝滑,果然不愧是高品妃子才能居住的地方啊。
顾莞“哇”一声,两人一头扎进泉水中。
在温泉中游泳和普通水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清华宫和玉华宫都一样,除了主殿偏殿各建了池子之外,还有四五个没有封闭的出水口,泉水涌出地面汩汩环绕整个三进宫殿,如同仙境一般。
一行九人下来,自动分开两两一队。
顾莞和谢辞出来这个地方,是个盥洗池子,侧边墙壁五颜六色的不规则琉璃片镶嵌在石制隔扇窗上,折射进红的蓝的绿的雪光和天光,氤氲的温热水汽,简直美轮美奂。
谢辞和顾莞都不知道,这个玉华是神宗特地为爱妃华贵妃修建的,这小小的盥洗室,正是帝妃恩爱情趣的地点之一,虽不大,但每一处都是精心修筑的。
在这个美轮美奂,浪漫到了极点地方,两人刚刚露头,就听见外面有人巡逻走过的声音,人走之后,又来了一对宫人,坐在外面的石坎上,嘀嘀咕咕抱怨着,“又老又倔”“真难伺候,”“西角房我不去了,……”
有人在外面,两人立即又把脑袋缩回水面下,人走了之后,才露出头来。
五彩琉璃像星星一样光芒,顾莞侧头听了一会儿,她想爬上去趴窗口瞄一下那两个宫人。
——还不能走,但闲着她也无聊。
只不过,她才一转头,身后的谢辞忽拉住她的手腕,顾莞回头,他双眸湿了水,眼睫头发格外的乌黑水亮,那双漂亮的眼眸在温热的泉水中褪去所有冷冽,如蔷薇花一般的美丽黢黑,像藏有火花一样。
顾莞不知道,谢辞一路跟在她后面,她在前方轻摇往前游,而他在后面为她护法。
光线是从前面来的,他那个角度仰望她,她红色衣袂翩翩游曳,腰肢纤纤柔韧,灵活的像一尾游鱼似的,光影中,那双修长笔直的长腿跟随翩曳衣袂在一起游动着。
此刻她白皙的脸颊浸染了温泉水汽,像要发光一样,粉红飞花,出水芙蓉,一颦一笑,灵动轻盈到了极点。
他拉着她,小声说:“不要去。”
反正看了她们也不会走的。
在这个温热的汤泉中,琉璃五色缤纷,谢辞说完之后,轻轻伸手,揽住她的腰,他有点屏息,慢慢俯身,微闭双目,轻轻侧头吻了上去。
两个人都美到了极点,谢辞薄薄的衣物贴在他紧致流畅的胸腹上,红披风已经卸了,玄衣乌黑清亮,半身没入温泉池中。
他第一次,主动吻上顾莞的唇。
那双有力的臂膀,圈住她的腰背。
顾莞一回头的时候,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旖旎五彩温热泉池,他轻轻靠近她,脸越放越大,长眉入鬓双目凌然美丽,极致的俊美和阳刚气息。
顾莞骤然被他拉进怀里,她仰头,两人面对面,热气蒸腾,昨夜那种甜蜜感觉忽被忆了起来,感官在温热的泉水中被无限放大,她忽有点微羞,唇角翘起,像一个真正十八岁少女一样,在他凑近的时候,有些紧张和期待,她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唇上一热,柔软温热的触觉,呼吸喷洒在彼此的口鼻皮肤上,吸入彼此的心肺。
谢辞有过多次经验了,他渐渐掌握着一些技巧。
而顾莞忘记了所有的技巧,两人凭着本能,摩挲着,越吻越深,最终不知是谁唇微张了一下,柔软的舌尖钻了进去。
温热的泉池里,两人轻吮着对方,品尝着对方的味道,无声地交换了第一个舌.吻。
许久,结束以后,谢辞呼吸很急促,两人相视着对方,目光都好像能滴出水来一般。
他年轻血旺,下腹紧绷,不得不退后一点,以防顾莞发现他的窘态。
两人双眼亮晶晶的,脸红心跳,慢慢把额头顶在一起,然后顾莞脑袋靠在他的肩膀,谢辞拥着她。
不得了了,谢辞学得很快呢。
大概温泉太热了,顾莞觉得脸皮烫得很,她拿手扇了扇风,唇角却勾起,她闭上眼睛,把脸埋在他的肩窝上。
谢辞也翘着唇,嘴角快咧到耳后根了,他呼吸很重,拿脸颊摩挲片刻,侧脸贴着她的发顶。
……
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亲吻之后,那两个宫人终于走开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顾莞轻咳一声,笑着的,她掉头跳了上水。
谢辞立马紧随其后。
营救行动还是很成功的,谢云谢梓那边没人聊天,已经摸索到“西角房”那边去了。
有了宫人提示,谢辞顾莞直奔那方向去,几拨人前后脚抵达。
谢辞并没有察觉像殷罗这样的高手,让殷罗这样的高手来守这里,也太浪费了。
行宫主打一个信息不通的隐秘。
确定了地方之后,谢平谢云等人旋风般出击,一人一个,迅速放倒院内的护军和太监,谢辞和顾莞一脚踹开角房的门,里头一老一小受惊回头。
那老的四旬多快五十,但外貌比实际年龄苍老得多,头发花白稀疏,只不过,外甥似舅,他轮廓五官和顾莞有几分相像,都不用问,双方一照面,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顾莞二话不说,赶紧打了招呼,徐文广哪里顾得上外头冷不冷,他身体也比先前好多了,顾莞俯身抱起小孩,谢辞立即接了过去,他马上就跳下床跟着顾莞他们走了。
花了一刻钟,离开了西山行宫,马车迎面驰过来,他们立即把许文广祖孙塞进马车内,迅速换了衣服,一行人快马往东郊庄子而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今天没有下雪,但也并没有阳光。
离开了温泉行宫范围,北风一下子凛冽起来了,冷风呼呼吹着,两人的颜面和情绪都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在西郊通往东郊庄子的路上,途径第一个通往西城门的官道的时候,谢辞蓦地勒停了马,以及他身后的谢云谢平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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