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但嚼舌根肯定少不了了,侧目、嫉妒、闲话,什么大商老爷的外室被大婆打跑,或不知道招惹了什么祸事家破身亡之类的流言蜚语。
镇民生活尚可,冬日闲,嚼舌头更多。
直到有一天。
昨天有飞马疾奔进镇,直奔谢家家门,小小的二进宅子开门之后,听见里头传出欢呼声。
有相处的还好的人家来打听,在前院和荀夫人一起的打理家事的谢大嫂喜极而泣,“是家人来接我们了!”
次日的中午,忽听见隐隐万马崩腾的声音,一线震颤隆隆如鼓点,灰蓝的天,一线阳光倾泻而下,皑皑白雪和褐黄地草的旷原之上,一袭红披猎猎而飞。
漫漫的原野,数以万计的步骑二兵黑压压如同一条水线往前奔涌,黑色甲胄沐浴在金色的冬阳之下折射出耀目光辉,这兵马最终停在了小镇山口正前方。
为首的是一名黑甲黑盔的年轻战将,英俊无匹,矫健惊艳。
他与一名青氅轻甲的年轻女子并骑而来,越接近山口,抽鞭越奔越快,四蹄翻飞像要离地而起一般。
谢辞最终还是快了顾莞一个马位,急切的心情让他狂飙而出。
那小镇飞奔冲出了谢家老少女眷和少年,熟悉的面孔,喜极而泣,最前面的是谢明铭,他骑着一匹骡子跑出来了,眼见远远众军之首的那个人,他热泪滚滚,大喜:“四叔——”
一声大喊,争先恐后跟出来的看热闹的镇民都听见了,大家哗然,议论纷纷。
但这些和荀夫人他们已经没关系了。
大家眼泪哗哗控制不住,翻身下马,抱头痛哭,跪地叩头见礼,哭着扶起,又眼泪又欢笑。
好一阵子之后,情绪才勉强平复下来。
顾莞也笑着翻身下马,和秦瑛一起,和谢大嫂谢三嫂拥抱了一下,两人也没上前打搅荀夫人谢明铭和谢辞,几个小的都冲上去了,团团抱着他们四叔的大腿。
她眉眼弯弯,直到小男子汉谢明铭哭笑着抹了眼泪,回头看见她,笑了,说了什么,谢辞回头冲她笑着招手。
谢辞说:“喊四婶没有?”
“喊了!”
“我没有,”惭愧脸。
大大小小的一群孩子齐齐大声喊:“四婶——”
稚嫩清脆鸭公嗓,不管有没有挂泪,齐齐笑着张大嗓子冲她喊。
顾莞抓了抓后颈,脸有些微热,侧头和谢辞对了眼神,他双眼亮得很欢喜开心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他笑着,她也笑了,艾嘛,好吧,四婶就四婶吧,反正都快是真四婶了!
“嗯!”
她忙应了一声,赶紧把带来的小礼物分给小朋友们,然后给荀夫人行了礼,“娘。”
她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像谢辞一样跪下叩头呢?才刚弯下腰,就被荀夫人呼一把拉起来了,感觉荀夫人干活不少手臂有力了许多,但疼爱她一如既往,她拉进一个暖呼呼柔软的怀抱,荀夫人爱惜极了摸她的头发,“好,好!好孩子!”
……
接得了谢家人,一家团圆,当天就离开了山坳小镇,前往朔方都护府。
所有惊险轻描淡写,彼此都只说开心的事情。
秦显苏桢寇文韶迎出五十里,又是一番激动的重逢,就不细述了。
接下来就是谢辞接手军政二务,他军威极高,没什么磕绊,可没什么需要特地说的。他把谢明铭和谢五郎都带着身边,打算亲自教导一段时间再往下放,林林总总,也不提了。
最值得一说的是私事,谢辞和顾莞的婚礼正式提上日程了。
谢辞很迫不及待啊,五个好日子,他直接圈了一个最近的,就在二月初二,龙抬头,吉上加喜。
他和荀夫人私下说过之后,荀夫人欣然应允,认为再重办一场大婚正该如此。
于是带着谢二嫂谢三嫂和谢柔,一家人喜气洋洋的忙碌起来了。
顾莞每天忙得飞起,除了外面的事情之外,还有各种婚礼的琐事,量身、做婚服、试穿,床帐椅幔,家具门楹,一场婚礼要准备的的东西可太多了。
除了婚房以外,她住的院子作为闺房,也一色整理起来。
眼看着各种各样的笼箱红布的大小东西慢慢搬了进来,走进屋里,入目就是殷红的喜色,她终于有了即将举行婚礼的真实感了。
在腊月的最后一天,衙门封印的之后,两人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顾莞站在门槛前面,看着屋里满满当当的簇新家具和红窗花红双喜,她不由感慨:“好像很久,又好像很快的样子!”
这就结婚了啊?
有点紧张啊。
谢辞则喜孜孜地侧身,拉着她两只手,他郑重说道:“莞莞,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顾莞不禁笑了一下,斜睨了他一眼:“你敢不好么?”
今天是个很好的天气,太阳又大又圆,金红色的余晖洒遍了整个朔方大地。
然就在顾莞也以为这一次肯定就要当上已婚妇女的时候,有大事发生了!
先是荀逍和文萱先后清醒了。
谢辞和顾莞刚说完话,就脚步声飞奔过来报:“主子!少夫人主子!荀大郎君和秦二姑娘醒了——”
谢辞和顾莞还未露出喜色,谢平却一脸凝重道:“荀大郎君一醒来,就说要见您!怕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荀逍初醒的状态很糟糕,紧紧皱着眉捂着额头不停呕吐,但他其实也没吃什么东西,吐出一滩黄胆汁伴着今天服的药,但他咬牙说:“快!……叫谢辞,来!……”
谢辞顾莞匆匆赶到,府医刚给他扎了针,头痛和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这才渐渐缓和下来。谢辞快步行至床前,药僮搬的凳子都还未来得及放下,荀逍一撑就坐起来了,他披头散发,半张脸的疤痕潮红显得有些吓人,但现在根本没人顾得得上看这个。
荀逍一把握住谢辞手,他咳了两声:“……荀逊千里迢迢赶赴西羌的鸡鸣寺,伪装成一名僧人!”居然装得还很仔细很像,没几天有中土的僧侣和一行明显穿着官家皂靴和军靴的人前来寻他,然后荀逊就跟着这些人走了。
荀逊俨然一副真正藏僧的模样,什么格桑大法师,之后一路急赶,终极目的地竟然是大魏国刹敕封的金功寺!
秦文萱也醒了,她脸色苍白,从隔壁房跑过来,听到这里,看着披头散发的荀逍,双目不禁噙泪。
这路上,其实荀逍是有机会格杀荀逊复仇的。但荀逊这个举止明显藏着大秘密,以及那一行明显是官家皂靴和军靴的人,没了荀逊还有其他人,他最后选择没有杀他,而是尾随跟踪要弄清北戎和荀逊到底要密谋什么。
如果不是这个目的,他们也不会中毒的。
荀逍一直没说,但他真的很努力地,改变自己。
他一如既往孤僻,但她感觉得到。
但在场的人,包括荀逍本人,连秦文萱的注意力也很快不在这些私事上面了。
“国刹,金功寺?”
谢辞不禁眉心一蹙,不远千里来回,这么大的动作幅度,还有中都、金功寺,这种种特殊的地名,他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谢辞人在朔方,但中都消息没断过,冯坤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还有封太子。但由于事发正值宵禁期间,城门宫门中都内一片混乱,皇帝突然病倒以及金功寺僧人被飞车请进玉泉宫的事被老皇帝掩下了。
老皇帝怕有人对他的药动手脚,知情的除了寥寥几人,全部杀光。
谢辞霍地站了起来,有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让人心脏咄咄重跳。
他立即喝道:“传信回中都!马上查!”
他甚至点了谢云谢风和秦关三人立马放下手中一切事务,立即点人动身,他思索片刻,“必要时,高鸣恭闻太师隆谦张元让这些人,都可以告知他们并寻求支援!”
……
当天,秦关谢风谢云动身了,然而,没等他们飞驰抵达京畿。
正春的鞭炮硝烟味道尤未退散,一则八百里加急的军报率先冲进中都!
震动四海!
正月初四,北戎涵尔察部突犯野狐岭、西关!当天野狐岭告破,北戎兵锋直达西关之下,正当西关守关兵将点燃狼烟严阵以待之际,西关关门突然自内被打开了!
国门告破!
两道防线一破,北戎先锋军直入燕南平原!整个北戎瞬间动了起来,火速集结兵马,三十万大军有备而来长驱而入。燕南平原占据了大半关东,往南可直抵徐淮,逆大河而上可抵汜水关啊!
正月十五,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北戎摒弃西北阴山,自东的恒州一带进军,今年立春很早,春节已经连续半月没有下雪并隐感回暖,北戎破关后势如破竹,兵锋所至,烧杀掳掠,无人能挡。
皇太子李邑当朝请命,挂帅迎击北戎大军,皇帝允之。
皇太子为正帅,张慎高鸣恭为副帅,分率京营三十五万大军并连调多地北军及地方军集结成八十万大军,迅速迎击北戎大军。
烽烟四起,兵分三路,皇太子位中军,然皇太子为了立功营救牢狱中的蔺国丈,不听劝阻,在大战开始后的半月,夤夜突然率兵突袭北戎右翼,所率全军覆没,皇太子被擒!
然正是这名皇太子,竟被要挟着,叫开了汜水关的关门!
汜水关,号称关中第一雄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背后就是京畿所在的关中平原,直入再无天险!
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下。
京畿告破!
京营三十五万大军尽出,北戎大军闭锁关门围攻中都城二十一天,期间内外大战如火如荼。
二月十七日,中都瓮城告破,五万金吾卫南北衙禁军护御驾突围出城!
老皇帝狼狈遁走,下令迁都嘉州。
整个京畿陷入一片战火之中。
谢辞和顾莞的婚礼早就被打断了,在荀逍醒来后的第三天。
但就连顾莞,也没想到战况竟然迅速恶化到这种程度的。
中都大破,京畿一京二十六县陷进一片战火之中。
谢辞是接到调兵令率朔方十三万大军往东奔赴西关,准备硬磕北戎守关重兵。
然就在这个急行军的路上,他突然接到了勤王圣旨!
谢辞大惊失色:“什么?中都告破——”
他声音都变了,中都城高池深存粮无数,死守不出能撑一年以上的啊!
不管外面怎么打,中都是绝对能等得到高鸣恭张慎重新攻破汜水关和渡黄河的!
怎么就告破了呢?!
所有在场闻讯的他麾下大将校尉,所有人面色大变。
皇帝带走了所有禁军,城门大开,那中都六十万平民百姓呢?!
秦显声音都发哑了,“少将军?!”
谢辞足足僵坐在马背五秒不止,他厉喝:“传令!后军转前军!沿汾水而下,全速进军!!”
“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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