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大哥!南边的河滩叫饮马滩,是浅滩,大魏军可以踏水渡河过去的!”
嘶,如果是这样,战策就要顷刻调整,不然就中计了!
呼延德的心腹伊勒图,掌着呼延德的细作暗报的,伊勒图和荀逊一起去了,他后脚冲了进来,重重喘着气,用力点头。
呼延德眉目一厉:“令兵!马上传令阙根部和突沙坨部,立即收拢兵马,不要再沿河滩迫击魏军,前军转后军!退回来,将战场推向西北方向!!快——”
令兵迅速飞奔而出,很快遏制住了两部势头,生生将战场往西北方向扳过去,险险成功。
荀逊喘着粗气,一脸凝重:“大哥,我们预判了好几次,我在魏军的人,快要起疑心了!”
荀逊有不少眼线,忠心耿耿的同时,是不相信他是北戎子。
呼延德一把攒住他的手:“无论如何,稳住他们!!”
呼延德也杀出了一身的猩红,头发和左衽战甲黏腻血腥,战意凌厉鹰目圆睁,他告诉荀逊:“阿那,这一战,很可能是决定胜负的一战,你必须稳住他们!”
荀逊一咬牙关:“好!”
他蓦地转头冲了出去,王晟伊勒图顷刻紧随其后,呼延德鹰目目送他们离去,倏地收回了目光。
战意凌厉!
他厉声大喝:“勇士们!冲上去,杀啊!冲啊——”
凶悍到了极点厉喝,呼延德率王庭中军如猛虎出闸一般,一插冲杀出去。
左冲右突,悍然凌厉,所过之处,所向披靡。
然而,北戎大军厮杀鏖战中,却渐渐占了下风,荀逊又得了好几个重要信息,可惜令兵慢了一步,部族收拢转阵不及时,被魏军重重击中。
并且,战场不知不觉,已经偏移平原,往西北方向的山地丘陵区去了。
越来越起伏崎岖,地形越发复杂,越靠拢山脉,北戎骑兵的优势就会渐渐消减。
可前方魏军气势如虹,堵住了东南,他们只能往西或北而去,整个战场如同车轮,剧烈倾辄滚动到了这里,更多的是随势而动,只能引领方向,绝对没可能强行逆转的。
“收拢右翼,昆疏勒部乌古部,阿悉结部!立即以原地为据,杀退魏军,以最快速度向东靠拢!”
“客什部突沙坨部,往中军靠拢,全力冲锋!必须冲出凹口!!”
“全军往东,竭尽全力!不许靠拢山!听见了没,快去传令——”
两军的厮杀彻底进入灼融般的白热化,北戎大军还没落下风,但地形越来越不利,大魏的步兵也渐渐发挥优势了,一股阴霾悄然而生,呼延德嘶声力竭,全力控战,神色几近狰狞。
作为北戎的王、大军主帅,呼延德比任何人都要早嗅到不利的味道。
幸好还有荀逊,荀逊真的发挥了大作用,近山好几战,都是荀逊的情报发挥了积极作用。
但白热化厮杀中,战场还是不可控制的往北而去了。
渐渐,接近了王谷岭。
王谷领北背蚬山,面向连接东南平原的丘陵,是这一片地势最缓和最开阔的。
于情于理,呼延德退往这边,都是最正确的选择。
自马尾川鏖战到此地,大战已经持续的五天六夜,两军局部血战,局部抓紧机会休憩进食,互相对峙,互相钳制。
军靴落地的声沓沓,硝烟和焦黑猩红的战场上,北戎大军前锋已经进入了王谷岭了,战马嗅到了水的气息,往前往狂奔而去。
万马崩腾的声动,呼延德脱下上甲在裹伤,他左臂被流矢刮了一下,血流如注,但军医快速包裹之后,他立即重新披上左衽重甲,快步往战马行去,翻身而上。
他和荀逊一边走一边快速交谈着:“……过了王岭谷之后,再冲出司马坡,有一个大缺口,我们就能重返平原了!”
所有的王庭亲部和骑兵近卫个个汗流浃背,见王一动,立即就站起冲向马背。
这里的地形距离原先的北戎大营已经很远,不管是北戎还是魏军,都不可能把整个燕南平原里外详细地形都勘察清楚的。
此地已经很陌生了,地形详细侦探是荀逊和伊勒图在竭尽全力勘察并迅速回报的。
呼延德原本松一口气的,但他抬头,却突兀生出一种不祥阴影笼罩心头,正前方,北戎大军正在涌入的王谷岭在暮色中暗沉沉的,两侧枯黄落叶的树木枝杈张牙舞爪,在寒风中簌簌抖动像鬼手。
一股透骨寒意搠获心头,突兀全身一冷。
呼延德骤然大喝:“停下!速速停下!!退出来,全部退出来!!不许往前去——”
这个战服了整个北戎十八部,把整个戎国的战力和军心高度统一和臣服于他的草原王者,他有着异常敏锐的第六感触觉,竟然在最后关头,突然喝停了已经进了小半的北戎大军!
呼延德倏地回头,眯眼:“阿那,你背叛了我!”
一语,石破天惊!
在场呼延德所有人亲部及大将近卫俱大惊失色。
——呼延德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信任荀逊,是之前荀逊提供的关键信息获得的优势迷惑了他,但随着不可阻挡的冲向丘陵,他生出了一点不安。
突兀之间,开战以来一切刹那回忆而过,呼延德面色一瞬阴冷到了极点,噬人一般的凌厉,他目眦尽裂!
紧随荀逊身后的王晟敏德伊勒图大惊,王晟惊诧瞪目,一刹他厉喊:“没错!他是故意了,他是故意的——”
电光石火,一瞬点中,从前荀逊什么都亲力亲为的,虽信任王晟,但许多魏军中的重要心腹,都是荀逊亲自去联络的,王晟知道有这么些人的存在,但他做的最多的,就是把荀逊的亲笔信传过去。
但这次敏德来得之后,荀逊不着痕迹放手了很多东西,这次大战之中的传信,更是让王晟亲自跑再第一线。
否则,呼延德也不可能轻易相信。
荀逊也是在走钢丝,这次大战之后,他所有人人脉都不要了,全都毁掉。
王晟原先以为是荀逊受伤,大战情况紧急,被安排正窃喜,电光石火,他大声喊了出来。
随着王晟一声厉喝,荀逊倏地转身,手上长刀一挥,王晟当即血溅三尺,荀逊一直都在戒备着,弦突兀崩断,他没看见呼延德兵败身亡,他不能死啊!
往后急掠,迅雷不及掩耳退冲十数丈,他嘶声疯狂大笑:“昆屠德,想不到吧!我要你死,你死——”
杜鹃啼血一般的厉呼,荀逊疯狂大笑畅意到了极点,他恨极了,恨出了血,只恨北戎大军没有彻底进入王谷岭,只进去了小半。
只差了一点,他痛恨焦灼,啊啊啊,北戎大军要败,要败,必须要大败啊——
王旗近卫和亲部反应都极其快捷,迅速提刀拉弓冲了上去,荀逊浑身浴血,但他暴退太突然,最终冲进了核心圈的骑兵之中。
呼延德瞋目裂眦,他嘶声:“不要再追!回来!都给我回来——”
目前最重要的是急转直下的战局!
呼延德恨得恨不得撕碎荀逊,生啖了他的血肉,可眼下他一丝其他的顾不上,必须要全力把北戎大军拉回来挽回败局!
……
可惜晚了。
一直全神贯注关注战局变化的,绝对不仅仅只有呼延德,对战事有着异常敏锐触觉的,也绝对不仅有一个呼延德。
哨兵第一时间就发现的北戎中军和前锋的动静,狂奔地冲回来,谢辞几乎是马上传令:“放响箭!动手,快——”
一声厉喝,如霹雳乍现,谢云秦关陈珞同时把手探进怀中,火折子一抽,“咻咻咻”三支响箭同时升空!
“嘭嘭嘭”爆开艳蓝色的焰花。
硝烟滚滚的战场夜空,连珠一般紧接着蔓延开去,异常的瞩目。
等候已久的伏兵,全都是换了一身普通灰褐布衣的伏兵,伏在枯黄的草丛中,即便是边缘位置被马蹄踏中牺牲的,整个过程中也一声不吭。
他们终于等到了!!
几乎是望见焰火那一瞬,立即抽出怀中的火折,顷刻点燃身边的引线,然后跳起来,火速掉头狂奔。
“嘭嘭嘭嘭嘭”一连串的爆炸声,遍布了整个王谷岭内外,就算正中的埋得颇深的也先后被竹管引过去的引线点燃了,“嘭嘭嘭”炸响。
——这还是当初唐王的四矸山给谢辞的灵感。
但这些黑.火.药主要还是掺和的硫磺干马粪松脂木屑等能引起大量刺激性浓烟的效果,因为己方大军也有战马,剧烈爆炸的话同样会引起己方战马的失控。
一时之间滚滚的灰白色浓烟充斥了整个平谷岭,被风一吹弥散,迅速笼罩大半个北戎大军所在的区域。战马惊慌嘶鸣,刺激得不断流眼泪鼻涕,北戎骑兵也是,眼泪鼻涕齐流,急忙私下衣衫下摆蒙住口鼻和战马的口鼻,可惜效用没法立杆见影,整个北戎大军霎时大乱了!
而朝廷合军一方,早早选取了可信任的人,背着大袋的湿巾湿帕为位于大军各处,迅速由百夫长什夫长将湿帕布巾分配下去,很快就完成了给战马以纱巾蒙眼和湿巾蒙住口鼻,士兵也是!
背负大包袱的骑兵竭力狂奔,大军已经远远望见到了那朵灰白的蘑菇云了,所有兵士都意识到战机来了!战意霎时提升到了顶点。
谢辞长枪一指,气沉丹田,暴喝一声:“全军听令!冲锋——”
冲上去!杀啊——
所有将士暴起一声呐喊,撼天动地,挟雷霆之势,狂冲杀了上去。
这一场持续了将近一年的大战,终于分出胜负了!
北戎大军大败。
整个北戎大军被一截为二,北戎王呼延德放弃了硬战,目眦尽裂,率王庭大军和八部骑兵往东北方向急遁,冲出了浓烟密布的平谷岭,往前急速逃遁。
……
剩下北戎十部已经溃不成军,仓皇四散乱奔,剩余的被尽数驱赶进河谷。
谢辞率兵火速往前急追呼延德大军。
终于大败北戎大军了。
战况一变,追击开始,李弈就知道,他等待已久的时机到了!
李弈蓦地勒停马:“马上给高巍汤显望传信,一左一右,马上率军紧贴着上去!!”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深秋的寒夜,黑沉沉的,战胜追击声隆隆如闷雷滚向前方北戎兵马遁逃的方向。
李弈颀长身躯笔直,戴甲的俊美面庞一片凛冽的肃杀,时机已至,谢辞死了,朝廷大军不会放弃追击北戎,他能立即接掌局面。
等到了现在,他也算不负大魏宗室、汉民天下了。
……
千钧一发,夜色里快速的急行军中。
李弈的心腹很快将命令传至。
高巍/汤显望身边的儿子和心腹将领们听得一清二楚,汤显望的长子汤礼鉴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爹!咱们为什么要投李弈啊!!”
他心里不解,因而也不大情愿,尤其是汤显望这边,谢辞孤军来援,把他们从北戎大军的包围圈中救了出去。
汤显望面色沉沉:“谢辞是好,但不适合我们!”
他知道谢辞铮铮铁骨英雄盖世,但是青州基业传到他手里已经第二代了,青州汤氏更是已经传承了十一世了。
当过一地土皇帝,家族鼎盛一方已经过百年,可谢辞登基称帝之后,还会允许持兵的节度使存在吗?
还会允许盘桓独大一方的汤氏家族继续把持青州吗?会把青州封给汤显望吗?
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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