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茬丢在脑后,调整姿势,专注趴在渠口小心盯着。
小命还是很宝贵的,就算前面是马里亚纳海沟,她也不能在这翻船啊!
天色很快黑下来了,月色幽幽照在瓦檐围墙青石阶上,顾莞心里默算着,她飞快挪开渠盖,在半枯的大叶牡丹下就地一滚,飞速窜上廊道,一滚半站起一蹬窗台,揽着粱枋一翻上去了。
脚步声从墙后传来,走到侧墙的花坛旁,扫了眼,就转回去。
顾莞放开屏息,慢慢呼吸,借着一点月影的反光,凑在气窗铁板上瞄了半晌,从靴侧抽出两条又细又长的银色铁丝,铁丝一段有一个小小半弯钩。
她手持这两条仿似单车钢丝模样但细小数十倍的东西,折叠一下,从手指粗细的孔洞探进铁板中间,准确无误伸进锁孔底下。
顾莞其实很擅长开这类东西,毕竟,这曾经是她吃饭的本事,如果不是时间条件问题,还可以用失蜡法,更保险更万无一失。
大约十秒,弯钩成功卡住一个位置,她一按一拉,铁板一动,她伸出手指勾住孔洞,将它一整个取了下来,平放在横梁顶上。
气窗便露出了本来的模样,一尺多长大半尺高,矩形的气窗内,是黑暗的室内,没有一点声息,只看见半截黑乎乎帐缦的阴影。
顾莞舔了舔唇,她慢慢直起身,一点点爬进去。
……
谢辞飞速回到这个身体的营房。
天已经黑透了,下值的府卫三三两两回到房间,之后又先后离去,吃饭的吃饭,去后巷的去后巷。
等营房里的人都离开之后,谢辞闪身进去。
他在房里焦急等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夜色渐渐深了,突然房门“咯噔”一声,他闪电般回过头来。
顾莞推开房门,快步跑过来。
谢辞早已辨认出她的脚步声,一个箭步奔出,拉开房门。
两人面对面。
顾莞一拉他的手臂,“他真的快死了!”
顾莞急促地说着。
她喘着气,两人掉头折返。
自那个小气窗先后爬入跳进屋内,无声直入榻前,定睛一看。
谢辞的心,不禁震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小谢同学还是那个赤诚真挚的小谢啊!
来了来了,给你们一个超大的么么啾!嘿嘿明天见了宝宝们~ (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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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两人对视一眼,杀死荀逊他们就真信了。
门口推进来的汤饭,早已冷硬,黑漆漆的室内,榻前脚踏卧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垂死老者。
昔日高健的躯体如今已经佝偻,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额顶头发掉光,一绺绺脏污的灰色凌乱披散,一大片呕出的褐色药渍混着暗红干涸在前襟,触目惊心。
谢辞心中大震,“舅舅,舅舅!”
他一个箭步跪,扶起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老者。
触手冰冷,和这深秋的水磨大青石一样沁寒入骨,手软软垂下头歪倒,没有任何反应,气若游丝,脉搏弱得已经几近于无了。
“快!把他搬到床上去。”
顾莞压低声音,快速巡睃,不着痕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荀荣弼。
偌大的房间门窗被钉得死死的,仅少许细微的缝隙漏进来的一点点微光,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一种空气长期不流通的气味混合着泼洒的汤药味和门口的饭菜味,还有地上倒卧的垂死老人,这阴寒入骨一幕更显动魄惊心。
在见到荀荣弼那一刻,顾莞终于明白为什么谢辞反应这么大,从小感情又这么好。
眼前这个倚在谢辞臂弯的垂死老人,眉眼与谢辞的父亲谢信衷惊人相似——顾莞这才想起,荀夫人和忠勇侯府已是第二次接亲,往上数两代,一对姓花的孪生姐妹同时嫁进谢家和荀家。
谢辞在看清老人的脸一瞬,心脏都不禁战栗了起来。
顾莞拉了他一下,他咬紧牙关,立即将人抬起放在床榻上。
顾莞站在谢辞身后,她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只不过,先前她已经反复检查过这人了,荀荣弼空荡荡的袖管翻起,露出枯瘦如柴队伍一双手,他手腕的位置各有一圈触目惊心的伤疤。
这方面,顾莞是专家,这是镣铐拷上双腕后经过长时间的反复大力挣动磨穿血肉,深可见骨留下的疤痕,她观痕迹,评估为一年多前的旧伤。
荀荣弼身上还有很多刑囚的疤痕。
现场地上药碗打碎了一地,床上脚踏地上泼洒汤药并有剧烈挣扎过的痕迹,这汤药应是有问题的,荀荣弼被人强灌后又挣扎着扣喉呕出,挣扎时栽掉在地上。
最上两条,都是无法人为伪装出来的。
顾莞反复勘察评估过,最后才掉头去找的谢辞。
她冷眼觊着荀荣弼,手上不停,又把这人的身上的伤痕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问题,最后她叫谢辞把床脚地上的棉被捡过来。这人最主要是失温,继续卧下去下半夜就该凉了。
谢辞也看见顾莞的动作,他敛下心绪也立即翻检荀荣弼手腕全身,触目惊心的疤痕没法伪装,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急忙起身去床尾捡起棉被,上面湿了好一大片,好在另一面没有湿透,两人也顾不上其他,立即翻转面将人裹上,搓热手给他脖子、腋窝、腹股沟等核心区域加温。
期间荀荣弼差一点就不行了,心脏停跳了一会,谢辞双手捂下去,一震,声音都变了:“舅舅,舅舅——”
卧槽!
把顾莞吓了一大跳,她急忙道:“你快走开!!”
她有点后悔没有先把荀荣弼拖上床,哎呀妈呀,她赶紧一把拨开谢辞,一个箭步窜上去跨跪骑在荀荣弼身上,赶紧做心肺复苏。
胸外按压做了大概二十个,谢辞搓热的手掌再度碰触到他颈脖皮肤的时候,荀荣弼终于动了一下。
他活了!
顾莞一后脊热汗,她翻下来赶紧看他的瞳孔呼吸颈动脉等等生命体征。
吓死她了。
顾莞一下脱力坐下,“好了。”
荀荣弼苍老的面庞泛着铁青色,嘴唇由刚才的青紫慢慢变苍白,他挣扎着,眼睑翕动良久,才勉强半睁。
“舅舅,舅舅你怎么样?”
他认出了谢辞的声音,黑暗里,颤抖哽咽,他吃力地挣扎半支起身,用枯瘦如柴的手指颤抖摸索榻底边缘的缝隙。
“……去,去把这张纸,去,去飞山关,给龙守仁。”
荀荣弼牙关咯咯作响,“给,给我杀了,荀逊这个逆子!”
顾莞赶紧接过打开一看,巴掌宽的半张残纸字迹还算有力,明显是这个房间还没被搬空之前荀荣弼写的,藏了很久,纸张已经有点发蔫。
“快,快去——”
荀荣弼气若游丝,老泪纵横,脱力栽倒,断续恨声。
谢辞和顾莞对视一眼。
谢辞接过字条飞速看了一眼,他交给顾莞收起,他想了片刻,重新从气窗钻出,取来夹衣热水。
等匆匆弄过这些之后,谢辞抿唇回望片刻,掉头跟顾莞上了气窗。
两人随即带着字条立即离去。
……
夤夜暗色未褪尽,马蹄声嘚嘚既疾又急。
谢辞顾莞天未亮就出城了,买了两匹马直奔西边的飞山关。
谢辞心事重重,顾莞说:“倘若后续医药到位的话,他应该能再活几年的。”
飞山关是肃州城面向北戎的至关重要关隘,位于国境最前沿,是肃州抗击南下北戎兵的第一道防线,由荀荣弼麾下的第一心腹猛将龙守仁驻守。
他们没走官道,军事重要枢纽连接线,太显眼了。
但幸好,谢辞在肃州待过三年,期间演练游猎多次,他知道山间小道通往飞山关一带。
沿着蜿蜒崎岖的狭窄山道一路狂奔,在午间时分抵达山道尽头,两人牵着马穿行大约一个时辰,重新翻身而上,一刻钟之后抵达关门之前。
眼下又逢小股北戎骑兵骚扰之际,关门紧闭,离得远远,就有瞭望兵吹号传信。
但谢辞顾莞一身总督府府卫甲胄,离得远远,谢辞一提缰绳:“总督大人有令传于龙将军,令龙将军速来!!”
他持卷状文书,手一扬令牌,卫兵检查过符令之后,分出一人去报,放开拒马将他们引进去。
还未到关门之下,便听见一阵马蹄声,一中年男声声如洪钟:“什么事?手令何在,速速予我!”
隆隆马蹄,一五旬上下的赤甲大将,虎背熊腰,须发微见染霜白,却双目炯炯,极之威武。
谢辞直接将卷文扔过去,龙守仁眉心一皱,正要呵斥,打开文书一看,却第一眼,先看见那半截残纸!
他大吃一惊,定睛一看,当场目眦尽裂。
龙守仁反复将纸条看了几遍,随即掩下,扫了左右一眼,“二位小兄弟请随我来。”
谁也没有声张,龙守仁借口没看懂这军令的意思,将带着谢辞顾莞登上城楼,急忙一掩门:“怎么回事?你俩什么人?!”
谢辞道:“我乃荀总督世友之子,李同真。”
他去头掐尾,开头只说怀疑,将所见所闻详细说了一遍。
龙守仁仔细听着,他细细回忆,越想越心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你二人且在此地等等,我先查探一番,若是……我们今夜动身!”
龙守仁咬牙说完,旋即让二人卸下府卫甲胄,让二名“宣令府卫”这就完成任务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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