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谢辞往归夷州胡军,贺元等人才刚刚闻听动静,乱了一瞬,一见谢辞出现,下一瞬就镇定下来了。
从上到下,火速整军,赶在北戎骑兵抵达之前,谢辞回到大军最前方,“有没有信心,血战到底,脱困而出反败为胜?!”
“有!!!”
短促的有力的嘶声回答,声震四野。
“好!”
谢辞吐了口气,他厉喝:“后军转前军,目标前方丘陵坡地,全速前进!去——”
......
谢辞接过秦显的位置,亲自接手灵州云州军,迅速控停局面,秦关陈珞等人紧紧围绕在他身边,成为四州大军名副其实的领军首脑。
但这一仗,注定极其艰难。
敌军倍数于他们,且骑兵比他们要多很多,又因即将长途急追,他们放弃了很多抵御骑兵的辎重,让这一仗变得更加的凶险和艰难。
他们已经顾不上其他地方的战况了,密锣紧鼓的布置挖掘,火速寻哨调整位置和应对战策,使劲了一切可以利用的军械,油、火、镰、铁荆、蒺藜、陷坑,等等等等。
浑身浴血,前仆后继,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必须坚持住,活下来——
顾莞秦文萱他们翻山赶到的时候,战场已经厮杀得一片混乱,谢辞浑身鲜血淋漓杀气腾腾,银枪上的红缨早已反复被鲜血和火油浸透,分不清是别人的血,还是其他的人的血。
顾莞舔了舔唇,妈的,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矫情都是废话了!她二话不说,抽出长剑,跟着一起冲杀上去。
秦文萱这还是第一次正面战争,她深呼吸,双手紧紧握着剑柄,“啊”一声跟着冲了上去。
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地杀,杀,杀——
后方陈琅苏维顾不上包裹伤口——北戎的骑兵太凶猛了,他们的步兵占比太多,两人接到的命令是,寻找后撤的道路。
两人带着哨兵拼命找,没有开也要开一条出来,最终两人疯狂攀山,最终在归夷胡将贺容的全力协助之下,找到了一条勉强可以涉水的山涧。
他们带着人一通狂砍填搭,终于开辟了通往山涧的一条四丈宽可供行军的通道。
滚滚硝烟之中,谢辞厉喝:“定州军开始,到宿州军,归夷军,云州军,灵州军!有序后撤。传令诸将,稳住阵脚,不得有误——”
他本人位于灵州军的最前方,殿后到最后一刻。陈琅苏维安排各州兵马一部分一部分的攀山后撤,尽可能地公平,有序后退断不影响前方战事和士气。
谢辞和北戎大将擎藏血战到最后一刻,黑甲少将横枪立马,浑身浴血杀气腾腾,一夫当关万夫莫及,秦关陈珞冲上来大声喊:“少将军,已经差不多了!”
谢辞这才开始且战且退,这个时候的厮杀最为激烈,擎藏血腥喷洒,后者闪电般往后一缩,才堪堪没有毙命当场,胸膛热血狂喷,他霍地抬头,看着那一抹赤红氅衣消失在夜色的林木之后。
“噗”一个火折子扔下去,最后的火油全部倒在新挖的鸿沟之内,“轰”一声,火光大作。
厮杀了两天一夜,谢辞成功率五州联军从必死之境脱困而出。
翻越后方的姑臧山余脉即是位于清水平原东北的伏牛川平原,这也是他们原来要追击的方向,英国公程礼璋和相州总督梁芬和他们所率的静吴军及相州军就在这一片。
谢辞率军先后和程礼璋梁芬汇合了,后者也是浑身浴血兵马气喘吁吁,程礼璋更是被抬在担架上,火把的黄光闪烁之下,谢辞眉目凌厉,颜面血迹斑斑,英俊瑰丽的年轻面庞与昔年谢信衷谢骍谢峷父子惊人相似。
程礼璋梁芬只当自己老眼昏花没看出,且现在谁也顾不上这些了,“……茔池粮草大营被攻破,所有军资俱被焚毁,现在战况很不好啊!”
万万没想到,被北戎大军作为撕开大魏军防已经被包了饺子的四州联军,并归夷护军,最后竟然顶住了,最终脱困而出。
程礼璋梁芬已年愈五旬,两人似哭似笑,所有人都以为东路的四州联军已经全军覆灭,但他们却挺过来了。
可茔池粮草大营被焚了。
东路大军被截断之后,大魏和北戎立即爆发了全面大战。在东路大军被包围“全军覆没”的噩耗之下,战况一直胶着着好不起来,然就在昨日,茔池方向黑烟冲天,却是粮草大营被攻陷一把火焚尽了。
“怎么会这样?”
秦关不禁喃喃,需知道粮草大营设在另外一个地方,正是因为大军主营长期涉及战火,不安全,故另设一个连接大后方的易守难攻之地作为粮草大营的。
但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大营存粮不多,仅够供需全军半月左右。
谢辞立即问道:“那正在北上的第二批粮草呢?!”
他一语切中了关键。
所有人心中一紧,程礼璋挣扎着被近卫扶着坐起:“……我,我已经遣人去探了。”
因为粮草筹集和运输的原因,第一批运抵茔池的军粮其实不算过分多,算小头,大头在后面,截止至大魏三路分兵之前,粮草大队已经过了陇山关正往茔池方向运去了。
五十多万人的粮草军备,一天消耗的量惊人,朝廷征调运输这大批的粮草前后足足耗费了半年时间,数量极之庞大,而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大魏大军接下来的所有战役皆托于这个基础上。
粮草军备就是命脉啊!
程礼璋梁芬是昨夜凌晨和后半夜突围而出,一得到这个消息,就火速遣讯兵回去了。
离得近了,顾莞他们才知晓程礼璋断了一臂,他年纪比梁芬还大,须发黑白掺杂,虚弱地躺在血迹斑斑的担架上,面如金纸,只怕命不久矣了。
他一身焦黑与血迹,触目惊心,强撑着勉强坐起,喃喃:“……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茔池什么地方?粮草大营,大军命脉,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北戎骑兵强行突破呢?要知道,北戎骑兵更擅长的冲锋掳掠,而非攻城啊。
就在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有讯兵回来了!
是程礼璋的。
数十人去,只有七人折返,斑驳的血迹和焦黑的火油痕迹,身上还披着北戎人的军服做遮掩。
连人带马,翻滚在地,程礼璋当即挣扎坐直,领头小将冲到近前,“禀将军!大营在得到茔池急报之后,已立即遣军前去接应了,并令粮草大队停止前行,将粮草军备运往最近的银县!”
如今大战遍地开花,战况并不好,但主营得讯后还是立即分出了三万精兵其中包括一万骑兵前往接应粮草。
程礼璋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也许是他失血过多,夜色中,总觉得沉沉阴霾挥之不去,心短促悸跳着,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这个中立了一辈子的功勋老将,他摸索着,紧紧攒住谢辞的手,这一刻,他苍白的面庞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悔恨,恨自己当年的缄默,哪怕他明知道自己不缄默也没什么用。
他喃喃:“北军大半兵力都在这里了,……”这是大魏最骁勇善战且和北戎一直在持续作战的军队了,“国门,国门不能破啊!”
血迹斑斑的一只手,大拇指也不见了,只剩下四根手指头,紧紧的抓住谢辞手。
谢辞深吸一口气,哑声:“我会竭尽我之所能!大魏军在,我就在!”
连续鏖战,没有喝过一口水,他声音比平时嘶哑得多,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伏牛川水草丰茂土地肥沃,境内凉水清水河数条支流在此流淌而过,镇寨乡村不计其数。如今山川原野,一片狼藉,途径的村镇空空如也,都跑光到山上的躲避去了。
但倘若国门一破,跑哪都没有用。
况且,谢辞身后还有苏桢寇文韶秦关秦永陈珞贺元等等一干紧紧追随着他的将领,再往后面还有浴血喘息着数以万计的五州兵甲。
他还有身后的这些人。
三股兵马汇合成一,程礼璋很快昏迷过去了,梁芬说:“我们赶紧回营吧!”
北戎骑兵冲锋能力太过强劲,在东路大军失陷士气陡然一挫之下,北戎稳占上风,大魏已经迅速收拢兵马,以大营为依托与之对抗。
北戎骑兵团团包围大魏主营发起冲锋。
一来北戎骑兵穷追不舍,他们得尽快加入主战场和大部队汇合;二来正好声东击西;三来他们干粮见底火油箭矢伤药耗光很多连士兵连矛尖都断了将领长刀卷刃,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必须立马回营补给以及治疗。
谢辞颔首,“传令,目标回营方向,全速进军!”
.......
卢信义敢给出茔池的布防图,原因当然是粮草大队已经过了拢山关。
他早已遣了两大队人赶赴茔池和接应粮草大队了,后者是他亲自挑选的亲信心腹及精锐兵马,三万精兵随后获讯后再度出发。
然而,这些都没什么用。
在确定茔池被攻陷粮草俱焚之后,荀逊哈哈大笑:“好!好!太好了——”
他目露一种疯狂厉光,茔池一焚,大局既定啊!
......
接下来的短短三天,发生了一连串的巨变。
北戎骑兵除了茔池之外,另一队悍兵直奔运粮大队而去,被数万大魏精兵牢牢抵挡住。
然就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刚刚被征调为粮仓的半个银县县城,突然涌起滚滚火光,大火突兀而起熊熊燃烧,染红了半边天!
北戎王呼延德确实不仅仅只有五胡州叛变背刺大魏军的清水河谷大战这么一张底牌。
他的另外一张王牌,正是运量大队的解军副将耿云介,这是呼延德的人。
耿云介官职不算高,但粮仓的具体杂活,却也不是他上头那些人干的,他早已经安排好了民夫及粮卒,花了很大的功夫,万事俱备。
呼延德一直都没动,是因为茔池,茔池的粮草至少能供应大魏大军一个月,焚毁运粮大队没什么意义。
浓烟滚滚火光映赤了半边天,焦黑的麦秆草屑被大风刮出数百里之外,焦臭的味道很远很远都能够嗅得到。
鏖战之中的大魏军士当场的大乱了。
那一幕,触目惊心!
谢辞霍地转头,看那冲天的红光,所有人简直目眦尽裂。
谢辞嘶声:“不要乱!我们还有十几天的粮草,再调证粮食必能及时运抵的!”
阵脚乱了这么两刻钟,一直坚守的大魏主营顷刻被储势代发的凶悍北戎铁骑成功冲破,一下子把大魏大军切割成了三股,绞杀而上。
谢辞厉声暴喝,飞马疾驰,秦关等人竭力奔跑,声震四野甚至压下了冲天的喊杀声,令旗拼命的挥舞。
大魏大军险险稳住了阵脚,厮杀了一夜,勉强把攻入大营北戎兵厮杀驱逐出去。
粮食只有仅仅十二天,被北戎大军分隔成二(谢辞率军成功和另一股汇合了),大魏北军生死之间,也是极之悍勇,死死抵住了北戎冲锋的步伐。
只是他们被北戎大军团团围住了,几次冲锋,因被分割的原因,未能成功突围。
在双方的领军者皆是当世人杰的情况下,这是真真正正的生死一线。
然而,清水关和陇山关的关门关闭了,战况八百里加急送往中都,朝廷紧急下令关闭关门、调遣中都军及剩余的半数北军,抵御于清水关陇山关一线。
以防大败后,北戎骑兵叩关,直冲京畿
清水关陇山关之后,渡黄河,即抵关中和京畿了。
另外值得一说的是,两位皇子在变故当天,已经由履国公何辛和郑守芳护送突围返回清水关之内。
蔺国舅是兵部尚书,他接到飞马旨意,立即就地征用云北大仓官粮,作为鏖战当中大魏军的填补军粮,还有就近征召所有边城的军械军备,火速送往前线。
一时之间,卢信义气血直冲天灵盖,嗡嗡的,这个蔺国舅居然没死,他命很大,事发刚刚离开茔池半天,侥幸避过一劫。
只是这个时候,顾莞心一震:“你说什么?云北大仓?!”
苏桢点点头:“是,彭元在那里,他是个忠直的,看来我们粮草有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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