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稷馨
不过和那群人一样,都认为他此生平庸,是个什么都做不成的废物!
“王爷……”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祁淮抬起头,望向门口之人。
淮王妃看着这满地狼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踏了进来:“妾身……听说王爷在宫宴上喝了许多的酒,所以就命人煮了解酒汤……”
祁淮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好一会,突然展开一个笑,冲她招了招手。
淮王妃小心翼翼地踏过地上的碎瓷片,将解酒汤放在了祁淮的面前。
他看也没看那碗汤,只是温柔地抚上她的脸庞,见她明明怕的发抖,却还要努力装出一副不害怕的模样,觉得好笑极了。
“你很怕我?”
“不、不怕……”淮王妃颤抖地回答着。
哪知祁淮突然暴起,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带着怒气问她:“为什么不怕我?啊?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都瞧不起我,所以才不怕我?”
他死死掐住淮王妃,她面色青紫,艰难地嗫嚅着,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祁淮蓦地放开她,女人跪在地上,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好不容易缓过来,只敢往后瑟缩去。
淮王的神色又变得温柔起来,他一把扯过女人的头发,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诡异地笑着:“瞧不起好啊,瞧不起好啊。”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瞧得上我,把别人抢走的东西,都统统还给我。”
他低声呢喃着,缱绻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神却略微放空,像是透过她,在看着别的什么人一样。
第五十八章 醉酒
祁宥带着崔锦之回丞相府时,已是深夜了。
夜凉如洗,微微吹动府门外挂着的两盏灯笼,在沉沉夜幕中闪烁着微弱的灯光。
在令和帝寿辰上伤了脚,难免让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崔锦之只得忽略祁宥那冷得能杀人的眼神,强忍着疼痛回了坐席。
又是一番举杯换盏,喝的丞相原本清明的双眸都逐渐涣散起来。
令和帝抚掌大笑,亲赐给了丞相一顶小轿,送她出宫。
祁宥放心不下崔锦之的脚伤,告礼后也跟着她回了府。
丞相在马车里昏昏沉沉地靠了祁宥一路,眉头拧得死紧,双唇轻抿,仿佛难受得不行。
清蕴和荣娘在府门外等来了那辆朴实的马车,刚想迎上去,就见少年抱着崔锦之稳稳地下车。
她们既怕自己扶不稳崔锦之,又怕祁宥窥探到丞相的秘密,犹豫了一瞬,可就这么几息的功夫,少年就已经越过她们,往丞相的寝房去了。
他将崔锦之轻柔地放于梨花木床上,头也不回地对后面两人吩咐道:“拿扭伤的药油来,再打一盆热水。”
清蕴领了命,正要往外走,就看见荣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不明所以,拉了拉荣娘的袖子,荣娘咬咬牙,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崔锦之,才转头去拿东西了。
“我去拿药油,你去厨房打热水。”清蕴在庭院外分工,顿了顿,又有些不解道,“方才你怎么不走呀?”
荣娘的脸上挂着几分犹豫,“我有些不放心公子一个人呆着……”
清蕴笑了:“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殿下不是在那儿照顾公子嘛。”
荣娘没说话,想起祁宥在狮山的那夜,提着血剑,眸色黑沉地一步一步走到崔锦之的面前,眼睛里的情绪太过复杂,让人心悸。
她又看了看年纪这样小的清蕴,叹了口气,没打算多解释什么,便往厨房去了。
而此刻寝房中,崔锦之软倒在被褥中,墨发如海藻般轻散开,意识昏沉地睁开眼,模糊的光影下面容俊秀的少年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
“殿下……”
她眼角淡淡绯红,眉目温柔如水,被昏黄的烛火映照的莹白似雪,因为喝醉了酒,嗓音也不如之前清冽,含糊不清地像是在撒娇一般。
祁宥被她这副模样弄得呼吸都乱了,心跳似擂鼓般快速地跳动着,忍不出伸出手,轻轻地摩挲了下她的脸庞。
崔锦之下意识地蹭了蹭,少年整个像是过电般倏地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那抹细腻温软,四肢百骸都透着阵阵酥麻。
“殿下,药油来了。”清蕴推门而入,只见到少年的耳尖透着一股红,手脚无措地站在原地。
听到她的声音,他像被惊醒般回过神来,蹲下来握住崔锦之的脚,褪去鞋袜,露出一只小巧精致的玉足来。
指甲被修剪的圆润饱满,肌肤如象牙般莹润洁白。
脚踝处微微肿起,泛着一圈红痕。
“这是怎么了?”清蕴急急将药塞到祁宥的怀里,少年没回答,先将手掌搓热,又将药油倒于掌心,轻轻地按了上去。
丞相哼了一声,下意识地抽了抽脚,却被人稳稳地按了回去。
脚踝处一片温热,崔锦之迷迷糊糊感受着少年有力的手掌,又轻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待到上好药,荣娘已打好热水来了,少年瞥了眼,正打算接过手,却被荣娘躲开了。
“殿下手上沾了药油,先去外面洗洗吧,我和清蕴照顾崔大人就行了。”
祁宥淡淡望向她,双眸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猜不透他的心中所想。
荣娘状似平静地和少年对视着。
“是呀是呀,公子最不喜欢这个药油的味道了。”清蕴没看出二人之间暗潮。
少年闻言,平静地收回目光,转身出了房门。
荣娘脚下一软,差点没端稳手中的水盆,才惊觉自己背后已出了一层冷汗。
少年方才的眸色冰冷,无形中释放出的淡淡压迫像泛着寒光的针刺过来。
她强稳下心神,绞干了帕子,擦拭着崔锦之的脸庞。
丞相眉眼如画,安稳地熟睡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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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崔锦之头痛欲裂地醒来,扶着额角起身,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在哪儿。
木门吱呀一声,少年端着汤药推门而入,带进一阵寒风,冻得丞相麻木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他背手关上了门,快步走了上来,将解酒汤放在一旁,又拿过被褥,将崔锦之紧紧裹在里面,才皱着眉道:“穿这么单薄就起身了,也不怕冻着。”
崔锦之此刻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舒适干净的寝衣,呆愣愣地问:“臣的寝衣……”
祁宥正背对着她去端那药碗,听见崔锦之发问,随意答道:“昨夜老师醉的厉害,便直接换了。”
崔锦之手死死抓着锦被,如坠冰窖,却在祁宥转过身来时,努力收拾好脸上的情绪。
少年瞧她脸色苍白,连忙摸了摸崔锦之的额头问道:“老师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崔锦之双眸紧紧盯着祁宥,企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可他神色关切,不似作伪。
她勉强扯出来个笑:“可能是喝多了酒,头疼的实在厉害。”
又接过少年手里的解酒汤,仰头喝下,握着碗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不对,如果真的已经知道她的身份,祁宥不可能这么平静。
况且她回的是丞相府,清蕴和荣娘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祁宥为她换寝衣。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又笑道:“臣还想再休息一会儿。”
少年轻轻“嗯”了一声,收拾好东西便退了出去。
关上门后,少年静静地立在门口,好半天都没动弹。
他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目光平静到了极致。
虽然崔锦之神色伪装的很好,可是喝药时指尖忍不住用力,将瓷碗扣得死紧。
她在害怕。
老师……是听到了什么才这么恐惧?
是因为他说了句换了老师的寝衣么?
将崔锦之的一举一动在脑海中缓缓呈现后,想起她柔若无骨的手腕,细腻如玉的脚踝,还有她的身量。
祁宥低下眼帘,有些漠然地看着自己指节分明,宽厚有力的掌心。
他的老师,到底在隐藏着些什么?
什么样的秘密,需要她拼尽全力去掩藏,竟连他也要谨慎地隐瞒住呢?
第五十九章 梦境
崔锦之腿脚不便,又正好遇上皇帝前往通州大营校阅,她是文官,便干脆在府中休养了几日。
她这段时日就看看书下下棋,倒是清闲极了。
往年到了冬日里,难免手脚冰凉,心悸虚汗,可能是因为这些年被杜怀舟调养的好了不少,她虽然还是畏寒,但也不似从前一般虚弱了。
甚至连系统都没用上。
日头懒倦地挂在天上,泛着模糊的暖意,崔锦之裹了裹身上的大氅,看着清蕴认真的拨弄着珐琅紫砂壶,内里姜茶翻滚,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她又抬头望向庭院,荣娘正手忙脚乱地指挥着侍从安置不知从哪儿移植来的梅树。
庭院新泛的土地微微湿润,沾着空气的冷意,梅树上叶尖而疏,含苞欲展。
荣娘拍拍身上的泥土,才带着一身寒气进来,凑到火炉旁烘了烘手,鼻尖通红:“这四殿下也是,突然送这么大的梅树来,可把我今晨忙坏了,不过看着这些梅花快开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今年的初雪。”
崔锦之笑了笑,随手放下书卷,“殿下今日启程了?”
“是呀。”清蕴用帕子裹着紫砂壶,为崔锦之倒了满满一碗姜汤,又将碗推到她的面前,催促道:“公子快喝!”
一股子辛辣的气味直冲鼻尖,连荣娘都忍不住呛咳了一声,眼含同情地看着崔锦之。
丞相额角挑了挑,颇为无奈道:“怎么又喝,这几日不是每天都要喝?”
“这不是普通的姜汤,这里面还有殿下送来的血参呢,可珍贵了!”清蕴噘着嘴,似乎很是不满这二人的不识货,“公子这几日的气色都好了不少,殿下特意嘱咐奴婢,要让公子一顿不落地喝!”
崔锦之默默地接过碗,屏着呼吸一口气喝光,嗓间一片火辣,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祁宥这些时日跟户部学习得极好,令和帝全看在眼里,正好又遇上通州大营总阅,便点了祁宥随几位兄长同去,今早已经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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