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色墨尘
“今日本宫敢当着世人的面立誓:我今日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言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甚至死后魂魄永坠地狱!”
她转身看着面前几人,挑起唇角。
“本宫敢立誓,你们敢吗?你们敢立誓说你们没有做我所说的?你们可敢立誓说在我与阮家小姐之间你们秉持了公心?”
众人缄默,涂一一畅快笑起来。
“你们不敢!因为你们怕誓言成真!”
笑完后她冷了神色,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短刀,痛快划落衣袍一角,将短刀扔在托盘里,肃声立誓。
“本宫,大昭皇后涂一一在此立誓,与大雍镇国公府割袍断义,从此各不相干!”
“大长公主,我谨记您的教养之恩,特意备了万两黄金当作我长于镇国公府十六年的花销,本宫与您从此两清!”
说完后她甩袖回了使馆,并未管后续如何。
沈然马上令人将这几日查到的各家推波助澜的证据撒在围观人群中,这些证据是涂一一让准备的,还准备了很多份;开始沈然还怀疑她这样做会不会众怒难犯,涂一一只淡淡说了一句她早踏在刀尖上,还有何惧,沈然也就照办了,反正四国也只是表面和睦,大雍也不敢对大昭使团如何。
第10章 被取代的团宠(10)
回到自己的院子,端起茶水灌了几口,涂一一这才痛快一些。
她就不明白了,为何在小世界非要这样麻烦,要一次说这么多话为原身讨回清白,还必须一次次打击男女主,不能直接对男女主动手;这要是在冥界,手起刀落收拾了男女主的性命不就得了,一次不行就再次下手,谁的刀快就谁胜,哪用这么多废话?
但是只要一想到进入小世界前阎君大人说的那些任务规矩,还有他的威胁,只要涂一一敢犯,阎君大人就绝对能不准她再去九幽之地和归墟修炼。
啊啊啊!
好烦啊!冥界为何非要掺合这些烦人的任务!
不能再想,只要一想就恨不能扒下阎君大人那张美人脸!
然而,悲催的是涂一一根本打不过阎君大人,连他的衣角也碰不到,这是何等令人天怒人怨的悲剧!
她在房间里无声怨愤,却不知使馆外也已经怨声载道。
因着涂一一当着众人立下毒誓,古人最信神明,轻易不敢立誓;还有沈然撒在人群中的那些证据,人们已经不再怀疑涂一一,甚至当场开始指责阮棠和镇国公府众人。
先是那几位切磋的大家,看着那抹红衣回了使馆,再抬头看看’大昭使馆’几个大字,还有台下众人看过那些证据的反应,几位老先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其中最负盛名的一位老者痛声道:“老夫相信大昭皇后并不会如流言中的那般,只看这些大作,就能看到作者疏阔高远的气度,有这样的胸襟,又怎屑做那些事····然·····这样惊世之才只因为女子生妒的后宅阴司,只因为尔等一己之私,就被尔等送到大昭和亲,为大昭文坛锦上添花。”
顿了顿,老者仰天长叹:“本是我大雍文坛的明珠,就这样成了他国皇后······这是我大雍学坛的损失,亦是大雍的损失!”
没有理会太子周懿上前欲言,老者摇头失望而去。
其他几位大家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的意思与那老者一样,也跟着失望而去,台下一些大儒和名士及学子们忍不住追上去。
周懿面色沉重站在台上,他知道,今日他已经在士林中失了名望;他还知道,恐怕父皇也将对他更加失望,属于他的很多东西都将逐渐远去。
转头看看还在掩面抽泣的阮棠,他再叫不出“糖糖”二字,尤其是看到太傅家嫡长子和英国公世子等人也欲言又止,还有围观众人的怀疑眼神,周懿恨不能自己今日未曾到场。
而沈然还笑着与他点头:“还请大雍太子殿下见谅,我们皇后娘娘也是为了洗去满身污名,言语不周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周懿虚虚笑言几句,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下高台;正下台阶,抬头却看到对面酒楼的窗户边站着他的父皇,父皇看着他的眼神只余失望,还有几位重臣的身影,他们的眼神也那样陌生。
稳住身形,周懿勉力维持储君气度,慢慢走回马车前,上了马车就如虚脱般靠在车壁上,眼里是无尽的茫然和空洞,再无半分峻挺之姿。
镇国公府众人也反应不一,涂岳面色僵硬站着,崔氏倚着小崔氏无声落泪,涂征西和涂征北还在人群中试图抢夺那些证据,三皇子周恪扶着阮棠柔声安慰······
围观的众人看到三皇子和阮氏阿棠就那样毫不避讳亲近,还有英国公世子几人围在一旁欲言又止,面上都有关切,人们便都明了大昭皇后所言非虚,这位阮家小姐果然与多个外男有私情,忍不住嘘声一片。
大长公主看着这样的情形,心里第一次升起无力感,只疲惫令镇国公府众人即刻回府,转身便步履蹒跚往马车那边行去。
见人走得差不多了,沈然对着人群拱手:“我们皇后娘娘说了,今日的切磋交流只为辟谣,并没有与大雍士林为难的意思;若哪位日后还想讨教,欢迎各位至大昭交流,大昭和皇后娘娘必扫榻以待!”
看着沈然也回了使馆,只留守卫看护台上的那些大作,士子和学子们纷纷登台观摩学习,不时发出惊叹之声;台下其他人有的回府禀报今日的消息,有的还在议论今日之事,甚至互相邀约着往酒楼继续。
雍京今日陷入一片沸腾中,到了晚间更加热闹,那些与阮棠私会过的世家公子回府都是一顿重罚,因他们的父亲都被皇帝斥骂治家不严。
镇国公府,所有人回府后都跪在中堂,大长公主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堂内侍候的一众奴仆皆垂头缩手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整个中堂针落可闻。
“本宫才去了青云山几载,府里就出了这样的乱子,真是好啊!”
“崔氏,你就是这样做人母亲的?你就是这样管家的?”
大崔氏吓得一抖,话都不敢接。
“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本宫也算长了见识;虎毒尚且不食子,竟有人不疼自己的嫡女,拿着夫家的东西可劲儿填补娘家,更是践踏着自己的嫡女给娘家外甥女铺路!”
“崔氏,你······你可真是好得很哪!”
涂征西正欲辩驳,就被大长公主一声喝住,只能不甘垂首。
“看看,看看!这就是本宫教养出来的好儿子和好孙子!尽做些胳膊肘往外拐的污糟事,偏宠一个外来的破落户也就罢了,竟是完全不顾亲生血脉的死活,生生将自家嫡亲的女儿和妹妹往死路上送!”
“岳儿,本宫倒是想问问,你哪来的脸面呵斥一一冷血绝情?”
说到这里大长公主忍不住老泪纵横,长长叹息。
“一一是我镇国公府这一代唯一的嫡女,三房只得这么一个嫡女,她的祖母是定国大长公主,她的父亲是世袭罔替的镇国公,她的姑母是当今皇后,她的表兄是当今太子,她本就该享受这世间女子最尊贵的一切!”
“你们是如何做的?本宫在的时候你们恨不能将她捧在天上,本宫不在府里,被个狐媚子挑唆几句,你们就将她踩到泥沼里!小人挑唆时你们哪怕念着血脉亲情相信她一次呢,又何至于此?”
“只因你们偏着破落户,便将一一的优秀视若无睹,你们自己都不信镇国公府的铮铮风骨,难怪能被小人得逞!”
见老太太气得咳喘不停,贴身侍候的嬷嬷忙奉上茶水。
就这个间隙,阮棠抬头哭诉:“老祖宗,糖糖没有,这些事情或是别人看不惯表姐的家世才有意为之,糖糖真的不知情······”
大长公主直接摔了茶杯,茶水溅了阮棠一身,她忍不住瑟缩,涂征西和涂征北豁然抬头看向自家祖母,眼里有来不及收回的指责之意。
看到两个嫡孙的眼神,大长公主气笑了。
“瞧瞧,想必阮家小姐就是凭着这柔弱可怜的样子拴住了本宫两个嫡孙的心罢,本宫只是砸了一个茶杯,他们就敢不顾孝道怒瞪本宫,你果然好本事啊,难怪一一能被你逼出镇国公府。”
“若是今日本宫真对你做了什么,不只本宫的两个嫡孙,只怕你那些裙下之臣都要来本宫面前为你讨个公道!倒是本宫小瞧你,上至太子、皇子,下至重臣之子,本宫想你这样的野心,应该还有些名士公子之类的;怎么,勾了本宫四个嫡孙还不够你满足,居然妄想取代一一搭上太子成为太子妃?”
“今日不妨告诉你,只要有本宫在,你的那些个妄想一个都实现不了!”
话落,大长公主冷笑几声,然后开始吩咐护卫。
“来人,将崔氏送往家庙,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准出来,也不准任何人去探望!”
“将小崔氏和阮家小姐送回崔家,仔细看着,属于镇国公府的东西一样都不准带走!”
第11章 被取代的团宠(11)
几个护卫进来拉着几人出去,大崔氏瘫在当地,小崔氏瑟缩不敢出声,阮棠已然晕过去,这回是真的晕了······
就在护卫往外拖人的时候,太子周懿和周恪进来阻拦。
大长公主看着自己的两个嫡亲外孙,更是自己的侄孙,眼里只有失望;她想不通啊,三皇子也就罢了,皇上和皇后本就希望这个嫡次子日后做个逍遥王爷,也愿意纵着他;但太子是大雍储君,从小被多少名士大儒教导,更有皇上亲自带着理政,那样优秀的孩子怎么轻易就被蒙蔽了双眼,他筹划将表妹送去大昭和亲时可想过自己这个外祖母?
这样想着,大长公主也忍不住问了。
“太子,本宫很早就与你说过,一一是本宫精心教导出来的,她日后必然会是你最适合的太子妃,以一一的才学,你可以毫无后顾之忧专心朝政;可你······可你怎能送你表妹上死路?你以为本宫是想靠一一来维系镇国公府的繁荣?”
“你可知本宫最看重的是你母后,她是本宫的嫡亲女儿,本宫又怎会不为你母后和你殚精竭虑?你只知你出生便是太子,那你可知自古有多少太子能安稳继位?”
“本宫为你费心教导出一位可为你排忧解难可与你并肩的太子妃,可你却因一个处处留私情的狐媚子将一一拱手让与他国!今日你也看到了一一的才学,你可有悔?”
说着话,老太太摇头:“不,你不悔,否则你不会阻拦本宫处置这狐媚子。”
太子今日不知看过多少失望的眼神,此刻心里只有无尽悔恨和憋闷;他怎能不悔?今日看到涂一一当众展露才学他就后悔了,更或者看到涂一一风姿卓然走出使馆那刻他就后悔了,但他却不能认,事情已成定局,他只能想尽办法挽救。
于是他恳切道:“外祖母,孤有悔,孤怎能不悔!但事已至此,大昭已经呈上封后旨意,一一已是大昭皇后,两国圣旨都已昭告天下,孤只能想其他办法挽救。”
“孤已然看清阮棠的面目,也知外祖母深恶她,更知她已是大雍的笑话······然今日一一在使馆前所言,已经让雍京百姓开始怀疑孤,孤只能忍着将阮棠纳入东宫,哪怕只是侍妾;孤要让百姓看到孤是个重情的,只要有孤的坚持,百姓即便怀疑也会减少几分,因为他们会觉得孤确实因朝政而被人蒙蔽,那些关于一一的事孤并没有参与;反之,若今日处置了阮棠,百姓只会认为我们心虚,认为我们真的要置一一于死地。”
大长公主沉吟不语。
见母亲开始考虑,涂岳忙道:“太子殿下说得有理,母亲想想,这样做才能减少百姓对太子和镇国公府的疑虑;再者,一一已经与我们断亲,镇国公府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也只有糖糖来维系,且妹妹也极为喜爱糖糖的,您若实在不喜欢,等日后镇国公府再有女孩能入宫,那时再随意处置了糖糖也可以啊。”
太子猛然看向自己的亲舅舅,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舅舅竟然这样愚蠢,他是怎么说出后面那句话的?
果然,大长公主一个茶杯直接砸过去。
“蠢货!镇国公府和太子之间的关系还需要维系?难道没有女孩儿入东宫你就不是太子的亲舅舅了?太子日后就不会重用你了?”
再不想看这个儿子的蠢样,大长公主直接看向太子。
“太子所虑也有道理,就按照你说的做,给那狐媚子一个侍妾之位也尽够了;容本宫再提醒你两句,一是因那狐媚子与众多男子有私情,此事已然天下皆知,你要坦然面对暗处的笑话,再则太子今日也看到那狐媚子对那些男子的影响,你要防着他们反噬,甚至也要防着你四个表兄弟,因为他们也都被那狐媚子迷了心智。”
被大长公主一再提醒阮棠与多个男子的私情,太子按耐住心中的怒气,表示他会小心,也会妥当处置。
此时他并不知道几年后他会因此时的话悔不当初。
见他主意已定,大长公主不再多说,只令将小崔氏送回崔家,大崔氏照旧处置,将阮棠打发到一偏僻院子令人看管起来,等着太子与皇帝禀明后接入东宫。
不说太子千难万难与皇帝和皇后说通,不久之后将阮棠纳入东宫做了侍妾,像原剧情中那样以太子妃之礼风光迎娶是不可能了,甚至皇帝直接给太子赐婚一世家贵女为太子妃。
之后几日大长公主都给大昭使馆下了帖子,试图再次挽回涂一一,都被婉言推辞了。
大雍皇帝在宫中设饯别宴后一日,终于到了大昭使臣团离开雍京的日子,经过沈然与皇帝的交涉,从边境调来的一万将士也在那日进入雍京接亲,黑衣黑甲,只在臂膀处系了一条红布,个个骑着高头大马,精神抖擞候在使馆外。
吉时一到,先是沈然率先和使臣们走出使馆,接着一队婢女簇拥着身穿大红凤袍,手捧雀羽合欢扇的涂一一出来登上凤辇。
队伍到了皇宫,大昭将士等在宫门外,沈然率领使臣团簇拥涂一一到了太极殿,与等在那里的皇帝及文武百官见礼,看公主拜别故国。
皇帝看着那风华无双的女子满目复杂,太子稳稳站在皇帝身后,至于他心里怎么想谁也不知道;按照礼制本该由皇帝与皇后一起送别和亲公主,但皇后在禁足中,皇帝也实在厌了皇后,并没有传皇后出来。
出了皇宫,涂一一上了凤辇,使臣团终于出发。
沿路不少雍京百姓站着看热闹,他们都听说了这位大昭的皇后娘娘凤仪无双,都想一睹为快,却只看到了大昭凤辇和大昭将士,除了感叹大昭对这位和亲的皇后娘娘重视之余,徒留多少叹息。
沈然知皇后娘娘文武双全,与她商议后快马加鞭,在路上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十余日便到了北境。
大抵镇国公府给两位镇守北境的公子传了信,和亲车队在驿馆歇息时,涂征东和涂征南请见,说是想与妹妹道别,被涂一一以再无亲缘为由推拒,想想原剧情就是这两位决定挑断涂一一的手筋,这样的亲人,现在的涂一一没有兴致看到他们,怕影响了胃口。
被拒绝后两人还不敢相信,印象中的妹妹不会这样无情;但再次求见又被拒绝之后两人才相信父亲在家书中说的是真的,这个妹妹果然冷血无情,怨愤几句后也就没再坚持。
又过了十余日,终于看到了大昭的帝都玉京。
玉京城外十里亭,大昭文武百官早已望眼欲穿,等着看皇后娘娘的风姿;关于大雍发生的事情,早有消息传回,不管朝廷与世家如何争斗,但大家多少对大昭有着荣誉感,那位皇后娘娘可是狠狠打了大雍的脸面,总要给些面子的。
看到凤辇近前,众人跪地迎驾,只听到凤辇内传出清冷的声音,之后的事宜便有沈然这个丞相安排。
入城后涂一一入住驿馆,等着三日后的封后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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