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色墨尘
成婚到现在十一年,哪怕原身对德妃恭谨孝顺,哪怕原身为胤禛生了嫡长子,德妃还是看原身不喜;如今四贝勒府里后院的女人,除了李氏、武氏与耿氏是康熙指进府的,其余宋氏几个格格和另外几个通房奴才,都是德妃在小选时送进来的,未必没有给原身这个嫡福晋添堵的想法。
原身为了胤禛能忍下所有,但夜深人静时不知辗转反复哭过多少次;涂一一则是完全不在意,她又不喜欢胤禛,不过是为了任务,后院那些女人她不在意;至于德妃这个原身的婆母,只要她不过分,本着这里的规矩礼法,涂一一也能让她几分,若是过了,自然也不会客气。
到了正殿东次间,涂一一领着小崽子跪地请安,正坐在窗炕上的德妃不说话,冷哼了一声,她身旁的李嬷嬷也候着不说话。
涂一一才不像原身,德妃不叫起就一直跪着,换成她,按照规矩行完礼,拉着小崽子就起身,坐在了地上的凳子上,也不再说话。
“放肆!”德妃一声清喝,抬手指着涂一一,神色气恼接着道:“你如今是越发没了规矩体统;在你们府里横行霸道也就罢了,如今竟是在我这里也这般骄横,你眼里可还有孝道?”
涂一一神色不变抬眼看过来:“儿媳倒是不知我哪里没有孝道,哪里没有规矩体统,还请额娘明示。”
“你···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与本宫这般说话!”
“额娘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儿媳进来就按照规矩礼法给您请安,可有一处做错?您倒好,张口便是体统规矩斥责儿媳;儿媳出身满洲五大姓氏的正黄旗那拉氏,是皇上都赞誉过的高门贵女典范,倒是不知皇上与太后都满意的规矩怎的到了您这里就是错,不如您给儿媳示范一下?”
这一下她可是捅了德妃的心窝子,即使乌雅氏家族掌管内务府多年,尽管德妃如今盛宠在身,可乌雅氏一族本就是内务府包衣奴才,这样低贱的出身是德妃心里不能言说的痛;涂一一偏还提起她的出身,本就是故意的,德妃拿规矩体统说事,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么,若是不回敬她几句,涂一一都觉得憋屈。
至少在规矩体统这方面,原身这十一年可是做的极度完美,不然康熙与太后也不会一再赞誉原身。
果然,德妃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这才怒道:“你先是在府里滥用私刑,草菅人命,想着皇上与老四都没有罚你,如今竟是猖狂到不把本宫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这大帽子涂一一可不要,当即清冷道:“还请额娘慎言;您久居深宫,自然不清楚宗人府的很多法度;儿媳行事可都是按照宗人府的规矩办事,且她们谋害皇嗣与府里的女主子罪证确凿,证词和证人儿媳可都给宗人府呈上去了,也没见裕皇伯说不是;两个侍妾格格本就是府里的奴才,还没资格被宗人府处置,只能由儿媳这个女主子处置,这也是宗人府的规矩,何谈滥用私刑与草菅人命。”
顿了顿,涂一一疑惑又道:“还是额娘如今实在容不下儿媳,迫不及待就想私自给儿媳定罪,儿媳倒是不明白了,我们贝勒爷他真是您的亲儿子吗,您这般可想过这个儿子的前途?”
“再或者说,额娘是因为孝懿皇后恨屋及乌,因此就见不得我们贝勒爷好过?儿媳与贝勒爷成婚十一年,在您的永和宫罚跪过多少次,您心里有数;之前儿媳念着孝道与贝勒爷都忍下了,可您实在不该今日在弘晖面前这样发作儿媳,大清皇家的规矩礼法竟是成了您搓磨儿媳的刀柄,也不知汗阿玛知道了会如何想。”
眼看着德妃被气得直喘粗气,吓得李嬷嬷急急安抚,嘴里还求四福晋莫要再说了,主子娘娘受不住。
小崽子在一旁看的直撇嘴,这老太婆也太不经事了,就这还好意思吹毛求疵斥责阿娘,只怕还是被原来的乌拉那拉氏忍让出来的臭脾气;看看阿娘,句句挑不出错处,还能将老太婆气个半死,解气!
被她这样反驳和质问,德妃心里直犯怵,因为涂一一还真问出了她心里最隐秘的心思,她就是不想把胤禛当儿子。
可这是能说出来的吗,这要是被别人看出来了,她在皇上心里温柔解意的形象还要不要了,皇上还能容她?
依着德妃对皇上的了解,别看孝懿皇后已经死了多年,可她就是皇上心里的朱砂痣;虽然胤禛的玉牒不在孝懿皇后名下,可在皇上心里,胤禛就是孝懿皇后的养子;她苛待胤禛夫妻,若被皇上知晓了,他会如何想自己,德妃根本不敢赌,她可是还要为小十四这个爱子筹谋的。
这会儿说又说不过四福晋,德妃都不知道这个儿媳怎的性情大变,忽然就能言善辩了,她更不敢再多说被儿媳抓到痛脚,更害怕这个儿媳不再忍让闹起来,德妃竟是被为难住了。
接过李嬷嬷端上来的茶水喝了,顺了口气,她也不骂了,伸手指着门外让涂一一去中堂跪着反省;涂一一才不理她,直接说她还答应了给苏麻喇姑备了东西,这会儿正好送去宁寿宫,直接告退了。
母子俩就这么出了永和宫,涂一一自然不会给人留下话柄,带着小崽子先去了承乾宫给贵妃请过安,找了个无可挑剔的借口解释她为何没与德妃一起过来;之后便按照她自己说的,直奔宁寿宫,却没有去惊扰太后,真的去了苏麻喇姑住的后殿。
苏麻喇姑是侍奉过太皇太后的,如今在宫里荣养,又因为与太后亲近,便住在宁寿宫;她抚养了皇十二子胤祹,胤祹与胤禛脾性相似,都是性子独的,苏麻喇姑那时在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又多见过胤禛几次,自然对胤禛印象不错,当然也欢喜四福晋领着弘晖来看她,当即说起话来。
小崽子也听阿娘说过这位苏麻喇姑在康熙心里的地位,康熙皇帝对这位可是极为尊敬,小崽子自然不会放过亲近的机会;当然发挥了他的本事,将苏麻喇姑哄的直笑,连连夸赞四福晋会带孩子,大阿哥十分惹人喜爱。
宁寿宫正殿的太后也年老少眠,听说了后殿的动静,便让人请几人过来一起用早膳,人多也热闹些;小崽子又是关切两位老人家,又是撒娇卖萌,还把书里的典故用白话讲出来,他讲的生动,喜的太后也笑了好几次;难得动了食欲多用了几口饭,近身侍候的嬷嬷直念佛,一叠声的叮嘱四福晋日后多带着大阿哥来宁寿宫,母子俩齐声应下。
听闻太后冬日少眠,涂一一便让嬷嬷准备些药材和细棉布,说是给两位老人家缝制药枕,安神助眠很是有用;东西备齐了,她飞针走线给太后缝制,两个宫女缝制另一个,还不忘陪同两位老人家说笑,一时间屋内言笑晏晏。
小崽子还给太后按摩头部,说是他在书里看来的,他也尽一尽为人子孙的孝道;太后与身边的人也不拦着,想着他一个小孩子,手里没有什么力气,便是按错了也无妨;哪知道不过片刻太后就舒服的直哼哼,连声夸赞小崽子的手法是真的好,看来他是真的记住了书里的内容。
太后忍不住打趣涂一一,说她可是能提前享到儿子的福气了,弘晖这般孝顺,四福晋的福气还在后头,苏麻喇姑也跟着附和;涂一一忙摇头,说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弘晖还有这样的手艺,倒是能先孝敬乌库玛嬷,只要能有用,让太后只管指使他。
老太太高兴,大声让宫女去库房取几样东西厚赏弘晖,小崽子自然又是一番嘴甜谢恩,直把两位老人家哄的眉开眼笑。
康熙过来请安时,一进门就看到皇额娘笑得开怀,一路上的怒气也散了,问太后这里怎的这般热闹;太后自然连声夸赞,说四福晋为她亲手缝制药枕,最重要的是弘晖的按摩真的有用,她现在舒坦很多。
你当康熙为何在路上生气,涂一一母子刚离开永和宫,那里发生的一切就报到了康熙那里;若是平日里,康熙必然会先想到四福晋无礼,哪怕原身一直谨言慎行,康熙对她印象很好,但皇权不容挑衅,德妃毕竟是长辈。
可这两日康熙本就念着弘晖的病情,院判是与他说过弘晖中毒的事情;他是皇帝,这般忙碌还惦记这个孙子,德妃倒好,竟然毫不顾忌,当着孩子的面就不分是非斥责。
第92章 圣母或恶毒(5)
又想到暗卫禀报的四福晋问德妃的话, 康熙还真就如德妃担心的那般怀疑起来,德妃为何这样, 难道她真的因为孝懿皇后苛待老四夫妻, 竟是连弘晖这个嫡长孙的病情都没过问半句,这是一个祖母应该做的?
当时康熙只说了一句:“德妃,心终究是大了。”
听闻四福晋母子先去了承乾宫, 后面果然去了宁寿宫后殿,康熙便也提前来给太后请安, 正好见见弘晖这个皇孙。
这一来就看到了惊喜,太后最近身子一直不爽利,康熙原本十分担心,现在看到四福晋母子将太后逗得这样开怀, 听闻今早还多用了饭食, 康熙笑着点头。
四福晋是个孝顺的,弘晖更是个懂事的, 母子俩都病体未痊愈就能这般想着太后与苏麻喇姑。
母子俩给皇上行礼请安,起身后涂一一与几个宫女退到西次间继续手里的活计, 东次间几个人说起话;太后惦记着今日冬至,皇帝比往日早朝还要辛苦,连声叫嬷嬷再备些膳食,叫皇帝再用一些, 身子上热乎了, 在外面也不会受寒。
康熙心里感动,和声问过两位老太太的起居,这才也坐在炕上用膳, 还不着痕迹观察弘晖;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孩子看他的时候眼里并无惧色, 这就十分难得了, 便是弘皙在康熙面前也很是胆怯,其他皇孙更不用说了,康熙在上书房查问功课时,哪一个敢看他。
因为在乾清宫提前用过早膳,康熙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看着弘晖给太后按摩,这孩子竟还是个有始有终的。
“朕听院判说弘晖的身子还未好利索,你这按摩手劲儿可够?”
小崽子手里的动作不停,脆生生回道:“回汗玛法的话,孙儿已经大好了,只是还需喝一段时间的药汤子调养便是;给乌库玛嬷按摩的手劲儿是有的,孙儿一直跟着我额娘习武呢,平日里力气大一些,如今倒是正合适。”
“那你这手法是从何处学来的?”
“回汗玛法,孙儿平日看书比较杂,《黄帝内经》里是有记载的,孙儿见乌库玛嬷实在不舒坦,就想着试试,若是有用,也可教给宫女们学会,日日按摩一刻钟,乌库玛嬷也能松快些。”
太后笑道:“可见弘晖是像皇帝你这个汗玛法,哀家记得,皇帝从小就爱读书,看的也多,那时候太皇太后还夸赞过几次;难为你们从小就记性好,别说,被弘晖这样按一按,哀家真是舒坦了不少,这脑袋也不沉闷了,弘晖有心了。”
一旁的苏麻喇姑也跟着附和,两位老人家都是看着康熙长大的,这一说起来就回忆起那时候康熙的表现,都说弘晖这般聪慧,这般有孝心是随了康熙的美德,康熙听的也极为开怀。
“朕记得弘晖是到了去上书房的年纪,只不过你阿玛给你告了病假,来年你也该去上书房学些经史子集,平日·····住在阿哥所,每三日来宁寿宫住一晚,多孝敬你乌库玛嬷一些;至于永和宫,除了年节去磕个头,平日就不必去了。”
话落转头问道:“朕看皇额娘很是喜欢弘晖,便让他代朕多尽孝几分,也能多陪陪您与苏姑姑,皇额娘意下如何?”
太后也是人精,立即就从皇帝的话里听出了他对永和宫的不满,再想到今日母子俩这般早就直接来了宁寿宫,定然是在永和宫发生了龌龊;既然皇帝已经表明了态度,太后确实也喜欢弘晖的机灵懂事,便痛快应下,当即就让嬷嬷记着将西侧殿收拾出来给弘晖住。
这样的安排小崽子太满意不过了,他也不想进宫后日日给德妃请安,难得康熙竟然这样安排,小崽子当即对皇帝与太后谢恩;还与太后表示他要在外面多搜寻些民间有趣的话本故事,等他来了就讲给太后听。
康熙笑骂了一句“你倒是个机灵的”之后起身,又叫弘晖今日就在宁寿宫陪伴太后,等着后晌他再叫人来接他去乾清宫,说完便告退出了宁寿宫,前朝还有祭典需要他主持。
没过一刻钟,涂一一这边正好做完手里的事情,佟贵妃率领后宫嫔妃与女眷们到了宁寿宫,太后在前殿升起宝座,接见内外命妇的请安;而德妃已经换了神色,跟在荣妃身后落座,根本看不出她在来前已经打砸了永和宫一批瓷器。
皇子福晋们悄悄与四福晋说话,倒是没提近日的事,只问了她的病情和弘晖的病情,约好这几日递帖子去府里探望,涂一一都应下了,本来就要开始走年节礼了。
请安之后太后留了裕亲王福晋、恭亲王福晋几个宗室老人,又将四福晋母子留下,其他人都回了各自的宫苑等着晚上的大宴。
午歇之后,乾清宫来人接小崽子去见驾,涂一一并未嘱咐他什么,她相信小崽子面君没问题;小崽子跟着太监走了,太后还有些担心,怕孩子在乾清宫被吓着,还是苏麻喇姑宽慰了几句,老太太这才放心。
就这多半日的相处,老太太是真的喜欢弘晖这个孩子;其实养在她膝下的皇五子胤祺如今也有了几个孩子,也带着来过宁寿宫几次;许是庶出的缘故,那几个孩子可没有弘晖这般可人疼。
再说小崽子到了乾清宫,除了康熙之外,还有裕亲王几个宗室的老王爷,小崽子逐一行礼问安,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挑不出一丝错处,康熙看的暗自点头。
说了几句话,让人带几位老王爷去了后殿歇息,康熙这才开始考校小崽子的学问,先开始他还担心这孩子害怕,挑着上书房刚入学的课程问,小崽子对答如流;还是小崽子大胆提议,说汗玛法您也考一些其他的,除了一些字我不认识之外,其他的只要先生与阿玛、额娘讲过的,孙儿都记得,便是算学也可以考。
康熙来了兴致,考问的范围越来越广,遇到一些生僻字,小崽子其实认识,但他不能表现的太过,便说自己不认识字,请汗玛法为他解惑;只要康熙解释过一遍,小崽子就能重复出来,照旧加几句自己的理解;越是考问,康熙越是惊喜,到后来由考问变成了讨论。
小崽子胆子也大,发现康熙在算数的时候不对的地方,还敢纠正他的错误,一旁侍候的梁九功看的大为惊讶,四贝勒爷家这大阿哥不简单啊,便是当年太子读书时也没有这样慧敏的反应。
谈到后来,不只经史子集、算学,便是天文地理小崽子也能应对一些,康熙还兴致盎然摆出棋盘,让小崽子与他对弈一局;小崽子一开始坐的端正,后面想的入神,索性盘腿坐在炕上,康熙看的直发笑,难怪太后喜欢呢,这孩子确实是个胆大又不莽撞的,从下棋的思路也能看出他还是个细心的。
一边落棋,康熙还不忘问他是如何会下棋的,小崽子神往道,君子六艺是自古就流传下来的,他觉得这些陶冶情操确实很好,就自己查看书本学一学,就如这下棋,他也记住了好些个棋谱,其余全凭自己琢磨。
回完话还不忘问一句,汗玛法觉得如何,孙儿自学的这棋艺还能勉强应对您几分罢;康熙先是怔愣,因为还没有人在他面前这样自得过,他们与自己下个棋都是小心翼翼,实在是不够趣;倒是弘晖的胆色不错,不只棋下得好,还敢说,有点意思,康熙忍不住畅快笑开。
心情好了,康熙接着从棋局问了几个比较简单的朝局上的问题,他想看看这个孙子还能给他什么惊喜;对他的问题,小崽子当然不能马上回答,装着理解意思之后,就按照书里的说法和自己的看法结合回答几句,每个问题他都答的有一点漏洞,却又直切主题,在这个年纪的孩子里已经属于惊艳的回答。
康熙果然满意,还忍不住补充几句他的漏洞,小崽子也紧跟着再补充几句,一时间竟有康熙在教导他的意思。
于是,等到太子与几个皇子得到允许进来后就看到这诡异一幕,一老一小祖孙俩对桌而坐,还都盘着腿;老的落下一子,小的只思索片刻也快速落子,棋盘上已经星罗棋布了大半。
太子好奇,踱步到小崽子身后看他的棋,越看越不敢相信,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其他几个阿哥都看着胤禛,没看出来啊,老四这个嫡长子竟然还有这般能耐。
被几人关注的胤禛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心里却直打哆嗦,这个长子竟然还会下棋,看起来棋艺还不错,竟然能与老爷子对弈到这种地步,看着还未显败相;更是觉得他胆大包天,他面前的可是大清最至高无上的皇帝啊,他居然还敢盘着腿!
就在胤禛盘算着回府后怎么收拾小崽子的时候,康熙已经开口说话,他是了解胤禛这个儿子的,最是讲究规矩法度的,若是自己不说话,还不知他回府后会怎么教训弘晖;康熙可是难得见到一个面对自己不怯懦的孙子,才刚刚享受了一会儿天伦之乐,可不能再被老四给坏事。
“胤禛,你与你福晋将弘晖教的很好,敏而好学,行止有度,很有皇家风范;今日是朕拉着他下棋,你不必说他,让这孩子保持天性就很好。”
话都被老爷子提前堵住了,胤禛还能说什么,只好应下。
见时辰不早了,几位宗亲王爷也进了殿,康熙令梁九功将棋盘放好,说等大宴回来后接着下;还与胤禛说了一声,今日就留弘晖宿在乾清宫了,明日会派人送回贝勒府,让他与福晋只管放心。
胤禛能怎么办,叩拜应诺,起身后想悄悄嘱咐小崽子几句,哪知道又被康熙拦下,让人送弘晖去宁寿宫,大宴上他就与太后坐在一处就好,也能哄着太后多用几口饭,小崽子利索告退。
于是,等到大宴结束,宫里宫外的人精们都听闻了皇上在乾清宫留宿弘晖的消息,这可是近几年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皇孙里也就只有弘皙小时候被皇上教导过几次,可自从弘皙去了上书房,就再没有皇孙被皇上看重了。
人们都在观望,难道皇上是觉得太子如今势弱,还想着通过太子党的四贝勒嫡长子给太子加重筹码?
皇子们也是这般想的,有儿子的更是忍不住心里发酸,为何老爷子看上的是老四家的弘晖,自家的孩子难道不机灵么;难为老四夫妻都是刻板的,怎的弘晖就没被影响到,竟然能得了老爷子的青眼;不能想,想想就忍不住叹气,或许也将自家孩子多送到太后面前几次?
听说弘晖就是在宁寿宫得了老爷子的青眼。
不说人们的各种揣测,涂一一和胤禛从宫里出来之后,就见这位竟然上了她的马车,显然是有话想说。
都不用想,今日在宫里发生的只有两件事值得胤禛过问,一是弘晖留宿乾清宫,一是永和宫发生的事,想来德妃已经斥骂过这位了。
果然,他一开口就是问永和宫的事,说德妃传话让他管教好福晋,说是福晋今日极为悖逆,德妃已经被气病了。
涂一一冷笑,这位婆母也就会这一套了,以往原身都忍着,偶有反驳之意,德妃就请太医,让满宫的人猜想是不是原身这位儿媳气病了婆母,弄的原身有苦说不出。
“贝勒爷这话说的,何为悖逆?”
“你的额娘你自己清楚,这么些年,不只我被罚跪为难,便是你自己也跪了好几次罢;往日念着孝道,还有你的体面,我都忍下了,可今日我不想再忍。”
“弘晖大病未愈,数九寒天大清早就去给额娘请安,不求她如你我这般记挂孩子,但总也该先问一声,哪怕是装个样子呢;好么,她一上来就是一顿数落,说我在府里横行霸道,说我滥用私刑草菅人命···恨不能一下就给我定罪发落宗人府。”
“你且想一想,若是这些话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怎么看我们府里,又让弘晖如何想?”
“但凡她说的有哪一件被传出去,你的前途还要不要,你难道甘心沦为闲散宗室?她都不顾及你这个儿子,不顾及弘晖这个孙子的身子,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总要先维护你的体面与府里的声誉。”
她这么一番数落下来,胤禛竟然无话可说,他难道没想过这些?
每次请安的时候看着额娘与十四那般亲近,他心里不是没有渴望过额娘的亲近与关心,可无论他比十四做的好多少,额娘依旧看他不喜,动辄斥责,甚至罚跪,那时他都怀疑过额娘到底是不是他的亲额娘。
福晋说的他更明白,若是真被额娘这样定罪,福晋若是不反驳认下,他与贝勒府哪里还有脸面,只怕连汗阿玛那里都会怀疑他究竟能不能办差;到最后,莫说他心里隐秘的念头,就是当个普通皇子恐怕也不行;只看老九胤禟就知道了,一旦被汗阿玛厌恶,哪里还能谈以后。
这般一想他就明白今日福晋其实也算冒险,若不是福晋果断离开永和宫,只怕还有的跪,这一跪不就等于默认?
胤禛想的更远,也正是因为福晋这次的刚硬态度,她们母子才会提前去宁寿宫,才有了弘晖被太后喜欢,也才有了皇上注意到弘晖;至于后面留宿乾清宫,这就是弘晖自己的本事了,他竟能与老爷子对弈不落下风,只这一点就足够老爷子印象深刻了。
再有弘晖过目不忘的本事,恐怕老爷子迟早也会发现,这样一个招人喜欢的孩子,老爷子自然也能多几分看重,他这个阿玛自然也会因为儿子被老爷子多看几眼。
如今的局势胤禛再清楚不过,老爷子年近五旬,先头的儿子们正当壮年,又有太子与大阿哥争斗多年,老爷子如今对所有成年的儿子们都怀疑防备;胤禛可是清楚今年太子已经被责骂过几次,便是他这个跟着太子办事的也被波及过几次,真是多说多错、多做多错,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可他又是妥妥的太子党,虽说是老爷子这样安排的,但老爷子发起火来可不管这些,弄的胤禛左右为难;如今难得弘晖入了皇上与太后的眼,有他在两人面前卖乖,说不得还能为胤禛这个阿玛转圜几分。
再则,汗阿玛可是与他说了等弘晖入学后让他多去宁寿宫,这就表明汗阿玛很可能知道了永和宫的事情,他不愿意弘晖受委屈才这样安排;便是福晋也没有被斥责,还得了太后的赏赐,那就说明老爷子已经考虑到了他们夫妻在永和宫的处境。
既然老爷子都不追究,他又何必做个恶人惹得福晋厌恶,本来这些日子福晋就待他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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