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承流
不曾在意的时候,将自己掌心掐满了指甲印。
女客这边是风波不断,同样吸引着男客那边的注意力。
孟同恕脸色难看,瞪了眼谢聚萍。
转过头却一言不发,仍是谈笑风生的和别人说话,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好像他对谢聚萍那边的事情一无所知,全是谢聚萍一意孤行。
其他人看着他的态度,当然也不会没有眼色的提起此事。
仍是言笑晏晏,面色无常的和他寒暄。
但是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那就不一定了。
反正根据孟同恕的了解,他们的性格可没有表面上显得这么好相与。
一个一个的,全是狐狸中的狐狸,心口不一是基础操作。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恐怕心底都在嘲笑他是个傻子。
为了孟熙宁这个没有用处的假货,不要自己前途无量的亲生女儿。
现在许柚又攀上了江氏,他更是得不偿失。
白白错过一个和江氏产生联系的好机会。
孟同恕心里也是有些后悔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许柚这么一个农村少女,居然和温簌有所关系。
没想到温簌会不嫌弃她的出身和经历,主动和她交友。
若是早知如此,他怎么也不会为了周氏所给的一点利益而留下孟熙宁。
毕竟周氏的地位,跟江氏相比,还是差远了。
能给孟氏的好处,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他早知道就好了。
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就如同他最初不知道许柚和温簌的关系一样。
现在他也别想因为许柚的关系,从江氏得到任何好处。
孟同恕终究不是个傻逼。他脑筋很精明很聪明,也很清醒。
心知肚明,就凭他们家和许柚现在这种水火不容的关系。
许柚不借助江氏的力本事来对付自己,就算是好的了。
再想其他的什么好处和利益,属于是做白日梦。
与其想那些没用的,不如考虑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闭了闭眼,脑子里很快就想明白,接下来该走的路。
分两种情况考虑,一种是江氏不替许柚出头。第二种是江氏为了许柚和孟氏过不去。
如果江氏不替许柚出头,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这一点还是很有可能的。毕竟虽然许柚是温簌的朋友,但又不是温簌的亲生父母,江临舟没有必要为了温簌的朋友,而跟他们家过不去。
从而影响商场上的决策。
毕竟江家和孟家也不是全然不相识,他们两家的交情还算是挺不错的。
尤其是孟同恕和江临舟的父亲曾经是同班同学,两家算是世交。
若叫孟同恕说,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互相撕破脸。
那样的话,他们只要不再去欺负许柚,以免惹恼了温簌,也就够了。
不会造成太大影响,自然也不必做什么。
但如果江临舟愿意为了妻子,给许柚出头。
那么为了保住孟氏的利益,他只能借机牺牲掉谢聚萍了。
谢聚萍是许柚的亲生母亲,不管做什么都会有人给她洗白的。
而且她的名声已经很差了。
说出难听的,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不如逮着她一只羊薅,何必拖别人下水。
牺牲一个谢聚萍造成的损害,至少比牺牲整个孟家要小得多。
他想谢聚萍应该也是能够理解的,作为孟家的太太,这是她理所应当具备的一些为家族而奉献的精神。
毕竟,为了孟家的产业受些委屈,没有什么要紧的。
许柚总不可能杀死自己的亲生母亲。
如此一来,至多被外人辱骂几句,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孟同恕心底冷酷地想着,抬手喝掉酒杯中的香槟。
从路过的服务员托盘中,又拿了一盏。
他的目光落在宴会厅中央,那众人围观,万众瞩目的二人身上。
江氏年轻的当家人江临舟,正带着弟弟江临遇站在中央,手中举着香槟杯和旁边的人寒暄。
兄弟二人皆是款式相似的西装,极为相似,容貌出挑俊美,身高皆在一米八往上,身姿挺拔,是极为惹眼的一对兄弟。
江临遇转头对江临舟说了句什么。
得到江临舟的首肯后,捏着自己的可乐杯,举步走到不远处的蛋糕塔旁,挑拣着上面的小蛋糕。
孟同恕想了想,举杯走了过去,站在不远的地方,便含笑道:“江总,有一阵子没见了。”
江临舟微微回身,转头看向他,轻轻笑了一声,“孟叔叔,是好久没见了,您最近还好吗?身体还健康吗?”
孟同恕顿时苦恼的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直道:“家门不幸,让你看笑话了。”
江临舟含笑,不走心地敷衍:“孟叔叔哪里的话,我们都了解孟叔叔的为人,怎么会笑话?”
孟同恕道:“主要是事情难看。”
“孟叔叔千万别这么想。”
江临舟善解人意道:“要说起来,这件事孟叔叔也是受害者,亲生女儿被人换走这么久,受苦受难,可怜至极。”
“如果是我,恐怕都要心疼死了。我弟弟之前自己生病,我都如此担心,何况是孟叔叔的亲生女儿。”
他叹口气,敬佩道:“我原以为事情发生后,孟叔叔会难过不已,没想到孟叔叔还能够若无其事出现在这里参加宴会,可见心理素质极好,我佩服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笑话。”
“要说笑话,也该是孟叔叔笑话我软弱。”
这话一说,孟同恕的心骤然一沉,微微发凉。
大家都是商场里摸爬滚打混惯了的老油条,对彼此的性情多少有些了解。
但不管性格怎么样,有一条金科玉律是不能否认的。
那便是不管是谁的话,都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揣度他真的意思。
最忌讳的就是听不懂人话,人家内涵你,你还觉得人家在夸你。
譬如说,江临舟这一句就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什么叫做“我若是孟叔叔就心疼死了,而孟叔叔却若无其事。”
嘴里说着敬佩,实际上就差把孟同恕不近人情,没有人性四个字挂在脸上了。
说的好像他对许柚毫不关心,发生了这件事情毫不难过,反而当做什么的事情都没有一样,甚至还把孟熙宁留在了孟家。
他们名利场里的商人,从来确实都没有人性,一个比一个心黑手狠,心狠手辣。
这是默认的共识,却不是能够说出来的话。
因为真的很难听。
也真的会影响消费者的看法和抉择。
虽然这是事实。
但江临舟直接说出口,就是摆明了要和孟氏割席,彻底不顾世交的情分。
这话说的孟同恕一时无言以对,不知道如何辩解是好。
半晌过后,他抹了把眼泪,叹息道,“临舟这话,算是说进我心坎里了。”
“发生这种事情,我又何尝不是痛彻心扉。许柚是我的亲生女儿,我的掌中珠心中宝,却遭此大难,我如何不心痛。”
“她回来,我一边是高兴,一边是心疼,只恨不得以身代替。”
“可是我是孟家的家长,我四十多的人了,不能再像年轻人一样意气用事,凡事还是要多考虑家庭和事业。”
“没想到,临舟你年纪轻轻,却能说出这种话,我真是……真是感动至极,碰见了知音。”
江临舟笑了笑,没有说话。
低头饮一口酒,弯了弯唇角。
孟同恕继续叹息:“不仅如此,我还有些苦恼,许柚过得苦,如今更是养成了和我们家断然不同的性格,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临舟,你若是有法子,就多教教我,叔叔一辈子都记得你的恩情。”
江临舟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给他面子,诧异地看向他:“孟叔叔,这有什么难的?”
“许柚是您的亲生女儿,你当然还是要以她的需求为先,难道谁还会有意见吗?”
“她的性格如此,那叔叔就安排家里人多多担待忍让就是,很简单。”
“毕竟许柚受苦了,不像其他人一直锦衣玉食。如果他们不理解,才是不对。”
说着,他看了眼不远处仍旧在挑蛋糕的亲弟弟,轻笑道:“你看我们家,我弟弟小时候身体不好,我心疼他受罪,便打小就宠着他。”
“如今他身子骨好了,能跑能跳比我还健朗,但他年纪小,我还是让着他。”
“一家人,这都是应该的。”
他说到此处,反问道:“难道嘉悯不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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