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时煮酒
班卓觑他一眼。
和文森特还有提亚特梳理过一遍她的所作所为之后,是个人都不可能保持平静。
他眼白上的红血丝渐消,但双眼犹有红意,鼻头微红,这些都是刚才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证据。
“您基因病发作的时间提前了两个月,您知道吗。”医生问:“你之前在这方面明明是非常注意的。”
“这边建议您暂时停下手上的工作,在这里进行第一阶段的治疗。”
刚刚只是开始,随着病情加重,他会越来越痛,直到无法保持理智,丑态毕露。
他笑了:“两个月……”
发病之前,别说两个月,按照医生说的做,就算只能延缓两天,他也会照做。
事已至此,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无视医生的嘱托,对早就立在一旁的助理说:“中央实验室和这座医院里,近一个月的所有人员名单都发给我。”
“出院、入院、到访,还有人事变动,所有的。”
医生还想劝:“您最好不要动脑,放空思绪可以延长发病间隔。”
班卓终于忍不住了:“所以我就要现在就当一头无法思考的猪吗!”
“出去!”
助理替他把人赶出去,记下他的所有吩咐,说:“繁衍计划要全面暂停,资料要处理,您看是……?”
“导到我的工作终端上。”主系统还没处理筛选的资料,他要亲自看一遍。
“数据庞大,传到您这里,大概需要两小时。”
“还有。”班卓点头,示意道:“地卫01那名叫做鹤归的实验体,还是不肯开口么?”
“是的。”
“把他联合那些遗民和恐怖组织扰乱砂之海的事情公布出去,将他的身份也一并披露。”班卓已经没有时间等待了,他的耐心也消耗得差不多。
“让他上电视,上新闻,把他马上要被处以死刑的消息放出去。”
班卓摸了一下颈侧的纹身,冷声说道:“砂之海的新执政官派下去了吗?”
助理:“还在拉锯,没有决定最终人选,可能还需要一阵子。”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现在仍是由提亚特大人的副官暂时总领那边的事务,虽然有些人属意让他直接接任,但审查结果出问题了。”
“什么?”
助理说:“那位副官的身体有些问题,军部的人认为他对alpha的身份没有认同感,是个极端分子。”
班卓想起某一次轮回中,他初到白星庄园时,乔克和莱尔在楼顶的作为。
回忆起那两人的神态和动作,还有她入狱时乔克对她的关照,和毫不掩饰的感情。
监护人这个词在他舌尖转过。
班卓双眼微眯,说:“下个月就是军官述职的时间,砂之海出了这样的事,随便找个借口,让他提前回来。”
鹤归不一定能把她钓出来,但一定能给她施加压力,中央实验室就在这里,按照文森特的说法,她肯定会来闯的。
一个鹤归不够,那就在她到来之后,将乔克设置成她的障碍。
助理心说,出事的时候他自己不也是其中一员吗,为难道:“贸然插手军部的事,这不好吧,您自己的麻烦才刚摆平。”
班卓不容分说:“把人弄上来,现在,立刻,马上去办。”
就是因为他刚把自己身上的麻烦解决,才要趁自己还清醒,手上还握着权力的时候,把该做的事做了。
之所以能这么容易就脱身,除了把繁衍计划作为代价舍出去之外,他的身体原因也是那些老家伙考虑的因素,一个深受基因病困扰,注定要早死的人,再厉害也没用。
他的家族是著名的寡妇家族,而班卓本人又没有后代。
将死之人罢了。
助理离开后,班卓坐在窗户旁边的沙发上发呆。
医院和中央研究院的排查名单很快就传过来,研究员那边没什么异常,和之前都大差不差,医院这边近一个月入院的只有三人。
班卓的目光凝在最后一行字上,几乎和他同时入院的一个beta,女性。
他皱眉,莱尔是个很普遍的名字,ABO里都有叫这个名字的,以她的谨慎,他不确定这个是不是他要找的莱尔。
她那么狡诈一个人,会这么明目张胆又大喇喇地直接现身吗。
她知道暗地里有这么多眼睛在盯着她,等她出现吗。
如果知道的话,万一这个人不是她,岂不是打草惊蛇。
那行信息很简略,上面也没有附照片。
越是谨慎的人,到了这种时候反而思虑越多,做事也畏手畏脚。
打电话给助理问,说是医院的监控系统和信息采集系统出了点问题,已经在检修了,明天之前就会恢复。
他看了下对方所在的楼栋和病房,决定亲自过去看看。
但刚发完病,他头昏脑涨,状态实在差,处理这些消息已经是强打着精神。
处理公务用的终端也被人送了过来,屏幕亮着,温顿盯着已经走了一些的进度条,正计算全部信息传输完成需要的时间。
他是在困倦,还没来得及起身,或者让人去盯着那间病房,就眼前一黑,倒在了沙发上。
……
珀斯从莱尔的病房里退出来之后,就一直不舒服。
那种浓郁的深蓝色没有把莱尔怎么样,倒是将他心中的阴影激了出来。
写莱尔的入院详情时,他一直魂不守舍,低头时看见自己的影子,好像在扭曲着要缠上双腿一样。
像海里漂浮着的深黑色海草,长长的,随波逐流,马上就要触到他的脚踝。
珀斯猛地站起来,他太用力了,椅子被撞倒在地。
跟人生阴影一起缠上来的,是对莱尔更浓重的杀意,他捂着唇,弯腰用一只手继续输入她的信息。
在图像信息采集那里,他迟疑了。
想到她隐在黑暗中半明半暗的那张脸,他就觉得不舒服,那双高高在上的眼,让他怎么也无法直视。
珀斯直接跳过。
要死的人,没必要留下影像,他关掉虚拟键盘,往中控机房走。
就算是一整年下来,入院的人也没有几个,信息采集系统暂时出点故障也问题不大。
还有一个他不愿提起的重要原因,这座医院建造之初,他家有参与,否则他一个beta,再等十辈子也进不来这里。
珀斯的脚步越来越急,好像有东西正在追赶他一样。
他喘着粗气往停车区跑,引擎一路轰鸣,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他在七区的家里。
打开一重又一重的生物锁,他唤醒屋内所有的灯光,不留一丝黑暗,急匆匆地往地下室跑。
地下室四面都是顶入墙壁的架子,温度明显低于外面,那些架子上面挂满各种形制的刀,贵的便宜的都有,被打磨得锋利的刃寒光闪闪。
其中最大的那面墙,挂着一扇扇还泛着血色的肉,是各种动物的。
肢解的人是个熟手,每一块肉被划开的痕迹都是相同的,像流水线出来的一样。
骨头上没有肉渣残留,连接处的筋都被细细地挑断。
珀斯选了一把黑黢黢的剁骨刀,刀面很宽,传送系统把他选中的那扇肉降到他面前。
他眼睛也不眨的看下去,动作利落,没有四溅的骨渣。
在家里心狠手辣的样子,倒是和他在医院里连影子都惧怕的情境截然不同。
珀斯长得人畜无害,摆着一张阳光和煦的笑脸,一双眼里冷冰冰的,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剁肉机器。
莱尔的名字和他妹妹的名字反复在唇间辗转。
他在地下室待了很久,一直到天黑,才把手上的刀扔开,亲自处理了案台上小山一样堆起来的肉块。
擦擦汗,往楼上走。
放在玄关的光脑一直在响,他家里人发来的消息。
妹妹马上要从中央军校毕业,要他抽时间一起去参加毕业典礼,她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要上台。
这种值得纪念的时刻,希望一家人整整齐齐。
珀斯的笑僵在脸上,才发泄完的怒气又重新将胸膛填满。
他把光脑甩在地上,没头苍蝇一样在玄关转来转去,再不把这些压力释放出去,他就要/爆/炸了。
必须找个人,说点什么也好,宰了也好。
找个发泄口。
他双手抓着头发,发现除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莱尔,竟找不到人可以说话的人。
珀斯抓起车钥匙,车影在星夜中飞驰。
赶到莱尔的病房时他还在喘,病房门被他猛地推开,里面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蓝色。
淡淡的月光从窗边照进来,她转头看向黑暗。
珀斯左右转头,寻找病房的控制器,他想换个主题,这里让他每一个细胞都感到不适。
他关上门,摸了摸藏起来的刀,抬手揪着自己的衣领,咬着牙往莱尔那边走。
她还待在沙发上,在看白天看的地方。
珀斯大汗淋漓,走到一半的时候忍不住蹲下来,好不容易手脚并用地挪到她旁边。
他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心想反正她也看不见他狼狈的样子,爬就爬把。
伸手摸上沙发扶手,刚打算借力站起来,余光就扫到她怀里正发出微光的东西。
她换了个太阳高悬的主题,珀斯额头上的汗还没来得及擦,两条腿和一只手还在地上,爬着才能到她面前的样子,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她面前。
莱尔眼神微妙:“你有这种癖好啊?精神科医生也有神经病?”
珀斯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涌到脸上,他假装若无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站起来拍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
直入主题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自卑,不痛苦?”
“你一个自然分娩的劣等品,为什么?”为什么和他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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