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时煮酒
他手上的力道加深,箍着她的双臂逐渐收紧,红眼睛的野兽滴滴答答地流着涎水靠近她,咬住她。
尖利的犬齿在嫩白的皮肤上摩挲着,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防止皮肉被磨破。
健康蓬勃的肉香,在每一次摩擦和呼吸中冲进鼻腔最深处,一直刺进大脑。
她肩膀上的衣物被他濡湿,班卓钳制着她,窗外朝阳正冉冉升起,一团红光中他视线模糊,只觉得自己身上腐烂的臭味正在弥漫。
这种对比鲜明的强烈冲击感下,班卓无助地把眼睛抵在她肩上,对方的肩胛骨硌得他眼窝生疼。
人之将死的恐惧和疯狂让他落下泪来,泪水滚到他们肌肤相贴的缝隙里,湿潮潮糊成一团。
莱尔摸了摸他的脑袋,捏着他的后颈皮促使他抬头,两人的视线再度对上。
泪水沾在他的睫毛上,黏成一片,湿润的双眸还是凹凸不平,像红色宝石生了裂,安在人的脸上,看起来十分可怖。
莱尔抬了抬他的下巴,在他眼睛上落下轻轻一吻:“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不和你结婚,也能搞到。”
“但是这双眼睛,却是世间绝无仅有。”她温柔地注视着绊住,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说:“实在想送我什么的话,不如把它送给我吧。”
班卓瞪大双眼:“送给你,你就会答应我吗。”
莱尔实话实说:“不一定,从情感上来说,你刚刚算计过我,还想离间我和我的朋友。”
“从别的方面说,你会和一头随时会发疯的野兽一起生活吗?”
答案是否定的。
“这不是和你用来交换的条件,而是你用来博得我原谅的礼物。”莱尔说:“你不会忘记了吧?从进门起,我对你没有过叱责和怪罪。”
“都是因为你发现你又喜欢上我的眼睛了吗?”班卓缓慢地眨了眨眼,问。
“错。”她否定:“我和乔克碰面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一些事。”
她伸手,轻轻刮弄着他的侧脸:“我发现,你或许对我有一些精神上的依赖,这就意味着,我对你的绝对掌控。”
她说话时永远直来直往,这话让班卓感到难为情。
他想躲避对方的眼神,但她的眼底逐渐升起的兴味,让他的动作顿住了,这代表他在她心里,正逐渐变得有趣。
从一个失败的对手,变成能完全操控的家养小宠物。
“你会对我有求必应吗?我提的无理要求,你会全盘接受吗。”她盯着他,眼神里闪着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光。
之前的周目里,她之所以能够不顾一切,除了对人心的把握之外,时间回溯就是她最大的依靠。
回溯终结之后,莱尔又变得惜命。
武力值有限,终究只能通过玩弄人心的手段达到目的,这次的行动她更加谨慎收敛。
但班卓和这些alpha们,在这个武力至上世界里的绝对强者,居然会真的会被感情所操控,甚至搞一些精神胜利法。
这简直就是给了她一闷棍。
莱尔恍然大悟,原来地上的庄稼和树上的苹果,也有感情需求啊。
她不再隐晦地暗示,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我的原谅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给我。”
没有刻意在几方之间挑起争斗,也没有套路,就这样平淡地问了出来。
出于习惯,她还是补了一句:“你是我第一个这么问的人,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再去问问别人。”
“给你。”班卓脱口而出:“我愿意。”
第一个,也就代表着此刻他对她的唯一性,他无法抗拒。
他抬起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在她逐渐瞪大的眼中,班卓看见自己将两只插进眼睛里的画面。
“现在只能先给你一只。”他看见莱尔的表情变得怔忪,说道:“你更想要哪一只?”
血液从眼眶中喷涌而出,然后顺着手指流下,滴在她脚面上。
“右眼吧,右眼看东西的时候总像蒙了层雾,不太真切,不能清楚地看到你的样子。”他两指和小臂一起用力,将右边眼球扯出来。
班卓喘着粗气,浑身都因为这疼痛而发抖。
他手掌平摊在莱尔面前,流出来的血在他掌心汇集成小小一片,浸润着还略带温热的眼球。
“左眼看你时要清晰一些。”他把手往莱尔面前伸,右边眼眶空无一物,黑洞洞的:“剩下的你再等等吧。”
他低头,看着掌心完好的眼球,上面虽然到处都是凸起的红血丝,但也不会更糟了。
因为时间定格在他扯出来的那一刻了。
班卓盯着她,若有所思:“你还喜欢我的哪里?都留给你好不好。”
莱尔的表情凝固片刻,她脸上露出个笑模样,并没有因此感到害怕:“你脖子很修长,戴上项圈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她咧开嘴,时间回溯消失后,她终于又找到另外一个武器。
这武器更锋利,更有意思,她露出个暌违已久的烂漫笑容:“你别治了,我还没养过真正意义上的疯狗呢。”
“把有限的生命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面,待在医院里等死太无聊了。”
至此班卓的心里不再忐忑。
从一开始就明白的,她不仅不会舍己救人,还会将人拖进更深的泥沼。
“什么是更有意义的事?”班卓握住她的手腕,血迹弄脏她的衣袖:“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变,就这样平等地玩弄每一个人。”
无法逃离的深渊里,大家都一样才不会心态失衡,他决不允许有谁幸福而平静地待在她身边。
莱尔完全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根本就没有听进耳朵里,她兴致勃勃地对他说:“你先学两声狗叫我听听吧,用你发病的时候发出的那种声音。”
他把她扑倒,一条腿跪在她腰侧,另外一条腿的膝盖落在她小腹上,没有用什么力气,她也觉察不到痛意,跟肚子上落了片雪花没什么两样。
班卓两手撑在她耳侧,鲜血顺着他的下巴尖滴到她眼皮上,他绽开个阴郁的笑:“要我四肢着地爬着叫吗。”
莱尔半眯着眼睛:“你好变态啊。”
……
事件以一种荒诞的结尾落幕。
她入院的时候没有走正规流程,在珀斯和班卓的有意隐瞒下,莱尔在整件事里隐身了。
察觉到自己被莱尔抛弃的瞬间,珀斯扭头就跑,没有她在身边鼓励夸奖,脱离了那个畸形的氛围之后,他很快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
借着对医院的熟悉躲避安保追捕的时候,珀斯疯狂地啃咬指甲,寻求脱身的可能性。
被安保和警察抓到的时候,他正抱头鼠窜。
被羁押往外面的警车送时,听闻班卓出事了,他又开始怀疑莱尔抛下他是去独自行动了。
出于这样那样的考虑,他没有供出自己的精神导师,并坚称自己是无辜的。
因为有七区到三区的跨区记录,和医院的到访记录,莱尔现在用的这个身份报废。
换个身份,换个房子,直接转生。
参加温顿婚礼的那天,正好是她和芮妮搬家的日子。
班卓送来的礼服裙,她总觉得有些眼熟,深绿色的绸缎长裙,走动的时候裙摆像有光在浮动。
怎么看怎么熟悉。
“还没住几天呢,这就要走了吗。”芮妮正在收拾东西,好在两人刚搬过来没多久,没什么东西:“能离隔壁那个讨厌鬼邻居远一点也不错。”
她帮莱尔把背后的拉链拉好,说:“不考虑换一张脸吗?虽然有些索兰人会用做手术换上自己更喜欢的脸,但你之前那个身份才刚注销。”
“昨天有警察去隔壁的房子,拖了一卡车东西走。”芮妮纠结:“还是谨慎点好。”
不等对方回答,她又想:“算了,你喜欢就好。”
反正她总有办法解决。
莱尔把珍珠耳环戴上,芮妮拿着微型风机在她面前过了一遍,确保她没有掉落的睫毛和眉毛后,帮她把头发挽起来。
“我在新家等你,晚点见。”她给了莱尔一个拥抱,白发的独眼alpha已经等在门外,提前帮她拉开车门。
汽车平稳地驶向帝庭内的一座庄园。
班卓全程都没有说话,他将头枕在莱尔肩上,看起来很是疲惫。
莱尔看了一眼后没有在意,她的目光被外面的景象吸引,不知名的树木高耸入云,树冠像伞一样由宽到窄。
莱尔把头探出车窗,眯着眼睛勉力去看,才勉强看到一点树尖尖。
丰密茂盛的灌木和植被填满所有空隙,颜色由浅到深汇聚成一片浓烈的绿,车子像在一条翡翠色的河里面蜿蜒。
这些植物中间夹杂着零星几朵白色小花,拇指大小,看起来格外显眼。
“真漂亮。”莱尔托腮欣赏。
班卓嗤之以鼻:“这算什么,冬天我带你去家里的雪山庄园打猎,那里更美。”
莱尔觉得扫兴,“啧”了一声:“你这样子,活得到冬天吗。”
他的手臂缠上她的肩膀,让两人离得更近,喃喃道:“会有办法的。”
两人下了车,路上偶尔能遇见三两个宾客,都是常在电视上出现的熟面孔,对方微笑着和班卓打招呼,都被他面无表情的略过。
他走走停停,连带着莱尔也要是不是停下等他,她倒是没有刻薄班卓,只漫不经心地看周围的景色。
班卓喘着气,说话断断续续地,好像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对他的异常,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心。
“养条狗也要关心狗的身体健康吧。”他右眼蒙着白色眼罩,仅剩的左眼写满阴郁。
莱尔嘴唇微动:“听不懂狗语。”
他喉结滚动,从喉咙深处发出一种呜呜的声音,不仅身体,看起来精神状态也不太好的样子。
班卓正要开口,背后两道人影不断逼近,一左一右架着他强制性跟莱尔拉开距离。
居然是文森特和提亚特,班卓试图挣脱两人的钳制,冷声嘲讽:“阶下囚不在牢里好好蹲着,居然跑到这里来撒野?”
身旁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的阴沉,悄悄下了死力把他按住。
提亚特另外一只手抱着一捧蔷薇,上面露珠滚动,向莱尔怀里倾斜的时候,坠落的晨露溅在地上,像折射着微光的细碎钻石。
“好久不见。”没人理会班卓,目光都汇聚在莱尔身上。
那捆枝干粗壮的蔷薇被丝带简单地扎起来,尖刺和叶子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提亚特一路抱来,身上的礼服被勾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线头。
“这是庭院里最漂亮的几支,我守着它们开的花。”间隙还不忘对班卓冷嘲热讽:“我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心里清楚。”
“拿了情报就跑的卑鄙小人,你以为想合作的就你一个吗?”文森特冷着脸,捏着花苞从提亚特那束花里强行抽了一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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