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时煮酒
莱尔觉得已经不错,这个组织剩下的人就那么点,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放弃任何一个。
现在等于她手上捏着两条命。
莱尔终于松口:“你先去休息一下,救援的事,我会安排的。”
这场单纯的利益交换,套上感情的外衣,稍微装点一下,两人之间好像真的拉近了一点距离,有了那么点惺惺相惜。
莱尔仰头,把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完。
看着巴特雷的背影,她想,同是背井离乡的人,相似的文化背景总是容易打动人心,还好地卫01不是真正的地球。
不然,她也不能确保自己会不会摒弃理智,加入她们,为返乡之路而奋斗。
她承认自己卑劣,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压榨一切可压榨的。
但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在陌生的世界艰难求存,必须心狠。
感性与忧愁只是一时的,她很快调整好心态,把巴特雷的完整资料调出来。
现在她拥有一些权限,能看到的东西更多了,她想看看,能不能从巴特雷的资料中,再看出一下对自己有利的蛛丝马迹。
光脑又开始震动。
巨大的防护罩外面,响起了很多小小的噼啪声响,比雨声小。
是沙子扬在上面发出来的细碎响声,她低头查看消息,是乔克发过来的。
是张图片,点开是平平无奇一盆盆栽,细细的枝干分支挺多,叶子小小的,有几根枝干上面结着小小的果子,棕褐色的。
乔克:[送给你的。]
[刚刚路过花市,看到有人在卖这个,就买下来了,我先帮你养着,等回去的时候再交给你。]
粗糙的红陶花盆旁边倒着一个透明小瓶子,里面孤零零躺着一粒彩色糖球,背景是半面折叠桌板,和满天黄沙。
莱尔托着下巴,干脆给他打了个电话。
“喂?”那边几乎是瞬间接起,背景音很嘈杂,无人机嗡嗡的声音吵得人脑子疼。
他往远处走了一点,一只手护在光脑边上,尽量让这边的杂音小一点。
“怎么突然想着给我买这种东西。”莱尔清甜的声音从耳边划过,恍惚间他却觉得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想到了,就买了。”沙漠上支起几个小小的棚子,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盆被风沙卷得摇摇晃晃的植物,是这里唯一的一点绿色点缀。
“已经结果子了,再过不久,等它长大了,就可以拿来吃。”他语气缓缓的,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乔克的手指抚摸着光脑边缘,好像在隔着薄薄的屏幕抚摸她的脑袋。
身后突然投过来一片阴影,有人过来了,他微微转身,看到温顿正站在他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莱尔的声音传过来,被风吹得不甚清晰:“我好想你呀,白星庄园里这些人都很讨人厌。”
“要是世上的人都像乔克一样善良就好了。”她的语气变得低沉,里面藏着一些乔克无法探究的秘密。
温顿又往前走了几步,好像找他有什么事情。
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争分夺秒地搜寻提亚特大人的下落,但乔克心中不舍,他压低嗓音:“碰上什么烦心事了吗?”
“一点点吧,你不明白的。”她说。
乔克忽然觉得和她的距离又远了,从前他们每天都会挤出时间待在一起,他对莱尔的情况了如指掌。
她心里藏不住话,有什么事都会跟他说。
但小孩子的想法总是瞬息万变,在一起常常交流时他能掌握她的情况,分开时难保她会冒出自己不能理解的想法。
“明明才几天没见,为什么感觉像隔了好久一样呢。”他像所有黏孩子的家长一样,语气惆怅。
心里抱怨着,孩子成长的速度真快呀,每一分每一秒,只要一眼看不到,都在发生着自己看不到的变化。
太快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也不用长大。
乔克脸上的忧郁一闪而过。
“唉——”她故意把声音拖得长长的:“你是不是超级想我呀,要不然别找他了,你快回来吧。”
乔克:“不喜欢大人了吗?”
“不喜欢了。”
小孩子总是善变的,前一阵子还为了大人要死要活,万一过两天又喜欢了呢。
“这样啊。”他笑了一下,没有和她争辩,说:“但这是我的工作,得做完才行。”
就算撇去工作,他也得把提亚特大人找到,这是上司下属之间的情义。
还有最重要的,万一过不了两天,到了晚上,她就又喜欢大人了呢?他不把人找到怎么能行。
“乔克总是这样,我永远也比不过你的工作。”她低声抱怨。
语气中透着亲近,并不是真正的责怪。
他顿了一下,搜肠刮肚地想着,等忙完这阵,怎么样才能让她开心,像一个因为疏忽孩子后,急于讨孩子欢心的家长。
乔克正思索着,噪声逼近。
之前散出去的那批无人机全部撤了回来,蜂群一样,黑压压一片,响声敲击着耳膜,催促着他赶紧回去继续工作。
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又咽下去,只剩下一声急促的告别。
挂了电话,风沙也大了,乔克保护温顿往回走,冷不丁听见一声质问:“刚刚和你打电话的是谁?”
他没来得及戴防护面具,张嘴被灌了满口的沙子,低声说道:“家里的小孩。”
温顿站在那听了很久,隐约听到一些飘出来的声音,他冷笑一声:“私事啊。”
他阴阳怪气:“每多耽误一分钟,提亚特就多一分危险,你就是这么给人当下属的?”
两人走到临时搭起的棚子,里面摆满了各种设备,都在滴滴响着,数百块比光脑大一点的屏幕,上面反映着无人机捕捉到的画面。
漫天的黄色,除了沙,还是沙。
有卫兵上前来报告:“根本找不到。”
在沙漠里想找一个受伤的人,和大海捞针没有什么区别。
卫兵说:“只能偶尔捕捉到大人的光脑信号,若有若无。”
他报出一串坐标号:“那里是流沙区,沙暴正在往那边走,监测室那边发了报告过来,让我们尽快撤离。”
“抽十个人出来,带上装备和补给,趁沙暴强度还没起来,先过去搜查。”乔克说。
站在一旁的温顿:“沙漠里变化莫测,派几个卫兵进去有什么用。”
他眼神往乔克身上瞟,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乔克去另外一边取了一套防护服,点头道:“您说的对,由我带队进去探索。”
他看了一眼暴风眼在的方向,低声说:“您最好尽快回城,十五个小时后,我们要是还没回来,您就组织他们先撤离。”
乔克摸了下盆栽的叶子,轻轻的。
不知道此行能否安全回来,此刻棚内只有他和温顿两人,飞行器已经准备好,排气管喷出淡蓝色火焰,马上就要起航了。
没有别的人可以托付,他询问温顿:“要是我没在预期时间赶回来,您能否帮忙把这盆植物带给我家里的孩子?”
温顿看着他,笑得意味不明:“为什么不呢。”
……
她就这么走了,班卓舔了舔唇,那里残留着一点甜味。
泰利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班卓盯着他的侧脸,漫不经心地想,他是在考虑她晚上的邀请吗。
那个并不私密低调的邀请。
就像眼里没有他这个人一样,她毫不避讳。
泰利耶是个沉默严肃的人,难以动摇到几近沉闷。
他会去吗?几点去?班卓想着,她最后的动作,是否在暗示自己,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兴致来了。
班卓看得出来泰利耶不太喜欢她,甚至是防备。
他不确定他的动向,但是可以加深这种厌恶。
“这边十点钟才天黑,等到了晚上,提亚特可能连骨头都没了。”班卓说:“她这么爱提亚特,怎么不见她心急如焚地去找他。”
反而在这担心没有什么瓜葛的泰利耶。
嫉妒不知道从何而起,它让人变得丑陋。
“我最近总做一个梦,梦见提亚特死了。”他说:“你猜嫌疑最大的人是谁?是新娘。”
“梦?”泰利耶问。
班卓:“对呀,梦里你要杀她,还是我一直在拦着。”
“那很巧。”泰利耶嘴里塞着那颗黏糊糊的糖:“我最近也总做些奇怪的梦,梦里有条毒蛇,伺机而动。”
他说:“不论如何,朋友情谊总是重要的,是吗?”
说完,他倚着墙,眼睛半闭,假寐似的靠在那里,不搭话了。
班卓今天的态度很奇怪,总是话里有话,提亚特之死和嫌疑人几个字像钥匙一样,将泰利耶脑子里杂乱无章的记忆碎片拼在一起。
[人是我杀的,你抓我吧。]
婚纱上染着血的新娘无所谓地说,她动作熟稔地抽过他手上的烟,抽了半口。
青灰色烟雾在两人中间荡开,以一个抓捕的动作,他站在她背后。
莱尔半倚在他怀中,上半身靠在他身上,大半的重量都沉在他怀中。
总感觉会有人来抢他的烟,所以特意在临出发前,把那些烟都换成了糖。
这些模模糊糊的记忆,都是带着血色的,总是和杀还有死相关,沾上一些不详的味道。
泰利耶想继续看下去,那些画面却戛然而止。
班卓的话似真非真,他仍在他耳边絮絮着:“你别上当了,她并不像面上表现出来的这样纯良,别被她这副无辜的样子骗了。”
“私下里她有很多朋友,omega、alpha,都跟她关系匪浅。”
他瞎掰的,脑子里只有一些他跟踪她,悄悄观察她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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