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时煮酒
那三分真,她选择在他已有和将要想起的记忆上搭建:“我救过你的命,你说过,只要我改邪归正,皇太子妃的位置会为我留着。”
她慢吞吞地说:“你食言了。”
“为什么?”他总算有了点反应。
“还没来得及等到那天,我就死了。”她咬牙切齿,阴翳的眼中怨愤涌动:“临死前我问你,我现在算是一个好人了吗?”
“我怎么说?”
“你说勉强算得上半个正常人吧。”她瞟了他一眼,轻声喃喃:“你说我成长了一些。”
“至于后面的,我就不知道了。”莱尔说:“我被你妹妹杀了。”
她摸着胸口,掌心下是生机勃勃,正用力跳动着的心脏:“真疼啊,他捅了我十几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些是真话。
她把事实和周目顺序稍微颠倒,就成了一个崭新的故事。
因为遇到了泰利耶,救了他的性命,所以两人之间有了交集,产生交集之后的细节还需要慢慢填充。
因为在三周目被他妹妹杀了,所以选择在二周目找对方寻仇。
这就成了她理直气壮杀人的缘由。
反正他也没记起来多少,稍微扭曲一下,问题不大。
泰利耶果然问:“什么时候,第几次?”
“哦。”她轻飘飘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扭曲成训导者与被训导的关系。
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时候,不是单凭几句没有证据的苦恋,就能动摇的人。
她把主动权交到对方手里,神色萎靡地问他:“这就是你说的,当个不危害社会的人,就能得到更多吗。”
“我危害社会的时候活得好好的,怎么按照你说的做了之后,反而命都没了呢。”
泰利耶专心地听着,长长的睫毛,在他犹如雕塑一般的面庞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在她的叙述中,除了有意将周目混淆,时间线也有了变动。
“你的意思是,我来参加婚礼,但是面临着我并不知道的生命危险。”泰利耶将她的话仔细捋顺。
她情绪化严重,说话时颠三倒四,且说出来的东西都非常主观。
“你用这个信息,和我做了交易,我把皇太子妃的位子许诺给你。”他问:“是这个意思吗。”
她不答。
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她说不说都不影响,等他后面想起来更多线索的时候,这就会变成她说的都是真话的佐证。
泰利耶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沉默,和强烈的来一根的想法,让他觉得烦躁。
她是条狡诈的毒蛇,这毫无疑问。
想控制一条随时会跳起来咬人的毒蛇,要么杀死她,要么驯服她。
如果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那么他不杀她,而是选择将她变成一个正常人,逻辑上是通顺的。
“那么……”他说:“爱呢。”
他手指翻动,那把枪在他手上转了一圈。
“你既然苦恋我,等了我三次轮回。”他重复她之前编的瞎话,问:“为什么这一次想逃跑,也不在乎我的性命了。”
莱尔怪怪的看他一眼:“你家里人杀了我,我报复回去,你都把我抓了要杀了我了,我不赶紧跑,等你想起来把我送进局子里去吗。”
“谈恋爱也要讲基本法的吧,我有几条命也不够跟你在一起的呀。”
泰利耶眉头一动,他的目光从希瑞身上扫过,由远及近,看向她:“所以你刚才说什么爱,说什么等了我几辈子,都是假话。”
他就像块没有漏洞,无法攻破的铁壁,拿着放大镜寻找她话里的破绽。
莱尔崩溃,像个真正的底层小老鼠一样:“啊对对对,就凭你这么对我,我喜欢你一辈子还少了吗?”
她表现得冥顽不灵,一副急需改造的样子:“你又没给我钱,又没给我爱,我什么都没图到,还得三辈子都栽你手里你才舒服吗?”
莱尔凑到他面前,笑嘻嘻地理了理他的衣领,小小声说:“后面那个可是财政官家的大少爷,还是个omega,他什么都给我,你怎么跟他比?”
泰利耶皱了皱眉头。
有点样子了。
他印象中,她就应该是这种形象才对。
残忍,油滑,没有礼义廉耻可言。
“最后一个问题。”他说。
他举枪,枪口还是顶到了她的脑袋上,莱尔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
“你现在要和我一起去救提亚特吗?”他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或许说是另类的威胁。
她嘴里那些另外的事情,和别的细节,时间还很长,他会慢慢挖掘。
“不去。”她梗着脖子,把人设贯彻到底。
泰利耶笑了一下,没有任何预兆地扣动扳机。
莱尔心脏骤停。
富贵险中求,但这个狗东西办事没有规律可循,她猛然抬头,看他的眼神充满愤恨和怒火。
“别多想,里面没有子弹。”泰利耶说:“既然我是要把你引向正途的老师,那这就是这辈子的第一节 课。”
“这把枪是仿左轮的设计,一共可以填充七枚激光弹。”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泰利耶主动解释:“我往里面填了三枚子弹,下一次还是不是空弹,我就不知道了。”
莱尔阴阳怪气:“开学第一课,恃强凌弱?”
“不是,这叫形势比人强。”
“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教你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呢。”他说:“你该学会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少一些阴暗和猜测。”
“啊。”莱尔面无表情:“因为你是我的老师和未来丈夫啊。”
“是吧老师?”她问。
泰利耶不置可否:“你的未来丈夫正生死未卜,我们现在去救他。”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才是我的人生准则。”她说:“我不明白,我凭什么要去救他。”
“那好吧。”泰利耶瞥她一眼,把枪收起来,语气温和:“现在我教你第二课,叫做委曲求全。”
莱尔:“……”
“我就不能学点好东西吗?比如特权阶级,享受生活什么的。”她不服气地说:“我可是未来皇太子妃,凭什么非要和你一起去沙漠里吃沙子。”
泰利耶伸出一根手指,将她退远一点:“你也说了,是未来的。”
“帝国皇太子都有可能随时被废黜。”他叹了口气:“正是风雨飘摇之际,人人都在求自保呢。”
很快,悠闲地话家常的时间就结束了。
他盯着她把救援安排下去,直接跳过还在纠结时间的班卓。
之前那艘准备用来跑路的飞行器,载上一大堆设备和增援的人,赶往外城。
透过飞行器的窗户,她看见外面风沙涌动,黄沙像扭动的巨大沙虫,被风卷着往天上抛,然后轰的一下炸开。
莱尔看得头皮发麻。
“你实在没有必要亲自过来,何必呢。”她对泰利耶说:“沙暴无眼,你不怕死,我还没活够。”
毕竟是温顿同父异母的哥哥,他骨子里是藏着点疯的。
不仅是为了救朋友,这也是一场考验,他眼珠子幅度微小的转动:“我的梦境还没更新到你说的那些场景。”
放任她到处乱跑实在危险。
这种危险人物,和白星庄园里任何一个人组合,都会带来让人头痛的后果。
放任她逃跑更是绝不可能。
“班卓的屁股已经歪了。”他说:“我得确保你跟我在一起。”
莱尔:“那些杀手怎么没把你刺死呢,我就不该救你。”
她慢慢抛出鱼饵,用少量真话,把虚假的记忆慢慢填充。
莱尔的话真真假假,但至少这一刻的假设是真情实感。
泰利耶若有所思:“那帮人居然追到下面来了么。”
“可不是。”她嘴上从不吃亏:“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该死的人一点事都没有,其他人的尸体都快堆成小山了。”
“白星庄园里血流成河,宾客还有卫兵,死得到处都是。”
“都是因为你哦。”她笑着说:“亲爱的老师。”
泰利耶一直游刃有余的表情,终于变得沉郁。
莱尔的眼神兴味十足,他这样的人居然会有负疚感。别人为他而死,对他来说是件不可接受的事吗?
没等她再说点什么继续试探,泰利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两指宽的金属半环,中间流线型的凹槽蓝光闪动。
他扶着她的肩膀,把东西覆到她嘴上。
两端死死扣在她后脑勺上,箍着她的嘴唇,将她嘴封住。
“嘘。”泰利耶面无表情:“不会说话可以少说一点。”
这狗东西是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啊。
他看着她能正在喷火的双眼,低声说:“刚才又想起一点东西,你似乎很容易就能让人动摇,让你开口说话是件危险的事。”
“就先这样吧。”他说:“学生无条件服从老师的安排,这很应该,对吗。”
泰利耶现在是真的有点相信她说的,自己许诺了她皇太子妃的位置,又苦心教她做个正常人的那套说法了。
他往她怀里塞了本书。
莱尔低头一看,说话的艺术。
她的中指已经蠢蠢欲动,正要弹出来的时候,飞行器行至外城边缘,防护罩正要打开,从左右两边冲出来几架飞行器,将莱尔他们包围。
没有多犹豫,对方直接开火。
密集的火力攻击下,莱尔他们乘坐的这架飞行器左翼被击穿,摇晃得厉害,她从中部直接被甩到尾部。
上一篇:豪门后妈是对照组
下一篇:我在快穿世界优雅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