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森森的爱
剑灵认出了包拯是奎星下凡转世, 心里颇为好奇。
她记得以前在展道士的师门手札里读到过,有个江上渔夫声称自己有幸亲眼见过奎星星主,他说那位星主头上有两只弯角, 发色暗红, 面庞漆黑,还獠牙巨口的。
记忆力绝佳的剑灵一边想着札记里的生动描述,一边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包拯的外貌, 继而遗憾地发现,这位星主转世成为人族后, 五官外表和正常人差不多,就是肤色有些黝黑, 根本没有两只角和大獠牙。
“面方口阔,目光清明,身材高大,在其他人族眼中,这副样貌应该算是很正派威严又很有气度的那种吧?”剑灵暗自思忖着, “可惜看不见星主的本来样貌,便也不知那本手札里记录的内容是真是假,唉!”
就在剑灵琢磨奎星星主相貌问题的时候,互相通报完姓名来历的展昭和包拯已经同桌而坐把酒言欢了。
他们两人一武一文, 皆是年轻俊杰,初识之际便十分欣赏对方的举止气度,相谈几句后,更是觉得格外投契彼此相知。不知不觉间, 两人就喝下了好几角酒,说说笑笑十分亲近,俨然是一见如故。
不过, 展昭一直记挂着老道和金龙寺之事,并打算天黑就行动。所以,哪怕他新结交了一位好友,又谈兴正浓且不舍分离,却也不得不在酒足饭饱之后起身告辞。
离开饭店前,展昭招呼店里的堂官会了钱钞,利落地结算了他和包拯主仆的酒菜钱。而包拯也不推辞,坦然接受了朋友的慷慨好意。
另一边,剑灵发现自己瞧不出奎星星主的本来样貌后,就有些兴致缺缺了。她并不怎么在意展昭和包拯口中的那些人间事,不论是百姓生计、圣贤事迹还是江湖恩怨,在她看来,这些话题和一柄剑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剑灵很快就改变了想法。
因为她赫然发现,随着展昭和包拯相处时间的增多,作为展昭佩剑的巨阙剑竟然和星主自带的气运渐渐有了丝丝缕缕的联系。
在星主的大气运的照拂下,剑灵明显感到剑身一轻,与此同时,某种无形的、一直束缚压制她的力量蓦然减少了一丝。
可别小看这一丝无形的压力,虽然只是束缚她的那股宏大力量中的九牛一毛,可也足够剑灵做一些过去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了。
“这种松快自在的感觉……好像被放宽了些管制约束,真奇怪……”
剑灵心中一动,连忙闭目凝神感受四周状况。
在她的意识海内,属于包拯的气运恢弘正大,属于展昭的气运则明亮光灿,二人产生交集又互有好感后,双方气运也有了浅浅的交融。而巨阙剑作为展昭的佩剑,又在展家传承数百年,自然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更准确地形容,是被星主的大气运稍稍照拂了。
这种照拂带来的最明显的好处,就是和巨阙剑息息相关的剑灵也跟着受益。并且,在展昭付了餐费并离开饭馆后,气运带来的好处也没有消失。
“这是不是说——如果能得到星主更多的善意与认可。”剑灵眼睛闪亮亮地琢磨着,“我受到的压制束缚也会跟着继续减少?而且一旦减少了,以后也不会被收回去?”
没有谁来回答剑灵心中的疑惑,而她也早就习惯了在心里自问自答并独自推测前因后果这种事情。
从灵智蒙生之初,就没有谁告诉剑灵,她是什么,她从何而来,她应该做什么,她未来会如何……她的一切,从狂喜的铸剑师喊她为“巨阙”开始,而后懵懵懂懂地旁观着世间万物的喜怒哀乐。
剑灵磕磕绊绊地成长,一切都要独自摸索,心里便积攒了太多的谜团与疑惑。她希望有朝一日能遇到一个同类,不是为了寻求帮助,仅仅是想证明自己的存在。
在无数次的沉睡与清醒之间,剑灵偶尔会听到一道声音在诱惑她,诱惑她放弃思考,诱惑她放弃寻找未知的来处与去向,诱惑她从此简简单单地做一把剑,做一件无喜无忧唯擅杀戮的兵器。
——锋锐、坚硬、一往无前,纯粹而冰冷。
如果只是一把剑,她便不用再执着于努力回想自己的名字;不用再挤在狭小的无形空间里,而是与巨阙剑合二为一舒展自在;也不用因为展道士的死亡而郁郁寡欢。她只需要安静地等待着每一次出鞘的机会,而后饮血杀戮,始终无忧无虑。
“可同样的,如果我只是一把剑,这世上就少了一个名唤‘湘’的剑灵。”她悠悠出神地想着,又回忆起那段因为想要取名字而努力读书的过往,不禁会心一笑。
不管怎么说,天地间还有一个展道士知晓她的存在和她的名字。而她坚持到现在,也是非常值得的,因为——转机已经近在眼前。
夜色渐浓,展昭换上夜行衣带着巨阙剑离开了寓所。
他一路急行,很快就来到了金龙寺的山门外,只见他脚尖轻点飞身而起,紧接着就是几次纵跃腾挪,而后便轻飘飘地跃上了寺院高墙。又因为他白日里已经来过此地查探地形,所以也不用投石问路,而是直接无声无息地跳下高墙,稳当当地落在了金龙寺庙之内。
迅速辨明了方向后,展昭继续施展轻身功法,一路遮掩行藏直奔金龙寺禅院宝阁。
还未靠近,他就望见阁内灯光明亮,同时有女子笑闹娇嗔之声频频传出。展昭立刻收敛气息飞檐而上,片刻功夫后,他就来到了宝阁之外。
剑灵和展昭一同往阁内探看,就见两个身形彪悍的光头和尚岔腿昂首坐在上首,僧袍松散近乎袒胸,且满脸横肉表情凶狠。另有五名衣衫轻薄搽脂抹粉的女子陪侍左右,有依偎在和尚怀里倒酒敬酒的,有给和尚口对口喂点心果子的,还有一边媚笑着一边唱小曲儿的。
一眼望去,这七人聚在一起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这时,就见其中一个给和尚喂果子吃的柳眉妇人扬了扬帕子,对着不远处断断续续唱曲儿的圆脸丰满女子笑道:
“杏儿,怎地今晚就只唱这一首,还丢了两句词,莫不是对两位老爷有什么不满吗?还是你又开始思念你家那个痨病鬼夫君了?”
闻言,杏儿立刻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又朝着柳眉妇人啐了一口。她也不理会对方的问题,腰身一扭就袅袅娜娜地依偎到其中一个大和尚身边,而后才娇声道:
“大老爷,你听听,奴家嗓子都要唱哑了,你也不说让奴家歇一歇喝口酒,只顾着和桃娘恩爱亲近。哎哟,看到你们做鸳鸯,奴家这心里又酸又涩,哪里还记得词呀曲呀的,哼,今晚是再唱不下去了。”
被唤做“大老爷”的男人正是法本和尚,本来听了柳眉女子桃娘的话后,脸上的神色已然不快,可是这会儿又被杏儿的几句娇嗔抱怨给哄乐了。
他一把搂住杏儿,又连声吩咐桃娘斟酒道歉。
桃娘不敢违背法本命令,她饶有深意地看了杏儿一眼,旋即便笑吟吟地举起酒壶倒酒,并十分干脆地给杏儿赔了不是。
喝完酒,桃娘转头就对法本法明柔声细语地解释,不是她有意针对杏儿,而是她见杏儿唱得辛苦,就想给她寻个伴儿。
桃娘说,她原先夫家那边有个族妹,生得娇小玲珑颇有姿色,声音尤其甜美,说话唱曲都比一般女子要婉转动听。若是能把她那个族妹“请”来金龙寺,让她每日里和杏儿一起给两位老爷唱曲助兴,一定是美事一桩。
桃娘的话立刻引起了法本法明的兴趣,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询问桃娘族妹如今在何处?是否嫁人了?夫家势力如何?
原来,这法本法明其实也是欺软怕硬之流。
虽然两人仗着一身蛮力和几手粗浅功夫为祸乡邻,时常杀人劫财和掳掠妇人,但他们也不是谁都敢惹的。凡是本地有些势力背景的人家,他们是不敢骚扰滋事的。
杀人劫财时,两个贼和尚喜欢挑选过路的旅人,劫掠妇人时,他们也只向小门小户下手,再加上他们时常打点地方官吏差役,所以才一直逍遥至今。
展昭之前已经从老道口中得知,这庙里如今留宿的五名女子,其实也都是被法本法明抢来的。她们有良家出身的,有娼门来的,有成婚几年的妇人,也有没嫁人的姑娘。在其他被掳掠来的女子不是自杀就是被折磨死后,目前就这五人活了下来。
夜探金龙寺之前,展昭考虑过在除掉作恶多端的恶僧后,该如何安排那五名女子。
他这些年行走江湖见过不少恩怨是非,深知若是把这些受害女子直接送回夫家或者娘家,等待她们的下场几乎没有太好的,说不定转头就没了性命。
因此,展昭便打算分些银钱给五名女子,然后,想回家的就送回家,不愿回家的,他就联络江湖上的朋友帮她们安排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住处。
可如今听完桃娘的话,再旁观另外几名女子的言谈与反应,展昭发现她们为了讨好两个恶僧,已经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如何把桃娘的族妹哄骗来金龙寺了。
其间,又有一名蓝衣女子也提起了她嫁人前邻居家的女儿,说是那家人疼爱闺女,把小女儿的一身皮肉养得十分细腻白皙。
这番描述顿时就惹得法明和尚目露垂涎,连连追问那女子如今身在何处。蓝衣女子就撒娇卖痴讨要好处,直到法明大方许诺了好几样金银首饰后,才十分详细地说了邻居家女儿的下落。
展昭沉着脸听着阁内的淫and声·浪语和龌龊阴谋,心中暗怒,若说之前还有细心安排这些女子去处的心思,此刻已然全部消失了。
“罢了,待我先把这两个恶僧了结了再说……”
他心绪微转,就准备动手除恶,却又听阁内那个叫桃娘的女子询问法本,要不要对付今晚在云堂小院借宿的赶考举子。法本便说,等天交三鼓之时再动手不迟。
听闻这寺内还有无辜之人,展昭便决定先去救人然后再回来处置恶棍。只见他身形一闪,人就从宝阁外消失了,转身直奔桃娘和法本口中的云堂小院而去。
随着展昭靠近云堂小院,坐在小空间里的剑灵忍不住轻咦出声。她比展昭先一步感应到,此时被反锁在院中的两个人,正是之前在饭馆里碰见的包拯和随从包兴,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感叹这星主下凡必然要经历波折,还是该感慨展昭和包拯之间的缘分。
“这样正好,我可以接着验证之前的那些猜想。”剑灵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瞧着展昭行侠仗义,“如果展昭使用巨阙剑救了星主,我身上的那些无名束缚压制力量会不会减少一些?嗯,哪怕少了一丝丝也好呀!”
在剑灵的注视下,展昭使用巨阙剑削断了院门外的铁锁门环。只听叮咣当啷一声,那铁锁铁环就落在了石阶之上,院门也应声而开。
随后,展昭也认出了院中被困之人竟然是之前结交的友人。
他二话不说就将包拯和包兴拉出小院,然后携着二人去了寺院后墙。之后,展昭用随身百宝囊中的如意索将包拯主仆二人送出了金龙寺,并嘱咐二人尽快离开。
而他自己则又飞身一跃跳上墙头,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展昭抓紧时间回转禅院宝阁去解决两个恶僧,而剑灵则兴高采烈打量着再次变大了一些的空间,还高兴地哼起了以前展道士在山间喝醉后漫声吟唱的古老调子。
她这样高兴,可不止是因为居住的地方变宽敞了,还因为压在她身上的束缚感确实又少了一点点。
就在巨阙剑削断门锁铁环的那一瞬间,剑灵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一抹明悟,原来,那股一直以来束缚压制她的力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她本身。
之所以要压制束缚,是因为巨阙剑本身太脆弱了,根本承受不了她的全部“重量”。为了不“撑破”巨阙剑,她就只能封印了许多能力。
而今日能够稍稍有所松缓,是因为巨阙剑作为展昭的佩剑被星主的气运眷顾。所以,哪怕巨阙剑的剑身材质毫无变化,但在运势和气数方面还是有所增强的。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且玄之又玄的改变,令剑灵也跟着受益,于是,她又可以稍稍多释放一丝自身的力量了。
“原来我是这样厉害的存在吗?”想通了一部分内情的剑灵美滋滋地晃了晃头,暗自兴奋,“释放了这么一点点的力量之后,我可以做的事就变得可多可多了!哎呀,让我想想,一会儿先去做什么……”
剑灵畅想了一会儿美好的未来,忽然被一阵哀哀戚戚又娇娇婉婉的哭闹声打断了思路。于是,她的注意力就又转到了外面的世界。
展昭此时已经除掉了法本法明两个和尚,又绑了几个助纣为虐的小和尚,正欲转身离开,但却被五名花枝招展的女子拦住了去路。
五人中,那个叫桃娘的跪在最前面。她稍稍扬起秀丽面孔,任由乌发微微松散垂落,睫毛上的泪珠将落不落,两道柳眉轻轻蹙起,眸光水润缠绵。
“这位官人,请千万怜惜怜惜妾身。”
见这个之前要害族妹的桃娘做出如此委屈柔弱的情态,剑灵一下子就来精神了。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狐狸精也是这般哭哭啼啼地拦住展道士的。
“后来那只狐狸精怎么样了呢?”睡了太久的剑灵托腮沉思,半晌后才恍然想起来,“对了,她馋道士的身子和元阳,就给道士点了媚香,又施展了媚术,可惜却被气坏了的道士砍断了三条尾巴。哎,也不知道那只狐狸精现在怎么样了,尾巴也该重新长齐了吧?”
第59章
剑灵稍稍怀念了一会儿故人和故狐, 眼中划过一抹遗憾。
想当年,她蹲在巨阙剑的小空间里眼巴巴地瞧着展道士和狐狸精之间的你馋我砍,一会儿觉得那几条毛绒绒的大狐狸尾巴一定很好摸, 就那么被剁掉了委实有些可惜;一会儿又觉得道士脸颊泛红、气息不稳的模样挺有趣的,怪不得那只自己就有毛茸茸尾巴的狐狸精总想冒险摸一摸道士。
那时候的剑灵对着一看就手感不错的狐狸尾巴和道士都动了心思, 可惜的是, 她哪个都摸不到,只能待在小空间里独自叹息。
“不过现在就好了。”剑灵想着奎星气运带给自己的好处,眉眼弯弯, 心里暗乐,“虽然道士已经死啦, 我摸不到他了。但那只狐狸大约还活着呢, 以后要是有机会遇到她, 我一定要摸摸她的尾巴,试一试手感。”
这样想着的剑灵, 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巨阙剑并出来转一转了。因而便十分希望展昭能快些解决金龙寺的麻烦,然后抓紧时间回寓所睡觉, 好方便她悄悄现身出去玩耍。
可惜,在场的几个人族都听不见剑灵的心音,尤其是桃娘五人,都不愿意就这么让展昭离开。
她们个个哭的柔弱可怜,一边述说自身的无奈和不得已, 一边向展昭寻求帮助。她们也深知归家后必然没有好下场,再加上之前为了讨好法本法明,五人委实做了一些错事,帮忙诱骗来了好几名无辜女子。法本法明在时, 那些被骗女子的亲人不敢来金龙寺找她们算账,可一旦得知她们失去了靠山,必然是要找她们偿命的。
“妾身心知大官人是仁义侠士,必然看不起我等这般失了贞洁又苟且偷生的女人,可这世道……女儿家生来就如同浮萍草芥,从来就命苦得很。”桃娘梨花带雨地哀戚乞怜道,“我等姐妹自小就没有得到过多少疼爱与教导,嫁的夫君也非良人,打骂轻贱犹如家常便饭,委实是苦不堪言。
“大官人,实不相瞒,自从被那贼人抢掠来金龙寺后,妾身等浑浑噩噩的,只想着活着就好,能吃顿饱饭,能被男人好言好语地哄哄,就知足了。大官人,万望怜惜我等柔弱女子,替我等做些周全安排。倘若大官人就此封了金龙寺并去离去通知旁人,我等就真没有活路了。”
展昭目光淡淡地望着拦在他身前的五名女子,他确实深知这世道女子生存不易,可他也没忘了之前查探到的那些消息。
若说桃娘五人一开始是为了活命而助纣为虐的话,那后来没了性命之忧后,就是为了从法本法明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而害人的,或者纯粹就是出于嫉妒,就想把那些生活简单幸福的女子拉进泥潭之中。
桃娘等人其实也不知展昭知晓多少内情,见他始终面色平静似乎毫无动容之色,不由得更加惴惴不安。
五人中,桃娘一向心思最多,她见不能用哀怜之意打动展昭,便立刻改了以情动人的手段,打算许之以利。又因为展昭之前斩杀法本法明二人时说的那些斥责之语,桃娘自认为对这位行侠仗义的侠士有了些许了解,便不打算用金钱财物利诱之法。
桃娘告诉展昭,她知道法本法明二僧秘密收藏财物的私库在哪里,那里面不仅有他们劫掠来的金银财宝,还有不少能证明那些被害人身份的文书物件。倘若展昭愿意保她们不死且不受重罚,她就愿意给展昭指路。
“妾身也不愿做此等卑劣之事,只是情非得已。若是大官人愿意许下承诺,妾身便告诉大官人贼人藏匿赃物的地方,还有那些枉死异乡人的埋藏之处。倘若大官人要逼问妾身,妾身等宁愿一死了之!”
展昭心中一动,桃娘的这番“利诱”确实说动了他。据他调查,这金龙寺内被劫财害命的人大多都是路过的旅人。他们客死异乡了无音讯,家中的亲人友朋该是万分担忧的,必然在日日期盼消息。
桃娘身后的杏儿一贯会察言观色,她见展昭面露迟疑,便立刻说道:
“大官人,妾身也知晓那处私库密室,还听闻过贼人醉后之言。他们说,之前害死的异乡人中有几个是家中独子,且年纪不大,想必他们家中的娘子也、也还有些姿色。法本贼人说,等哪日不耐烦这附近小门小户的女子了,就借着和尚的身份,用那些枉死之人身上的信物去骗他们的家小,说不得还能人财两得。”
展昭心道,这便是那两个恶僧留下被害之人随身信物的缘由了,为的就是继续谋害他们的亲朋好友,着实可恨可恶!而衙门里的官差也和这些歹人沆瀣一气,明知金龙寺内冤孽深重,却权当不知,只顾自己发财享乐,同样可气可恼!
——朝廷若是能多选拔些清明刚正的官吏,百姓的冤屈必定会减少几分。
桃娘见展昭沉默不语,又因为杏儿的话露出思索之色,便觉得抓住了他的软肋,于是立刻接着杏儿的话继续劝说:
“大官人,有几个借宿之人的家境不好,恶僧就把他们的身份凭证弃之角落。可妾身想,这些家境不好之人出门远行,必然是有要事,说不得还是依靠举债才筹备出的盘缠。他们这一死,从此再无音讯传回家乡,那他们留在家乡的父母妻儿该是更加贫苦。若是能把他们被抢劫的银钱盘缠送还回去,交于他们家乡的父母妻儿,想来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几分了。大官人,妾身等愿意尽力回想那些人的姓名籍贯来历,好将功补过,万望大官人宽恕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