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月栀
沈盼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霍稷，你少来这套，我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迫不得已嫁给你的沈盼了，我现在只后悔，当时在你强娶我的时候，我就应该一根白绫把自己吊死。”
霍稷最怕沈盼这幅面无表情的样子，他不由得放软了语气，“我都是为了你好，我怕你受到危险，这世道女子本就应该少出门，你就安安心心的待在府里等我回家不好吗？”
沈盼冷笑一声，“如果你娶我，只是为了有一个在霍府等你回家的女人，那你又何必要娶我？娶谁不是一样的？为什么非得是我？你就这么喜欢把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关起来然后折断它的翅膀吗？”
霍稷垂下眼眸，“我不是…我是心悦你，我是心悦于你才会想尽种种办法娶你的。”
沈盼转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被你心悦的那个人，并不想嫁给你呢。”
第79章 选拔
杨暮芸今日起了个大早, 在杨修竹的院子里吃过了早膳，她的祖父杨江一脸严肃的对着她和堂弟杨嘉懿说道。
“此次神女授学选拔，你们二人务必要要尽力考上, 你们看看多向你们的堂哥学习。”
杨暮芸行了礼，“祖父说的是。”
杨暮芸话音刚落, 外头就传来一老者大声喊叫的声音。
“老杨，好了没啊, 不快些去新溪区又抢不到停车位了，你不是说今日要去那读书区感受一下铅笔素描吗。”
杨暮芸和杨嘉懿乖巧的装作没有听到, 杨江的脸色浮现出一丝不自然，他继续加快语速说, “反正你们两个人得努力知道吗,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确定杨江走远了，杨嘉懿这才转头问杨暮芸，“五姐姐，铅笔素描是什么啊？”
杨暮芸一边接过婢女递过来的东西, 一边回答道, “我也是昨日听三哥说的，说是神女大人传授铅笔所衍生出来的绘画技术, 说是能把人画的一模一样呢, 听说今日在新溪区教学了。”
二人东西收拾妥帖，一阵咳嗽声传来, 杨清风被婢女搀扶着, 他努力抑制自己咳嗽的声音, 瘦弱的身躯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一般。
“你们二人…咳咳, 要好好的考。”
“是, 阿兄。”
杨修竹这几天都在忙, 昨天直接没有回家来睡，所以在车夫套上马车以后，杨暮芸和杨嘉懿就直接上车走了。
杨嘉懿看着被婢女缓缓搀扶进了院子的杨清风，叹了口气，“最近科学部很忙，三哥说只能等神女授学忙过了，才能去拜托那位白娘子来给大哥看病呢。”
从杨暮芸记事起，杨清风这个咳嗽的毛病就有，他的身体也越来越瘦弱，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最后演变到竟连走路也需要人搀扶了。
“只能希望那白娘子真的能有办法了。”
二人说完了杨清风，又开始低头看起了书，这是杨修竹告诉他们的最好记住的阿拉伯数字，九九乘法表。
杨暮芸对这些数字并不陌生，她曾在水镜中看到过神女大人的书桌上的本子上就有这样的符号。
不过阿兄说这次考试多半不会考这个了，去年的考题早就被泄露了，今年依然是鱼部长和公主殿下出题，神女大人也是看过的，科学部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题目是什么，他们只能自求多福。
马车行驶到一半就不动了，杨暮芸明白这是又堵车了。
在京城的这大半个月时间里，她不光明白了京城的交通是人和车分开的，还有京城的特色，堵车。
京城有马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今日这个大出行的日子，怎么可能会不堵，所以他们才提早这么早出门。
只是这么早出门还是堵。
杨暮芸扒拉开帘子，瞧着人行通道的这一边有几个奴仆样子的人抬着小心翼翼的抬着几块玻璃，身后跟着的似乎是安装玻璃的人。
玻璃她知道，杨修竹的宅子前几天也装了玻璃窗，这样一块玻璃要足足一两银子呢，那安装玻璃窗的人价格一天的工钱就是100文。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玻璃真是好东西，有了玻璃窗，屋子里吹风的时候都不会冷了，白天里屋子里也亮堂。
她百般无聊的看着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听着他们的对话。
“阿娘，今日街上好多人。”
“阿兄，今日那田边的杂草再养养，养的长了些好割了做绿肥。”
马车缓缓开动了。
杨嘉懿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我真怕有些考不上，若是我没考上，回去怎么和祖父交代。”说完还抬头看了杨暮芸一眼，那眼神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还是五姐姐好，一点压力都没有，五姐姐若是考不上，回去所有人也不会说什么的，女孩子嘛，最重要的是找个好人家嫁了，不像男儿家，总得拼出一番事业，而且女子没有考上说出去也不丢人。”
杨暮芸就觉得这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毛病，但是她又听着觉得哪里不对，很刺耳。
更要命的是她根本找不出话来反驳杨嘉懿，在马车行驶期间，杨暮芸干脆闭目养神不与杨嘉懿说话了。
马车很快到了今天考试的场地，杨嘉懿与杨暮芸下了马车，发现门口已经围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很快就有几个女孩过来维持秩序，让排队拿考号进考场。
杨暮芸很自觉的排去了一列女子居多的队伍里，她总觉得她不认同杨嘉懿的观点，方才杨嘉懿说的话让她觉得不舒服！
杨暮芸默默的排在了一妇人头女子的后面，她满脑子都是杨嘉懿刚刚的话。
那妇人头的女子似乎和前面两个排队的女子又是认识的，三个人在说着话聊着天。
“沈姐姐，我记得你不是嫁人了吗，你夫君同意你来参加选拔吗。”
沈盼摇了摇头，“我都没告诉他，他如何知道，脚是长在自己身上的，我做我自己想做的事，自然不需要他同意。”
石妙音缩了缩脖子，“我也是偷偷来报名的，没有告诉父母。”
林姣的情况略好一些，她的父亲和母亲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原因是林姣的哥哥太不争气了，整个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指望他在考科举是不可能了，所以倒不如林姣去试试神女授学。
但是父亲虽然没有反对，林姣还是看出他的一脸无可奈何。
林姣想，如果阿兄勤奋好学，今日她是来不了的吧。
她也曾经和顾镜柳初雪关系不错，可是自从她们进了科学部以后，她们就很少见面了，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顾镜和柳初雪都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东西，而且她们的衣着打扮也与以前不同了，更重要的是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但是她深刻的感觉到，她和她们不一样了。
最后柳初雪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安，临走之前说了一句话，“阿姣，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我相信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子在看过了广阔的天地以后还甘愿回到后宅之中的。”
林姣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所做的是对还是错，但是她也想试试那所谓的广阔的天地真的能有这么神奇的力量，让顾镜和柳初雪不戴步摇，走路不再优雅吗。
沈盼和石妙音的谈话还在继续，“这世界对女子本就不公，我们除了嫁人，什么也做不了，如今得了神女大人眷顾能出来读书，说不定还能做官，为什么不来呢？千百年来这样的机会还是头一次。”
石妙音低头沉思，小声的说道。“在后宅里头待着做夫人，是不好的事吗？沈姐姐，我不知道。”
沈盼笑了，“如果在后宅里头做夫人是好事，那这件事还会轮到女子吗。”
石妙音抬头一脸震惊，林姣也被这句话惊讶到了。
很显然，这超出了她们的理解范围，和她们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完全不同，甚至有些颠覆她们的三观。
杨暮芸一直在后头默默的听她们说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大脑嗡的一声，她又想到了方才杨嘉懿说的那些话。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又没有抓住。
杨暮芸一双手攥紧了袖子，她鼓起勇气开口，“所以这位姐姐的意思是，好东西男子自己都先抓到手里了，是这个意思吗？”
石妙音和林姣被杨暮芸突然开口而吸引到，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着她。
杨暮芸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这位姐姐说的很对，所以忍不住插了话。”
沈盼也转过头来看着她，“你说的没错，是这个道理，你瞧瞧男人们趋之若鹜的科举，做官，为什么不允许女子参加呢，因为这是好东西啊，他们怎么能把好东西分给别人呢，我知道说再多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还是冲击太大了，你们也无法消化，只要你们考上神女授学，你们就会明白的。”
杨暮芸很快出示了昨日发的号码牌，然后领到了自己的考证，根据考证上面的信息，找到了自己的考室。
杨暮芸刚坐下，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冷风从她身边吹过，让她不禁抖了抖身子。
好冷，她记得考室里的玻璃窗是关好了的吧。
这时她才抬头发现一个衣着华丽，手拿扇子的郎君从她面前走过。
难怪这么冷！
考官很快来到了考室，杨暮芸不认识这个考官，考官让所有人将自己的东西交了上去，然后又开始说考试细则，随后每人发了一张纸。
考官说这叫试卷。
杨暮芸按照杨修竹提供的经验填上考号，名字，随后就开始看这张两面试卷。
第一题就是，你为什么要来参加神女授学。
杨暮芸老老实实写了自己的所思所想，她在临安总是会从祖父哪里看杨修竹寄回来的信，她被科学部的知识深深的吸引，特别是那物理学科的问题，她觉得很奇妙，有一些问题简直勾的她吃饭睡觉都在想。
后面的几题分别是，你对大梁目前的发展有何看法。
如果你进了科学部，你愿意学习与四书五经不同的农事，医学，地理等学科吗。
你对水镜有何看法。
翻面就是一道应用题，她听阿兄讲过的，上面的阿拉伯数字还特地标了对照，杨暮芸在脑子里略微思索了一下，很快就将这道应用题做了出来。
杨暮芸接着往下看，有俗语说霜前冷，雪后寒，你认为这种现象有道理吗？为什么？
杨暮芸凭着自己的理解答了，她低头看向最后一道写着附加题的题。
杨暮芸的心在狂跳。
“你认为做官是否应该不分性别，能者居之？请说出你的理由。”
第80章 月经与及笄
这次考试的卷子比上次多了不知道几十倍, 上次鱼怀慕一个人就可以批改完所有的卷子，而这次整个科学部的人课业都停了，所有人都负责批改试卷。
每个人负责的题目不一样, 这样既能提高效率，又能减少批改试卷的人给人整张卷子多分少分的情况。
萧姮也在批改试卷, 她和鱼怀慕负责的是最后一道附加题。
答案可谓是五花八门，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还有人干脆选择不答，也有人将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这件事举例了一番, 因为不应该颠倒阴阳。
能够入萧姮和鱼怀慕眼的答案很少，改了这么多张试卷了, 只有一张试卷的答案萧姮认为答的极好。
她见那一手簪花小楷, 又是完完全全站在女性的角度思考问题的，此人定然是个女子，只是试卷都封着密封线呢，不知道是那位娘子。
柳絮上前来提醒萧姮该回宫去了, 明日是她的及笄礼, 她需要早些回未央宫休息。
回到未央宫，萧姮解了发髻收拾, 坐在镜前, 和薛荔说话，夏南星也在。
萧姮已经习惯了这个南星姐姐的存在, 南星姐姐的性格比神女大人要活泼许多, 说起话来也是风趣幽默, 常常能把她逗笑。
萧姮摸了摸自己柔顺的长发, “明日起, 我就不用只梳半披发髻了, 还可以把头发整个盘起来。”
夏南星看了看萧姮，突然开口，“小公主，我觉得你是不是长高了呀。”
萧姮站起来比划了一下，“好像是比之前高了些呢。”
夏南星又自言自语感叹道，“15岁啊，放在现代正是中考的年纪，在古代行了及笄礼就可以嫁人了，万恶的封建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