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月栀
霍琬琰走了进来,她闻到这股味道的时候先是一愣,但是她很快就走到了刘筠的身旁,握住她的手。
“想想你的孩子,为了你的腹中的孩子你也得撑下去不是吗。”
刘筠的思维正在慢慢的变得混沌,本来除了痛她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感受,但是慢慢的,好像疼痛也消失了,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走马灯一般,15那年被选入宫,处见萧俭时的她脸红不已,画面一转,她来到坤宁宫见到了正在练剑的霍琬琰,虽是练剑,但是皇后娘娘却是一脸愁容。
霍琬琰脸上的愁容却像在天上的乌云一般,在15岁的刘筠心里下了一场雨。
“刘筠!你醒醒!!别睡过去!”
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娘娘的声音呢,娘娘那一天为什么会满脸愁容呢。
为什么我会忍不住替娘娘感到难过呢。
眼前出现了霍琬琰的脸,她的神色十分的焦急。
刘筠喃喃道,“娘娘…是你吗。”
“是我,我在,你别睡过去好吗。”
好,我答应你。
刘筠感觉自己的思绪在回转,身下又感到了这折磨人的痛苦。
对啊,她现在在生孩子!她怎么能睡过去呢!
院使成功的摸到了胎儿的头,他使用两指轻柔的拖住胎儿的头部,将胎儿的头部掰正。
掰正以后他慢慢的抽出手,擦拭干净自己的手。
“胎儿的位置已经对了,您现在只要用力孩子就可以出来了。”
话虽如此说,刘筠身下已经开始出血了,只要她用力,孩子是会出来,但是她必定血崩而亡。
霍琬琰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看着越来越多的血水,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
霍琬琰语气冰冷的对太医们说道,“太医院就养了你们这群废物?皇子的命是命,刘贵妃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还不快准备给她止血!”
院使一脸为难,心里也是急的不行,自古生产时的大出血就没办法止住,刘贵妃今天是真的活不成了。
如果她成功为陛下诞下皇子,陛下念她的好,她一族以后也是衣食无忧富贵终生了,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推开,霍琬琰抬头一看。
是萧恒,她身后带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
院使一愣,急忙道“殿下,产房血腥,您还未出阁,见不得这些啊!”
萧姮神色镇静,她转头对白千亦说道,“你快去看看产妇如何了,这大出血还能不能止住。”
一听这话,一旁的太医急忙道,“这是哪里来的人,怎么能随意…”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阵响亮的啼哭声划破天空。
萧俭的心都被提起来了,他在心里不能的祈祷。
一定是个皇子,一定是个皇子,皇子皇子皇子。
宫女将孩子用干净的布包好,抱到萧俭的面前,她笑的一张脸都快开了花,“恭喜陛下,是个皇子!!”
产房里刘筠的惨叫还在继续,但是萧俭却像屏蔽了一般,他什么都听不见,只听到了这是个儿子。
刘筠是死是活他已经不想再关心了。
产房内,白千亦缝合和止血的手没有停,就像她无数次练习的那样,她可以做到的,神仙大人说过她有些超高的医学天赋,只是生错了时代。
萧姮早就居高临下的对那群太医说了,一定要让白千亦来给刘筠止血,是死是活后果她来负责。
太医们自然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在一旁看着白千亦止血的手法。
白千亦紧张的出了汗,宫女立刻拿了帕子给她细细的擦着,所有人都不敢出大气。
房外萧俭炫耀的声音,和一众妃嫔庆祝的声音还在继续,和房内形容的鲜明的对比。
最后一个步骤完成,白千亦松了一口气,刘筠也苏醒了过来。
她转头道“血止住了。”
第88章 美好
皇宫里张灯结彩了足足七日, 萧俭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刘氏子弟因得这位皇子,又是接连晋升。
皇子一出生就被抱到了萧俭之前的乳娘身边带着, 小名在刚出生不到一个时辰萧俭就取好了,叫最兴来。
寓意最高兴的时候来的孩子。
最兴来出生的第二个时辰, 就赐了他彩帛百匹、金器百两,授检校太尉、又封寿国公。
最兴来这边热热闹闹, 妃嫔大臣来往络绎不绝,萧俭又将他的紫宸殿旁边的宫殿改了名字叫承乾殿赐给最兴来居住。
而刘筠还只能躺在病榻上起不来身, 先不说是坐月子,她生产时的大出血还没有痊愈, 萧俭也抱着最兴来来看过她, 言语之中尽是兴奋之意,比如夸赞刘筠为他诞下皇子,诸如此类,然后随便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 说下令太医为她医治, 就抱着最兴来一脸欢喜的走了。
刘筠没办法起身,也只能躺着看了会被乳娘抱着的孩子, 孩子还太小, 皱皱巴巴的看不出像谁,虽然她听那些宫女说最兴来像陛下。
待萧俭抱着最兴来走了以后, 刘筠又望着床上的床幔, 她已经这样躺了七天了, 那日生产时的惨状还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是皇后娘娘把她拉回来了, 孩子生下来以后又是萧姮带着神女的学生把她救回来。
方才陛下好像说了,那叫白千亦的女学生重重有赏,那她就放心了。
随后刘筠又呆呆的望着床上的床幔。
窗户被关的死死的,因为坐月子的人不可以吹风,她连最喜欢的水镜也看不了。
更令她不耻的是,她只要一咳嗽,或者想要用力的起来,她的尿意就会不受她的控制。
刘筠是第一次生育,在这之前她只知道生孩子会很痛,并无人告诉她生育以后还会控制不了自己的大小便。
她昨日就尿湿了床榻,宫女已经替她换过一回了。
她又低头,看着自己长满了丑陋纹路松垮垮的肚子。
最兴来不允许陪在她身边,刘筠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明明是自己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怎么一出生就被抱走了呢。
她生下这个孩子真的值得吗。
刘筠觉得自己的神志已经不清了,不然她怎么会想到这种事情,这个天下上应该没有哪个母亲后悔生下自己的孩子吧。
门被推开了,来人是刘筠的父亲母亲。
刘筠躺在床上,眼珠转动着看到自己的父母脸上洋溢着得意的表情。
宫女将她扶了起来,垫了一个软枕在她身后。
刘母一脸喜气洋洋的接过宫女端着的鸡汤,打算亲自喂刘筠喝下。
她轻轻的吹了吹鸡汤,一边吹一边藏不住笑意,“还是你肚子争气,一举就得了个皇儿,如今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最兴来就是未来的太子?这七日咱们刘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随后她又小声的凑近刘筠说道,“你的几个叔父和兄长都升了官职,都是托了最兴来的福。”
刘父在一旁得意洋洋,“咱们刘家这就要一跃成为京城的新贵了。”
面对着父母的喜悦的心情,刘筠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是错误的,最兴来的出生是值得的,他是大梁未来的太子,又未刘家带来了诸多好处,怎么会不应该出生呢。
来之前刘父就听了刘母的话,自觉的出去给她们母女留了说体己话的时间。
一碗鸡汤喂完,刘母理了理刘筠额前的碎发,“生产那日可多亏神女大人庇佑,多亏神女大人的学生,我与你父亲商量着,到时候给神女大人修建一个祠堂供奉。”
刘母叹了口气,又看着刘筠的身下,“你生产时如此折腾,想必以后再难有孕,侍寝只怕也难,好在你已有了个皇子,这些倒是不打紧。”
一说起这个,刘筠顿时就忍不住流了泪,“阿娘,我现在,都不能用力,一用力就忍不住尿意。”
刘母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她心里也不好受,“自古以来女子生产都是这般,运气好些的就不漏尿,若是运气差些的就像你一般,女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也不是你一人。”
刘筠心中的委屈如数发泄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说着,“那我以后出行如何是好?难道我每一天都要垫着月事带不成?难道我以后都不能咳嗽,不能用力了吗?”
刘母拍着她的背,“我回头寻一寻在这方面有经验的婆子,听说待月子过后,起来走动走动会好许多,坐月子的人不能伤心啊,会落下病根的。”
刘筠只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快流尽了,她无法接受她从此控制不了自己的尿意这种屈辱,多走动又真的会好吗。
刘筠在她自己的宫中安心的修养,萧俭在宫中宴请大臣她也无法参加,萧俭直接将这件事丢给了霍琬琰全权负责。
萧姮此刻正在紫宸殿内陪着萧俭用午膳,最兴来就在旁边由乳娘抱着,不过十来天大的孩子,成日里除了吃就是睡。
萧姮轻轻的捏着最兴来柔软的小手,婴儿的手脚真是柔软的没有骨头一样,仿佛只要她轻轻一用力就能杀死一般。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萧姮放下自己的手,转头对着萧俭笑,“最兴来长的像父皇多一些。”
萧俭最爱听这个,一张脸笑意比刚才更甚,“是吧,最兴来是不是像朕!”
萧俭说完又望着窗户外头叹气,“最兴来的大名朕想了许多字,迟迟未能定下来,只觉得什么字都配不上他。”
萧姮没有兴趣参与弟弟的取名大计,只劝慰萧俭慢慢的想,并不着急。
萧俭点了点头,“朕待会继续想,定要给最兴来取个好名字。”
萧姮放下筷子,又轻轻的捏了捏正在熟睡的弟弟的小脸,“父皇可要办一场家宴?”
说道这个,萧俭的表情难得的沉了沉,“萧家子嗣单薄,家宴就不必了,你与最兴来才是朕的孩子,是血浓于水的姐弟,至于其他人,宴请百官的时候一并请了就是。”
萧姮收回手,婴儿脸蛋柔软的触感还停留在她的指尖,她忍不住想道,萧怀和晋王的脖子会不会也这么柔软呢。
萧怀啊萧怀,你卖姐求荣,如今又想娶鱼怀慕来稳固朝堂势力,你休想再把任何女人当做你的养料,你的花肥了。
萧俭心情不错,今日也多用了些食物,他放下筷子便开始问起了薛荔的事情,“最近神女大人心情可还不错吗。”
“父皇放心,只要大梁足够听话,神女大人并不会动怒,并且还打算传授大梁更多的知识。”
萧俭突然觉得这世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萧姮转身走出紫宸殿,一旁的柳絮立刻上前道,“殿下,科学部的新生开学典礼一直拖着就等着您去呢。”
而科学部这边。
第一届的学生离正式毕业还有大约半个月的时日,每个人分配的官职鱼怀慕也都指定好了,虽未透露给众人,但是顾镜柳初雪秦西丰绍等官家子女自是得了些风声的。
原定的司事郎成杭因着犯了事被流放了,而司事郎一职将由冯珠担任,谢觅秋则是入职吏部,池瑾留任科学部。
但是64名学生中有两个特殊的情况,第一个是白千亦,她一心扑在医术上,每日都有神女大人请了神仙大人与她单独上课,那医学知识极其复杂,除了她并没有人用全部百分之百的精力去学习。
而白千亦因为救了大出血的刘筠也被萧俭赏了又赏,还特地将她在太医院挂了个官职,只是人不用去当职,她依旧要留在科学部继续实验青霉素。
另一个就是谢觅春了,她主动找到鱼怀慕,提出想要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