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星流夜
李春兰苦笑:“林医生,你放心,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给自己奔一个好点儿的前程罢了。”
她家里啊,可一直都没放弃想要把她卖个好价钱呢!
之前拼了命想要嫁给卓宇阳是为了逃避被卖的命运,如今也是一样。
当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希望嫁给卓宇阳之后,她就开始急切地想要给自己找到一个下家了,可她跟卓宇阳的那点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她现在想要再找一个条件好的男人并不容易。
虽然她现在有一份临时工的工作,但其实也并不牢靠,随时都有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丢了工作,宿舍也不能住了,到时候就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在听说曲建华的情况之后,她就有点儿动心了。
医生说了,按照他如今的恢复情况,他这个病能治好,治好之后,就跟正常人一样了。
而且街道办的人也答应,只要他能治好,将来一定优先给他安排工作。
再加上他家在城里有房子,家里又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老母亲,这多好的条件啊,几乎是她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够遇得到的条件最好的男人了。
最重要的是,就算曲建华的病治好了,一般的姑娘家也不会愿意嫁给一个曾经得过疯病的男人的。
所以,如果她现在好好地照顾曲建华,等他好了之后,她嫁给他,几乎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听她这么一说,林辰歆也没有话说了,甚至还挺佩服这姑娘的,就算她曾经为了达到目的做过一些不那么好的事情,但毕竟她是很努力地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的。
到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林辰歆几乎都已经忘记了昨天遇见的那个要做胃镜的病人了,直到有人突然急匆匆地跑过来找她:“不好了,林医生,有个病人做胃镜出事了!”
那个病人确实按时过来做胃镜了,可是在做胃镜的过程中,他突然大口大口地呕血,呕得又多又急,简直像是从动脉血管里直接喷出来的,打得胃镜医生措手不及。
整个过程还不到五分钟,等林辰歆从急诊室赶过去的时候,病人已经心跳停止了。
林辰歆二话没说,上手就给人做心肺复苏,整个场景鲜血淋漓,十分可怕。
她不停地按压着病人的胸口,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病人没有丝毫的反应。
旁边的医生、护士们都过来劝她,没用了,停下吧,救不活了。
最后连院长都过来了,怒喝一声:“林辰歆,你住手!”
林辰歆这才停了下来,颓然跌坐在一旁的地上,疲劳过度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有点不太敢相信,昨天还活蹦乱跳的病人,一个把她当成神医盲目迷信她的小迷弟,如今已经变成了躺在病床上的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林医生,你还好吧?”
林辰歆很快调整好心态:“我没事。”又问胃镜医生,“具体是怎么回事?”
胃镜医生显然也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脸都白了,他给人做过那么多次胃镜,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真的是太吓人了。
他定了定神,说:“患者的食管下端有肿块,而且有渗血的情况。”但还没来得及判断究竟是什么情况,就发生了那样事。
“林医生,对不起啊,你特地带过来的病人,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胃镜医生愧疚地说。
林辰歆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只是个意外情况,不是你的错,怪不得你。”
病人突然死亡,医院自然是要通知家属的。
好在病人在登记的时候填了工作单位,医院很快就联系上了对方的家属,家属也很快就赶来了。
自家年纪轻轻的儿子突然死得不明不白的,家属不愿意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就来医院做了个胃镜,就这么死了,谁也不能愿意啊!
家属追着医院,要给他们一个说法。
在这个时候,医闹并不盛行,医院对很多普通人来说,还是一个神圣有可怕的地方,至于生病能不能治得好,那全看命,治好了是运气好,治不好也就认了。
可是偏生这次的病人家属都是有单位的,有点儿见识,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敢说老实巴交的农民。
而且这件事也确实太过突然了,好好的一个人,出门的时候都还能说能笑的,突然说死就死了,亲人确实难以接受,希望医院能给出一个解释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医院这边也很为难啊,该怎么解释呢?跟对方说胃镜这个操作很安全,绝对不可能造成大出血?可问题事实上就是这个病人在做胃镜的时候大出血死亡的啊!
因为很少遇见这种事,所以院领导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对策。
林辰歆站了出来:“尸体解剖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用惊恐的目光看向她:“你说什么?”
林辰歆目光平静:“解剖尸体,查清楚患者死亡的真相。”
死亡患者的父母虽然有点儿见识,但也仅仅是有点儿而已,甚至都没有听懂林辰歆的话,只听明白了查清真相:“对,一定要查清真相,看是谁害了我儿子!”
这下连院领导都惊讶了:“你们同意解剖尸体?”这个时候,人死了都讲究入土为安,甚至有些比较迷信的人还会讲究个全尸,尸体解剖这种事,除非是重大刑事案件中破案的需要,否则一般人是接受不了的。
就算是这里的医务人员,听着也不太能接受。
“这、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小声向他们解释了就是要划开死者的肚子,查看引起大出血的原因。
“不行!”死者的父母立刻瞪大了眼睛,“我儿子都已经被你们害死了,你们还不放过他?”
第118章
死者的母亲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大骂医院不是人,害死了她儿子,还要将他开膛破肚, 害他死后都不得安宁。
院领导和其他人好言相劝,好不容易才把人劝得先回去休息了,死者的父母怕医院趁他们不在, 真的悄悄给他儿子解剖了, 想要把儿子的尸体也带走。
但他们家有其他的亲戚赶来了,说不能接走, 这一走医院就不认账了, 必须得让医院赔钱才能把人接走。
这么一来, 倒是给医院这边留下了余地。
不过院领导的意思, 还是想要息事宁人,赔钱了事的,这事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林辰歆却怎么都不同意:“赔了钱, 就意味着我们承认是我们医院的失误造成的病人死亡, 这对我们医院的声誉是很不利的, 传出去别人不会说病人是因为什么原因死亡,只会说是我们医院治死了人。”
“还有我们才刚推出的做胃镜的这个项目,以后别人一说起这个, 就说做胃镜是会死人的, 还有多少人敢做这个检查?这会耽误了多少病情,这么一个先进、有用的医疗项目得不到推广, 大家不会觉得很可惜吗?”
“还有一点,杨医生, 你愿意承认是你的操作失误造成病人死亡的吗?如果我们医院认了这件事,你以后还有勇气继续给病人做胃镜吗?”
陈医生垂着头沉默良久:“我不敢。”
“所以我们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一名优秀医生因为这件事而一蹶不振, 断送了他的前途吗?”
“我不能,是我提出要给这名病人做胃镜,并且是我带他来找陈医生的,我必须要为这件事负责,我也相信一个胃镜的操作绝对不可能引起这样的大出血,一定是病人本身存在的问题,我必须要查明这个真相。”
张院长有些头疼,虽然他也承认,她说的这些话很有道理,可这孩子,为什么偏偏要这么执拗呢,其实这件事可以说跟她并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医院道歉,赔钱,会受到牵连的也只是负责做胃镜的杨医生,她根本就没有站出来的必要。
张院长是把林辰歆当成自家晚辈的,自然不想把她牵连进来,想要说服病人家属答应解剖并不容易,跟严重的是,如果解剖了,最终却还是找不出来死亡原因,或者说大出血就是由于做胃镜造成的,那就更没有办法解释了。
“现在的问题是,死者的家属不同意,我们也不能硬来啊!”张院长说。
“那是不是死者的家属同意就可以了?我去说服他们,我相信,比起赔偿,他们还是更愿意弄清楚儿子死亡的真相的。”林辰歆说。
从他们刚才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后面过来的那些亲戚,可能更看重的是经济赔偿,可是对死者的父母来说,绝对是真相更重要。
张院长叹气:“唉,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固执呢!”可是他也知道,如果她不是一个如此固执的人,她也就不是今天的林辰歆了。
她这样的性格是一把双刃剑,既成就了今天的她,将来也有可能会毁了她自己,但他知道,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后悔的。
“让我去试试吧!如果最后不能找出死因,一切后果我一个人承担。”
张院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吧,你去试试吧,如果对方同意的话,那这个解剖手术……”
虽然医生们在学校学医的时候,都上过解剖课,可他们都不是法医,让他们做手术可以,解剖尸体的话,心理上还是会有点障碍的,应该没有哪个医生会愿意主动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我来做,可以请其他医院的权威人士全程监看,确保结果的真实性。”林辰歆毫不犹豫。
张院长无奈点头:“最多只能给你明天一天的时间,如果不能说服死者的家属,那就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和解赔偿。”
这个时候医院的太平间是没有冷冻装置的,海岛上哪怕是一月份,天气也不会很冷,尸体根本就不能存放太久,必须尽快下葬。
林辰歆点点头:“谢谢院长,我会尽力的。”
按照死者之前登记的时候留下来的地址,她果真上门去找死者家属了,杨医生想要跟她一起去,被她拒绝了:“现在家属应该不怎么想见到你,你出现可能反而会激起他们的逆反情绪,还是我自己去吧!”
她一个女人,不会给人带来太大的威胁感,可能会好说话一些。
其他医生都有些欲言又止,特别是科室里最崇拜林辰歆的小许医生,更是差点儿就开口说要陪她一起去了,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她必须抓紧这仅有的一天一夜的时间。
林辰歆没有直接去死者乔初民的家里,而是先去走访了他的单位同事、领导,还有他的同学、朋友。
他不仅仅只是一名死者,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林辰歆的容貌和学识、气度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便利,这样一家家地走访虽然辛苦,但她造访的人家态度都很好,也愿意跟她说一些关于乔初民的事情。
她很快就拼凑出了乔初民的生平,这是一个为人和善、积极上进、乐观开朗的年轻人,跟同事朋友的关系都很不错,工作上表现也比较突出,如果不是突然出了事,马上就要被提升为小组长了。
他还非常热情,讲义气,上学的时候,曾经帮被欺负的同学跟校外的小混混打过架;工作之后,也曾经替被挤兑的同事出过头。
甚至还因为帮路人抓小偷而得到过派出所的嘉奖。
这是一个好人,可是疾病却并不曾因为他是一个好人而放过他。
林辰歆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家属院里黑黝黝的,只有她面前手电筒的光亮,家里也没有人点了一盏灯在等她回家。
突如其来的思念入潮水般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如果沈焰在就好了。
如果沈焰现在在家,她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他会照顾好自己,用热水、热饭和热汤来抚慰她冰冷疲惫的躯体和心灵。
还可以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告诉她,不管遇到什么,都不用怕,有他在呢。
在认识沈焰之前,林辰歆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也是一个会脆弱,希望有一个有力的怀抱可以依靠的人。
推开屋门,开了灯,迎接她的,是小鸡们饥饿的“叽叽”声,虽然有点吵,但也给这个安静的房子带来了一份热闹。
她笑了笑,抓了一把米撒进去,又把盛水的小碟子换了干净的水,一边烧水一边拿起饼干桶,胡乱吃了几块饼干算是填饱了肚子,然后洗了个澡便上床睡觉了。
抱着带着沈焰身上气息的枕头,林辰歆依然睡得很好。
她是一个做事很认真的人,当她认为一件事情应该做,值得做的时候,她会全力以赴,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好它,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或许会有遗憾,但不会有后悔,因为她知道,她已经竭尽全力了。
第二天林辰歆一个人来到了乔初民的家。
很好找,门框上挂着黑纱的那一家就是了,屋子里摆着乔初民的遗像,燃着线香,一屋子烟雾缭绕的。
屋子里的人手臂上都系着一圈白布,哭声震天。
林辰歆被拦在了门外,是乔家之前去过医院,叫嚣得最大声的一个亲戚:“哟,这不是军医院的医生嘛,我侄儿都被你们害死了,你还来干什么?”
林辰歆轻轻推开他横在自己面前的手:“我来给乔初民上柱香。”
也许是她的语气太过镇定,那人竟然有些怀疑自己该不该拦着,就这么让她走了进去。
乔初民的母亲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伏低身体嚎啕大哭:“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丢下我们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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