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鱼仔
“不是巧,宝贝,”给苏月做发型的女士笑着说,“确定你和亚历克斯配合后,尤里卡特地将头纱上的宝石换成了蓝色。”
亚历克斯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将苏月抱起,“小公主,该我们上场了。”
长长的T台,身材高大的模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慢慢地暴露在灯光下,他穿着仿佛最简单的黑西装,胳膊上肌肉的轮廓,行动间绷紧的胸口,都让他像一个谈判桌上不服就干的暴徒。
然而这个仿佛随时会撕开西装的暴徒却温柔地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穿着公主裙,戴着闪烁着光芒的头纱,她坐在身材高大的模特怀里,越发显得娇小,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在模特走到定点位置的时候,洋娃娃突然眨了眨眼,做了一个wink,露出两个小酒窝。
台下的观众不由发出低呼,“哇哦,太可爱了!”
又过了一会儿,“洋娃娃”再次出场,一个女模特穿着长款风衣,夹着文件夹,脚步带风地走出来,她的手里牵着刚才的“洋娃娃”,“洋娃娃”穿着缩小版的风衣,和她一样的打扮,手里也夹着一个文件夹。
两人表情一致,皆是冷着脸,酷酷地朝台前走过来,直到在定点位置停下,风扇停在两人前面,试图展示风衣的飘逸飒爽,却没想到,风吹起了“洋娃娃”的帽子,她慌忙按住帽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脸上原本的酷酷的表情一瞬间变成了惊慌失措。
台下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一大一小回到后台,苏月懊恼地拿下帽子,模特小姐姐笑着抱起她,理查德也在后台,等待着最后的出场,他摸了摸苏月的头发,笑道:“宝贝,你太棒了!”
苏月叹气,“如果帽子没出问题,一定更酷!”
一群大人哄笑,发型师女士说:“宝贝,你要相信,这样的意外,只会更可爱。”
事实也确实如此,刚刚不少媒体都将相机对准“洋娃娃”,抓拍了这个镜头。
还有外国媒体猜测这个孩子是哪个国家的人,“霓虹国?泡菜国?或是东亚的哪个国家?”
“为什么不是华国的呢?这场秀是在华国举办,不是吗?”
“哦不,怎么可能是华国的孩子?华国的孩子怎么会这么……嗯,大方,不怯场……”
这两个外国人说话用的是英语,他们旁边坐着华国人,有华国人听懂了他们的话,很是气愤,那小姑娘的长相一看就是他们华国的,还怎么可能?少见多怪的外国佬!
正忍着气,却听另一道声音响起,苏长河笑呵呵地开口,“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您猜错了,那个孩子就是华国的。”
“你怎么知道?”
苏长河微笑:“因为她是我的女儿。”
那个外国媒体张了张口,还要说什么,T台上已经换了一种音乐,所有的模特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来,走了一圈,在幕布前站定,最后尤里卡·理查德牵着苏月的手走出来。
所有的模特跟在他们身后,一直走到T台最前方,“噗”一声,绑在上方的礼花撒下来,尤里卡·理查德抱起苏月,向台下众人挥手,“感谢各位的观看!”
这场时装秀走秀部分就到此结束了,苏月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找到爸妈,一把扑上去,“爸,妈,我表现得好不好?”
旁边还有别人在,大家看到她,都友好地打招呼,还有人叫她“洋娃娃”,苏月回道:“不,应该叫我‘华国娃娃’。”
在场的华国人纷纷笑了起来,那位笃定她不是华国人的外国媒体也听见了这话,他不会中文,还是旁边的同伴翻译告诉他。
他脸色难看地看了一眼苏月,苏长河看见他的眼神,抱着闺女,指了指那些外国媒体,说道:“闺女,刚才这些叔叔们还夸你可爱,你该说什么?”
苏月看着他们手里的相机,甜甜地笑道:“谢谢各位叔叔,如果能给我拍好看点,就更好啦。”
一个乖巧可爱的小朋友,就算是不喜欢华国,也说不出什么难听话来,几个外国媒体也笑了笑,“你已经很好看了,非常可爱。”
文化宫很快又被布置成舞会现场,现场还是时髦的自助餐,然而,苏家三人都是华国胃,还是更喜欢传统中餐,蛋糕什么的,当下午茶还行,当正餐,吃了跟没吃似的。
晚上回家,已经八点多了,苏长河一边开门一边说,“面条吃不吃?我来下面条,再给卧上三个鸡蛋,撒点青菜……”
院门一开,发现屋里灯亮着,温老太太就坐在正屋门口。
苏长河惊讶,“您老还没睡啊?”老太太一向是早睡早起的。
温老太太起身,端起凳子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睡不着,出来赏赏月。”
“啊?哪有月亮?”苏长河抬头,今天是个阴天,连星星都没几颗。
马蕙兰推推他,示意他闭嘴,什么赏月?显然是老太太不放心,等他们回来呢。
苏长河笑了笑,回屋换完衣服,去厨房下面,下之前,站老太太屋外问:“您老要不要吃点夜宵,青菜鸡蛋面。”
温老太太把灯一关,“睡了。”
苏长河小声笑了起来,这傲娇的老太太。
第86章 生活
看了一场时髦的时装秀,生活并没有多少变化,日子还得一天一天地过,苏长河依然很忙碌。
一方面,答应庄教授的论文不能再拖了;另一方面,首都第一服装厂已经几次打电话来,也要安排人去厂子做专访;再有,要不了多久就是寒假,寒假意味着要过年了,新春佳节,正是把礼篮推向京城市场的好时机。
苏长河是真的很忙,忙得也顾不上《青年报》的事,而且这份报纸已经走上正轨,不论是影响力,还是运营情况,都已经逐渐成熟,不需要他再指手画脚。
他就和同学们申请辞去《青年报》常任编辑的职位,辞职之前,把手里的工作理了理,给大家留了一些建议,“报纸日常还是讨论热点问题,但时不时也要给大家降降温,用集体活动来消除各个学校学生之间的隔阂,团结大学生群体,就像这次的马拉松活动,之后也可以再举办其他活动。”
比如第二届大学生马拉松或者慰问烈属活动。
当初,苏长河他们找房子找到温家,正赶上温老太太的便宜侄子一家找上门,当时他说要曝光他们的行为,其实只是嘴炮,现在想想,慰问烈属的活动其实也可以搞一搞。
京城这么多大学,学生各有擅长,有学法的,有学医的,有学经济的,还有学新闻的,完全可以各展所长,利用各自所学为烈属提供帮助。
还可以把这种活动落为常态,每年慰问探望,有人盯着,旁人就算想欺负烈属,也得多考量几分。
这项活动不局限于京城,后期可以与全国各大高校联合,大家共同参与进来,人多力量大,能够关注到的烈属也就更多。
苏长河始终认为那些为国牺牲的战士们是值得尊敬的,其家属理应享受一定的照顾。
苏长河揶揄道:“以后这项大任务就交给你们啦!”
大家不怕任务艰巨,却不赞同他辞职。
袁浩皱眉道:“班长,没这个道理,《青年报》才走上正轨,创办人就要离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们把你排挤走的!”
吴宏伟也说:“就是,班长你这是想置我们于不仁不义?”
张博远和许少琳也说:“说出去,大家也不会同意。”
这一批的大学生都是天之骄子,他们是骄傲的,骄傲到不屑于霸占别人的功劳,即使别人主动让出。
同时,自入学以来不到半年时间,筹办报纸、提供勤工俭学岗位、主办马拉松比赛,苏长河的所作所为,大家看在眼里,真心服气,但他们对苏长河心服口服,不代表对其他人也一样。
苏长河要是退出报社,大家还真可能怀疑其他四个常任编辑联手排挤他。
苏长河哭笑不得,张博远说:“长河,咱们的报纸还需要时间平稳发展,这个时候你离开,校内的同学暂且不论,其他学校的同学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但我最近真的很忙,没有时间……”
当初制定规章制度的时候,就说好常任编辑轮流值班,也就是每个人平均五天值一次班,苏长河现在都快忙得脚不沾地,真没时间值班。
“这不是暂时的吗?大不了我们替你值班。”袁浩道。
其他几人都说好,他们四个人,轮着来,也多不了多少时间,再说值班可是有补贴的,他们又不是免费干活。
苏长河不答应,他说规章制度制定好,不能轻易更改,其实还有一点,快期末了,他们也要看书复习。
他们也不答应,两方各执己见,争论了好半天,许少琳说:“要不这样……不更改,但是调整,再选一个常任编辑,咱们报纸一直以来都没有主编,班长升为主编。日常的事务,我们五个常任编辑处理,有需要班长再出面。班长,反正你就算辞去常任编辑的职位,咱们报纸有事,你还能不帮忙?”
大家考虑一番,各退一步,就先这样,许少琳他们想的是先把班长留下再说,苏长河想的是暂时这样,慢慢再退。
同样地,参加完一场走秀,苏月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如果真要说有,大概是多了很多衣服,都是理查德设计的,除了走秀时穿的两套,还有好几套模特身上的同款缩小款。
收到衣服时,苏月和她妈嘀咕,“这不就是亲子装吗?”
其实好看还是挺好看的,就是日常不太适合穿出去,太显眼了。
苏月换回自己的套头毛衣去上学,在学校门口遇到了同桌,她打招呼道:“早啊!”
“早。”同桌瞥她一眼,又瞥她一眼。
在第三次瞥过来的时候,苏月突然转头,姚稷躲闪不及,对上她的眼神,慌忙移开视线,“咳咳……”
苏月哈哈笑,同桌真好逗。
她问:“你偷看我干吗?”
姚稷发出了更大的咳嗽声,在苏月的逼视下,他终于说了出来,“上次你是不是去参加了文化宫的活动?我在报纸上看到你了……”
苏月没当回事,那天好些人拿着相机,外国媒体都有好几个,国内报纸报道也挺正常。
“是啊。”她简单说了一下她爸在马拉松上认识的外国朋友邀请他们去看秀,顺带拉了她当壮丁的事。
“原来马拉松也是你爸办的,你爸真厉害。”
“那当然。”
她老爹可是很能整活的,活动的活。
梁校长已经抓过几次学习,第三中学的学生还是没有培养出学习时间紧张的意识,一个个慢悠悠地往教室去。
在一众学生中,苏月和姚稷因为腿短的原因,更加慢悠悠地朝教室进发,当然,姚稷不认同这个原因,他坚持表示自己只是迁就苏月的速度。
好吧,苏月耸了耸肩,男人这该死的胜负欲,一个十岁的小少年也逃不过。
进教室前,姚稷抹了抹脸,露出一惯的高贵冷艳闲人莫近的表情,要是放在以前,苏月一定会以为同桌不好相处,然而熟悉之后,她知道他根本不是那意思。
同桌不是有意露出一副嘲讽脸,只能说长相背了大锅。苏月曾经还好奇过同桌是不是混血儿,然而他就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偏偏五官深邃,小小年纪就已经棱角分明,冷着一张脸,慢慢掀开眼皮看人,莫名有种“你们这群渣渣”的嘲讽意味。
以至于他年纪虽然小,在班里同学们还是觉得他脾气不好难以接近。
姚稷日常也不喜欢跟比自己大几岁的同班同学玩耍,他最常做的事就是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写写算算。
直到苏月成为他的同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年纪也小,被他划进同类的范围,他的真实性格就这么在苏月面前露馅了。
苏月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一直板着脸,当时姚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以前辈的语气和她说:“你最好也表现得严肃一点,不然你就会面临无尽的捏脸揉搓以及欺负。”
姚稷从小就表现得比一般小孩聪明,以至于他早早地入学,同学一直都比他大好几岁。这些大孩子有两种,一种把他当成玩具娃娃,摸头捏脸说可爱,无论他说什么,都把他当成三岁孩子。
还有一种因为学习被他碾压,恼羞成怒仗着身高优势欺负他。
苏月脑补了一个还带着婴儿肥的小男孩被一群大孩子围堵,害怕得眼中含泪的画面,气愤道:“那你告老师了吗?”
“没有。”姚稷摇头。
苏月拍拍他,“你受苦了,以后要是再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告老师去!”
姚稷抿了抿唇,没说他没告老师,但是把欺负他的人引到了大人们散会的路上,让一帮大人目睹了自家孩子欺负他的现场画面,他爸是那些叔叔伯伯们的领导,当天晚上家属院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
姚稷冷着脸走到座位上,苏月却被拦下了,不是被欺负,而是被人抱住了。
她一脸懵逼,后桌白曼曼激动地问:“月月你是不是去文化宫那场时装秀走秀了?”
尤里卡的时装秀不对外开放,但报纸没有过多限制,而且第三中学本来就被戏称为“大院子弟学校”,学校里很多学生都是大院出来的,有些不大肆发行的报纸,他们也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