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鱼仔
李怀素看着一脸单纯的儿子,心下微叹,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将他保护得太好,没经历过风雨,现在一下送出国,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但是没办法,他心里总觉得不好,以防万一,还是先将儿子送走,如果没事,只当让儿子去探望朋友,过段时间,再回来就是了。要是真出事,儿子留下,以后只会过得更艰难。
李怀素狠下心,将他往登机口推:“快去!”
李天和在他的催促下,慢慢往里走,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终于迈了进去。
坐上飞机后,李天和的心情终于有了些不一样,他马上就要到M国去了,飞机起飞的那一刻起,空气仿佛都不一样了!
李天和看着窗外的云层,脸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兴奋。
一个小时后,窗外还是同样的风景,李天和终于收回视线,他看到面前的行李包。
他一共带了两件行李,一个行李箱,一个手提行李包。他爸让他随身携带,登机时,他潜意识就将行李包拎了上来。
他爸说的暗袋里有东西,到底是什么?李天和好奇地拉开拉链,伸手进去摸了摸。
这个形状,这个硬度……
李天和拉开一条小缝,金灿灿的颜色露出来,他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小黄鱼!
李天和的神色变化太过明显,没有注意到有人看了他好几眼。
另一边,看着飞机飞走,李怀素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走了好,走了——啊!”
他剩下的半句感慨被一声痛呼取代。
“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来人亮出证件,只说了两个字:“带走!”
李怀素瞥见证件上的几个字,心头猛地一跳,安全部门?!
安全部门的某处办事地点,问询室内,照常是两位同志,一人持文件夹,一人拿笔录本。
这次接受问询的正是李怀素。
他坐在椅子上,衣服皱巴巴,额头垂着几缕头发,平日里儒雅温和的形象荡然无存。
他一脸悔恨地承认是他指使的关红星,只是为了他儿子的小组能在比赛中获得名次,绝没有泄露国家机密的意思。
泄露国家机密其实有夸大的意思,更多是想查出那份丢失的报告的去处,避免后续出现什么意外。
但查着查着,发现李怀素身上的问题不止这一件,关红星指认他的事情中有一条就是贪污科研经费,侵吞国家财产。
侵吞国家财产是一个很严重的罪名,安全部门对李怀素的调查又上调了一个级别。
而李怀素显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论他们怎么审问,都咬死了不认。
事情就此陷入了僵局。
季教授对这件事很关心,追问了几句,得知苏月他们小组的报告是被人恶意偷窃,而这个人还是他们的老师,就因为自己的儿子也参加了科技赛,比不过别的小组,就要让别的小组参加不了比赛。
他都气笑了,这种人真是枉为人师,竟然还是京大的教授?
学术这条路上,有天赋又勤奋的人多了去了,难道碰到比自己厉害的,都要采取不法的手段把人弄下去?
季教授问:“那人叫什么来着?”
他得向上面反映,像这种学术界的毒瘤,必须严惩!
旁边的人道:“叫李怀素,研究力学的。”
“李怀素?”季教授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他回忆了一下,想了起来。
当年有个学生要拜自己为师,自己没收,因为他觉得那个人心机不纯,心不在学术上。这学生为了让自己收下他,天天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等,说要让他看到他的诚意。
他当时就说:“你要是想让我看到诚意,就把功夫用在专业上,不要做这些表面工程。”
想做他学生的人很多,季教授也没有过多关注这个人,没想到他当上了京大老师,竟然还因为这么可笑的原因,去破坏别的学生的作品。
果然是心术不正!
另一边,听说闺女被欺负,暗戳戳调查的苏长河也从闻教授处得知了这件事有特殊单位介入。
苏长河第一反应是,我闺女的档次都这么高了?比赛的报告丢了,还有特殊单位出手?
闻教授瞥了瞥他,苏长河咳嗽两声:“咳咳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闻教授道:“还在调查中。”
苏长河若有所思,如果只是因为他闺女的事,多半就是警告一番,签个保密协议,还在调查中?这个意思嘛,就没那么简单了。
苏长河多问了一句:“那个和李怀素一起被抓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关红星。”
关红星?
苏长河在学校里打听了一下这个人,出乎意料,这个人的名声还不错,据说为人谦和,乐于助人。
对于这个评价,苏长河不置可否,没见李教授在学校也有个儒雅温和好教授的名声?也不耽误他以大欺小不要脸。
苏长河盘了一遍关红星的关系网,从他的那些师弟师妹们口中得知了关红星的一个绰号——实验室的大管家。
所谓大管家,上到资金审批,下达耗材领用,都要经过他的手。
苏长河当即就挑了挑眉,再仔细一打听,果然,这小子的账有问题啊!
研究生每个月的补贴有三十二块,一年就是三百八十四块。而一年内,关红星先后给老家寄了六次钱,合计二百三十二块。
就算他愿意贴补家里,自己勒紧裤腰带,但据苏长河调查,他可没有省吃俭用。
苏长河甚至找借口去了一趟他的宿舍,他的衣柜里挂着一件大衣、一件夹克,大衣是羊毛的,光那一件,百货商店就卖一百八。
关红星的床下还放着两双皮鞋,更别提,有人见过他戴过两只不同的手表。
据关红星说,是淘来的旧货,姑且算是他淘来的吧,但一个经济状况比较拮据的人,真的会在一只手表没有坏的情况下,买第二只吗?
从学校里的大多数学生来看,一只手表只要没坏,基本是不会换的,比如他们宿舍博远大哥,他的那只手表还是以前结婚时买的,他家孩子最大的那个都十四了,用了至少十四年的手表,博远大哥也没舍得换。
而关红星买过的贵重物品还不止这些,苏长河还查到,他私下里购买过茅台、香烟、西洋参、何首乌等等。
苏长河给他盘了盘账,没有外财,他想达到这个消费水平根本不可能。
那么他能从哪儿搞外财呢?
资金审批?
苏长河摸了摸下巴,将目光放在了李怀素的实验室上,话说关红星要是动了手脚,李怀素知不知道?
苏长河蓄意接近了李怀素实验室的人,得知关红星有记账的习惯,偏偏实验室里并没有账本,办公室里,关红星的位置也没有。
他又去了一趟关红星的宿舍,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奇怪的是,宿舍里也没有。
苏长河再次排查了一遍关红星身边的人,注意到他有一个已经快谈婚论嫁的对象。
这个对象也是京城的一所大学的学生,苏长河通过其学校《青年报》的人联系到了这位同学。
周芸芸走进茶楼,很疑惑京大的人为什么会找她。
苏长河起身:“周芸芸同学?”
“是……”
“请坐。”苏长河伸手示意,自我介绍道,“我是关红星的朋友苏长河。”
周芸芸有些怀疑:“可是……我没听他提起过你……”
苏长河笑了笑:“大概因为我们不是一个年级,关学长是研究生院的,我是大三的。我负责过校内校外的许多活动,而关学长在这方面也比较活跃……”
周芸芸神情放松了一些,红星确实经常参加活动。
旁边带周芸芸过来的同学也介绍道:“苏学长就是京大的那个苏班长!创办《青年报》,举办过马拉松比赛那个!”
周芸芸便更加相信了,苏长河对旁边的同学道:“我和她说一些事,事关关学长的个人隐私……”
同学立马起,理解道:“那你们说,我去旁边等你们。”
只剩下周芸芸和苏长河两人,苏长河脸色便严肃了起来:“周同学,这件事事关关学长的前途,请你务必要配合。”
周芸芸不由紧张起来。
苏长河问:“关学长是不是好几天没跟你联系了?”
周芸芸点头,是的,她去京大找过他,可是他的舍友说他不在。
“这是因为关学长牵扯进了一件重大的事情中,具体什么事情,需要保密,我不能告诉你。只能和你说,这件事和他们导师有关,李教授你知道吧?关学长是他实验室的大师兄,帮李教授打理过许多事情,某些事情出了问题,李教授不想担责,你说,责任会落到谁头上?”
苏长河三分真七分假一通说,将周芸芸说得脸色发白:“红、红星?”
苏长河看差不多了,便道:“所以要想救关学长,咱们就得拿出证据,只有真正的坏人被绳之以法,关学长的嫌疑才能洗清,你说是不是?”
“是!”
“和关学长有来往的人,你与他的关系最亲近,他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什么书本册子之类,或者告诉你很有意义,让你仔细保管……”
周芸芸顺着他的话慢慢回想:“有……有一件东西……”
“是什么?”
“是一个八音盒,红星说是他请人专门做的,纪念我们相识一周年,说象征我们的……”爱情,周芸芸脸红了红,“让我小心保管。”
苏长河的眼神亮了。
一个小时后,他随着周芸芸以及另一位同学一起去了周芸芸家。
周芸芸从斗柜上拿下八音盒,她真的有小心保管,在八音盒的外面还罩了一层玻璃罩,拿出来时,八音盒崭新如初,纤尘不染。
苏长河接过八音盒,仔细检查了一番,在底部敲了敲,顺手拿过边上的咖啡杯里的勺子。
跟着一起来的同学“哎”了一声,刚想说芸芸这么珍惜的东西,就这么撬开不好吧,就见苏班长从撬开的底部拿出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
苏长河翻了翻,巴掌大的小册子,字体很小,却记得很细致,他的嘴角翘了翘,将账本收起来。
“不好意思,”苏长河对周芸芸道歉,“周同学,对不起,骗了你,我不是关学长的朋友。”
周芸芸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刚才翻小册子时,她也看了几眼,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她看向苏长河。
苏长河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利用小姑娘什么的,说起来都脸红,不过做了就是做了,他只能道:“真的很抱歉,跟你说的话不完全是假的,关红星确实牵扯进了某些事情,只不过他……应该不清白。”
周芸芸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苏长河又再次道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