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落无行
裴镜云反应极快地伸手拉住了时南絮的手腕。
但拉回来的力道大了些,时南絮撞进了他的怀中。
裴镜云被撞得直接往后摔,却不忘将时南絮稳稳地护在怀里。
脊背处似是磕到了什么石子,传来了尖锐的刺痛。
裴镜云的眉头皱了皱,却连一声痛呼都未曾发出来。
时南絮却被他白了几分的脸色吓到了,连忙坐起身,手还紧紧地按在裴镜云劲瘦有力的胸前,慌忙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摔到了?”
他脸色苍白,如将要摔碎的玉器。
裴镜云摇了摇头,“小姐不必担心,奴只是背上嗑到了什么。”
时南絮忙伸手去摸索,指尖却触及一片湿热。
少女的指尖触碰到自己脊背的时候,裴镜云竟生出了一阵酥麻之感。
她的指尖柔嫩温热,触碰到脊背磕破的伤口时,有种难言的感觉,尤其是她还仰着脸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自他懂事以来,裴镜云从未被人这样真切地担忧过。
就连把他捡回来的老乞丐,也从未关心过他每日带回来的伤。
但为了报答他将自己养大的恩情,裴镜云并不后悔自己每日讨来吃食给他。
所以为了报答小姐的恩情,裴镜云觉得做她的红奴也无妨。
甚至心下有有种隐秘的期望。
在看到指尖的鲜红后,少女的脸色明显变了。
叫来车夫把他直接抬到了马车上。
裴镜云见她这张皇失措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脸上不由得显露了点笑意,被时南絮捕捉到了。
肤白如玉的她眉眼带笑地看着他,轻声说道:“你笑起来要好看些。”
裴镜云脸上的笑意凝滞了一瞬。
他生性是不爱笑的,但他清楚自己笑起来的模样讨喜,乞讨的时候也容易很多。
眼前的丞相家嫡出大小姐,身着浅杏色的衣裙,外罩上了一件月白披风,上面还绣着云纹,墨发绾着径直的发髻,虽然钗在发间的发饰少,但簪子的玉料剔透,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她与自己之间隔着的,有如鸿沟。
“怎么了?”
见裴镜云愣住了,时南絮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裴镜云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些事,但小姐大概是不记得奴了。”
时南絮被他这话弄得愣了一下。
“我曾见过你吗?”
裴镜云小心地袖中拿出了一方素白的绢帕,送到了时南絮的面前,“小姐可还记得那日城郊被你救下的乞儿。”
初被救下的时候,隔着有些远,而且她坐在轿子里,所以并未看清她模样。
在他拖着遍体鳞伤的躯壳寻到了灵溪寺山脚下后,看着眉目如画的少女含着柔和的笑意,唤着自己的侍女,裴镜云愣神了。
说书人常言的惊鸿一瞥,莫过于此。
凡世间的人,总是会控制不住地在某个时刻,抑或是某个地点,对特殊的人倾心。
往后的时日里想起来,便是连这人这景,都清晰得像是昨日才见过。
那时,灵溪山脚下松柏树冠如云。
裴镜云看到了少女鬓发微垂,浅笑的模样。
一眼瞧着,就让人心生喜欢。
时南絮回想了片刻,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回到时家后,时丞相和时夫人在看到裴镜云的时候,脸色有些微妙。
但在知晓这是硕阳公主赏给时南絮的红奴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准允了裴镜云近身伺候着时南絮。
是公主赏给她的,他们又能如何呢。
而且若是不将人带在身边,往后若是哪一日被公主瞧见了,只怕是要以为对她所赠的心意有什么意见了。
如今朝中诡谲莫测,他们需得时刻小心着。
*
往后的日子里,裴镜云就这般跟在了时南絮的身边,时丞相请来了武学先生和夫子,好生教导着他。
毕竟裴镜云如今也算是时家人了,时家乃书香门第,怎么说也是城中闻名的世家大族,他目不识丁的出去未免太丢人了些。
而且近身伺候着时南絮,武学功夫好些,他们也放心。
出乎众人意料,裴镜云虽然接触武学和书文晚了些,但天资却极高,
不过一段时日,就得了武学先生和夫子的夸赞。
时南絮有时候撞见裴镜云褪下上衣在院中练武的时候,目光会不自觉地顺着他腰腹间滚落而下的晶莹剔透的汗珠下滑,还有那沉睡中的轮廓。
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之后,时南絮顿时红透了一张脸,连耳根后都是红的。
这......这家伙为何总是这般不知羞地到处招摇。
裴镜云却还会眉眼带笑的看着她,不知俗事似的问她,“小姐,奴的腰好看吗?”
但他却始终记得时夫人的叮嘱,不曾做出任何逾矩的举动。
最过分的一次,也不过是在灵溪寺有一回,时南絮带着圆福爬树去摘寺庙中熟透了的杏子,却不小心踩空了。
眼看着要往树下摔落,裴镜云上前一步将人接住了。
扑鼻而来的是时南絮身上的药香。
裴镜云知晓她身子骨弱,但性情却是全然不同于外表上的好动。
绸缎般的发扫过了他的手背,唇上突然传来点刺痛。
裴镜云定睛一看,原来是摔下来的时南絮嗑到了他的唇上,慌乱中把他的唇给不小心咬破了。
唇齿间弥漫开腥甜的滋味。
慌乱的时南絮往后退,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回过神来却看到倒在地上的少年唇瓣殷红如血,神情有些恍惚地看着自己。
他下意识地探出舌尖将唇上的血迹尽数舔舐干净。
不知是不是在被人牙子教导的时候的本能,那种无声的诱惑,在这静谧的林中放大了。
时南絮吓得别开了目光,不敢再看。
时丞相也看出了自家闺女对这小子的反应。
面若含春,如何能看不出来。
在飘起了鹅毛大雪的冬日里,时丞相将裴镜云叫进了自己的书房。
时南絮不知他们二人在书房里商谈了些什么。
只知道裴镜云自书房出来后,就日夜捧着书卷苦读。
装潢雅致清淡的书房里,时丞相背手看着墙上挂着的墨宝,“你可是心悦絮絮?”
这问来得突然,屋内文竹的光影斑驳,洒在了窗边的裴镜云脸上。
他沉默了片刻,极其肯定地说道:“是,奴倾心小姐已久。”
转过身,时丞相看到裴镜云眸中的黯然之色后,大笑了两声道:“这般愁眉苦脸的作甚,你将老夫当作那些迂腐混沌的老古板了不成?”
话音落下,时丞相话锋一转,脸上的神情有些严肃,“不过你若是想要迎娶絮絮的话,以你如今公主赏赐下来的红奴身份,不够。”
裴镜云自然是清楚的。
而后,时丞相一字一句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时家书香门第,你若真心想娶絮絮,便需得考来功名,再为她挣来诰命,你可记下了?”
这番话,裴镜云一直记到了和时南絮的成婚之日,由于忙着抄录书文,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少了些。
裴镜云只记得有一日小姐摔进了一处坑洞里,昏迷了好几日。
整个时家上下乱成了一团,但请来的大夫都说小姐安然无恙,只是睡得沉了些。
不过三日她就醒了过来,恢复如初。
照旧温和有礼,只是裴镜云莫名觉得她眸中的光有些变了。
明明就近在咫尺,可却总给裴镜云一种,眼前少女下一秒就要飞入画卷作那玄女的疏冷之感。
但时南絮噙着柔和笑意抬眸看他时,裴镜云就将心头涌上来的一丝违和感抛到了脑后。
成婚那日长街十里红妆,街头巷尾都是稚童来讨喜钱。
新房里龙凤花烛透,他心心念念的小姐就坐在红绸锦被上等着自己掀起红帘。
金秤杆挑起了锦绣红帕,露出了少女清丽的容颜。
正红的婚服衬着她水玉般的下颌,抬眸看人时似是凝了一汪秋水凌凌,檀口轻点朱色,烛光熹微下照得她肤色剔透如玉。
朱唇轻启间,裴镜云听到了时南絮轻轻地唤了自己一声。
“夫君。”
而后,一把嵌珊瑚石匕首送入了他的心间。
这把匕首,裴镜云认得,那是他亲自赠予她的。
心口弥漫开刺痛时,裴镜云还有些怔愣。
匕首一点点没入,鲜红的血迹滴落而下,在正红的锦被上留下了点滴暗色。
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口处,什么东西断裂碎开的声响。
裴镜云脸上露出了点似哭非笑的神情,眼尾泛起了红,他张口想要问她为什么,可吐出的却是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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