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饱去睡觉了
裴逐闭了闭眼, 呼出一口气道:“你就非得跟他搅和在一起?”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季时傿纳闷道:“我说东你说西, 我还想问你呢, 你就非要扯到他身上吗?我觉得他人好,我想跟他做朋友,和你说的这些东西有什么关系啊?”
“之前说要退婚的是你,现在跟他交好的也是你!”裴逐吼道:“你玩我吗?!”
季时傿终于忍无可忍道:“你发什么神经?难道今天把你堵在这儿的人是我吗?”
裴逐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
季时傿也在气头上,“对,我是说过我想退婚,但那是从前,我不了解他。现在我觉得他人很好,我想试试看不行吗?”
裴逐冷笑道:“因为他是家中嫡子,身份显贵吗?”
季时傿嘴角一僵,还没来得及回答裴逐又道:“我娘知道我与你认识多年,一直想见你,我上次问你,你不愿意。也是,毕竟我是洗脚婢生的儿子,身份低微,我能和你们当朋友,是我高攀。”
季时傿愣道:“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事实不就是这样,身为庆国公府的世子,哪怕是眼睛瞎了也有数不清的人阿谀奉承,但我不一样,哪怕我爬得再高,都改变不了我的出身,谁都可以踩到我头上。”
季时傿满脸不可置信,简直要气笑了,“裴怀远,你搞清楚,我有因为你是庶子看不起你过吗?哪次不是你自己把这个搬出来刺我和戚二的啊?是,你在意这个你没法释怀,但这是你可以肆意诋毁我的理由吗?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谊是被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在你眼里,我季时傿就是这样一个喜欢攀高结贵之人吗!”
裴逐被她吼傻了,顿时脸色一白,僵在原地,“时傿我……”
“行了。”季时傿打断他,有些疲惫道:“至于你母亲的事,我不喜酬酢,连你嫡母曾多次邀请过我我都没同意。我是不怕别人怎么想我,但我也不能不管不顾让别人太难看,如果我去了,别人会怎么说裴夫人。”
“如果这样让你心里不舒服了,对不住,是我考虑不周,让你误会。”季时傿作了作揖,“你母亲要是想见我,改日我会登门,至于其他的事我不想再同你做无谓的争辩,我还要去嵩鹿山,便不奉陪了。”
说罢不等裴逐再说什么,捡起先前掉落在地的帷帽戴上,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裴逐愣在原地,喉咙如同被攫住,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是因为跟季时傿太熟悉才清楚地知道这下她是真生气了,并且她不是其他女子,言语上压迫她根本没用。
他想不明白,一个人前后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吗,好像她一夕之间就变了一个人,连他们认识多年的情谊都不管不顾了。季时傿从来没有跟他吵过架,这次居然因为梁齐因会跟他发火。
为什么会这样,裴逐咬了咬牙,从前在嵩鹿山的时候梁齐因便总是压他一头,如果说当初自己比不上他,难道现在他还是比不过吗,那只是一个瞎子啊,除了身份高贵还有什么。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是庶子,季时傿嘴上说得那么好听,不还是可以轻易地就将他踹开吗?
裴逐缓缓直起身,戴好乌纱帽,拍了拍脏了的衣服,而后抹干净脸上的污泥,等他转过身,才发现原本给他驾车的车夫瑟缩在角落里,见他看过来顿时一抖,满脸惊恐。
“二公子……”
裴逐跨上马车半步,扶着车厢,声音阴冷道:“今日之事敢说出去半个字,我要了你的命。”
————
暮春之时,嵩鹿山上柳絮飘飘。
书斋内的窗户是打开的,每到这个季节整个书院内都是飘动的柳絮,后山的竹林里春笋冒尖,乾熙江内鳜鱼肥美,学子们大多不过十四五岁,还是对事物新奇的年纪,耐不住性子,梁齐因便索性早早放他们下学了。
他收拾完东西,将书斋内的门窗关好,一转身便瞧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朱褐色的衣服,背对着他,正在看山道上成群结队准备去后山挖笋的学子们。
虽然看不清,但气质突出,梁齐因一眼就认出来是谁。
往常这个时候如果他靠近了,季时傿一定感受得出来,早早地回头,但今日不知道怎么了,却长久地站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傿。”
梁齐因喊了喊她。
季时傿肩膀一动,大概是吓到了,转过来的时候神色还有些惊讶,“今天这么早就下学了?”
梁齐因点了点头,微笑道:“是啊,早点放他们去玩。”
季时傿道:“这样啊。”
话音落下像是想到什么,将手里拎着的纸包塞给他,“给你。”
梁齐因慌乱接过,闻出里面包的是枇杷膏,眸光微动,有些懵,“给我的?”
见他神情不可思议,季时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脸热,眼珠晃了晃,手抵在唇边咳了两声支支吾吾道:“对、对啊,那个谁是吧嗯……不是说你嗓子哑吗哈哈我就顺手……”
梁齐因抬起头,眼睛很亮,温声笑道:“谢谢。”
季时傿刚想说“你不要就扔了”,顿时又咽了回去,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道:“嗯。”
离得近了梁齐因能看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想到刚刚连他走近季时傿都没发现,犹豫着开口道:“你怎么了,有心事吗?”
“啊?”季时傿愣了愣,她刚刚又在走神,大概是表现在脸上了,被他看出来,但她跟裴逐吵架的内容又不好跟他明说,于是只摇了摇头,“没什么。”
知道她不愿意说,梁齐因就不再问,而是转头看向远处竹林里隐隐约约的几个身影,轻声道:“阿傿,你想去后山吗?”
季时傿神情微愣,“去后山干嘛?”
梁齐因微微凑近些,小声道:“抓鱼。”而后笑盈盈地看向她,“要去吗?”
“去!”
听他悄咪咪的语气,季时傿也下意识地学他一样压低声音,“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小声啊?”
梁齐因眼底含笑,看上去有些羞赧道:“我是夫子嘛,被学生听到怎么办啊,要面子的嘛。”
季时傿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说话,语调微扬,竟然透着一点俏皮味儿,顿时刚刚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瞪大眼睛认真道:“是哦,我是将军诶,被你学生听到怎么办啊,我也要面子的嘛。”
乾熙江呈弧形围绕了半个嵩鹿山,学子们在那头,两人在另一头。季时傿折下两截竹子,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将竹子一头削成了尖尖。
春日的乾熙江还是有些冷的,与肌肤接触的时候甚至有些刺骨,季时傿刚下水的时候跺了跺脚,冰得她差点跳起来。
梁齐因柔声道:“慢点,小心石头滑。”
“没事儿!”
季时傿大喊道,一手提着竹竿,一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臭屁道:“给你看看我出神入化的抓鱼能力!”
说罢低下头,神情认真,紧紧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忽然猛地向下一刺,动作快得旁人都看不清,水面只微微波动。季时傿勾唇一笑,再抬手时扬起一大片水花,手里的竹竿上赫然挺着一条扑腾的鳜鱼。
她高高举起竹竿,一路趟着水跑到梁齐因面前,笑眯眯得意道:“看,我厉害吧!”
梁齐因低头看她,季时傿微微抬着下巴,眼底流光滟滟,尾音上扬,发丝沾了水,睫毛上也亮晶晶的,像是讨赏的小孩。
他心里软绵绵的,快要被她的笑捂化了,恍了恍神道:“厉害。”
得了夸奖后季时傿越发来劲,又跑出去一连插了好几条鱼,没一会儿梁齐因给她拿的那个小木桶便满了。
而这时季时傿也撒欢撒够了,挽着裤腿回到岸上,蹲坐在梁齐因面前,看到满满的木桶道:“诶我好像弄太多了,吃的完吗?”
梁齐因微笑道:“今天油炸,明天红烧,后天清蒸,换着来。”
季时傿笑嘻嘻道:“你学生不会闹啊?”
梁齐因思考了一下,“我是夫子,他们应该会听我的吧。”
季时傿挑了挑眉,啧啧道:“喔,好威风哦!”
梁齐因也学她,扬了扬眉道:“是呀。”
季时傿被他生动的表情逗笑,凝神望向梁齐因的侧脸,眼底的笑意渐渐化开,变得柔和。
她不傻,知道梁齐因是看出来她心情不好,所以变着法地来哄她,明明不会抓鱼,明明也不是这样活泼的性格,但就是愿意去迁就她。
而他也确实成功了,之前萦绕在她心头的不快也渐渐消散得干净,她忽然觉得,父亲自作主张为她定下的婚事,一点也不糟糕。
没有人不为这样的迁就动容。
作者有话说:
书院学子:嗯嗯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哄老婆开心让我们天天吃鱼。
换了个新封面,你们要是觉得不好看的话我再换回来嘿嘿…先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明天有实验课还要补作业可能更的会有些晚(旋转跳跃飞吻~)
第49章 决定
从后山回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梁齐因将装鱼的木桶放到厨房,转过身时见季时傿正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在看什么?”
季时傿回过头,奇道:“今天怎么没看到那小孩?”
梁齐因道:“回去了。”
“啊?”季时傿一愣, “前天不是还在吗,今天就走了?”
梁齐因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大概是觉得我讲得不好吧。”
前天夜里, 他跟小桃说了那些话后,不到天亮她就急急忙忙地带着梁齐瞻下山了, 估计往后四夫人是睡不了一个好觉的, 她得忙着遮掩她那些破事, 哪还有胆子再敢动些什么其他的歪心思。
季时傿撇了撇嘴道:“那他们可真有眼无珠。”
梁齐因闷笑一声,“此话怎讲?”
季时傿思考一番, “我觉得你很聪明, 脾气也好, 虽然我没听过你讲学,但就觉得你肯定讲得很好。”
“是吗?”梁齐因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眉浅笑道:“那阿傿有空的话要来旁听吗?”
“那是自然。”季时傿点了点头,“哎我说真的,你是真聪明,上次鹤鸣楼的事京兆尹真的移交刑部审查了。”
梁齐因道:“这并非是我说的,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聪明的应该是你。”
季时傿揩了揩鼻子,对夸奖的话很受用, “那也是你提点的好啊。”
梁齐因笑而不语。
季时傿忽然想考他, “齐因, 你知道这件事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吗?”
“让我想想。”梁齐因抿了抿唇, 如实道:“李寅元被撤职,陛下责令太子于东宫禁足思过,兰香院与鹤鸣楼全部查封,其余涉案官员也只是警告或罚俸几年。”
季时傿一愣,没想到他居然说得全对,“你……你是不是早听说了?”
梁齐因摇了摇头,“不是,刚刚想的。”
季时傿想不通,纳闷道:“我不明白,明明按照国法处置,李寅元应该被流放,甚至绞刑都算轻的了,孙琮既然是端王的人,他主审此案,会乐意这般轻拿轻放吗?”
“刑部尚书权力再大,也拗不过陛下的意思,再者还有御史台的人从中作梗,我想刘方周是不是和陛下说,如果这件事情公之于众,太子犯错,于皇家颜面也有损。所以他为陛下献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不以国法处置李寅元,只撤他的职位,并将他传至宫门外申饬一顿,保证不再犯,此事便算了了。”
季时傿怔然,点了点头,“陛下竟然允了。”
梁齐因道:“陛下一定会允的。”
季时傿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陛下需要端王与太子互相牵制,如果这件事情照常处理,对太子来说必然是重重一击,端王势力高涨,于朝局来讲,并不有利。”
季时傿明白了他的意思,皱了皱眉,半晌才道:“我听说兰香院有许多姑娘是被拐来的,还有地下赌场,真要彻查起来,那些负责监察的官员必然逃不了干系。还有太子,德行有亏,竟只是禁足处置,当真是……”
“阿傿。”梁齐因出声打断她,“这种话,以后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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