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果汁清酒
离开深市前,暨和北再次叮嘱。
半个月后,陈飞龙传来消息,说事情有进展了。
他们不动声色放线索,警察顺着线索查到一家殡仪馆,殡仪馆的旧工作单上某两个名字被火化了两次。
这就意味着凭空多了两具尸体。
恰好,殡仪馆的馆长就是褚家没什么存在感的亲戚。
前面就说了,褚正雄的兄弟姊妹资质有限,就算跟着他鸡犬升天,也没高到哪儿去。
褚正雄妹妹以前被塞到琼州那边的厂子,如今在琼州安家落户,平时很少见面。
二弟现在是海市下面某个县城的水利局局长。
三弟前两年肺癌,死了。
殡仪馆这位则是褚正雄的堂弟。
碍于褚正雄的地位,他很清楚自己能混到今天的位置是沾了对方的光。也清楚褚家绝不能倒,便借着殡仪馆的便利帮着处理了孙涛的尸体。
谁能想到,褚家倒得如此之快!
暨和北一直在关注这桩案子的调查进度。
因为不确定谁可信,不确定谁敢查,那卷录像带始终捏在他手里。
直到褚正国交代了替褚长捷处理尸体的全部过程,褚长捷身上背负的几桩命案都被查得一清二楚,二审判死刑立即执行后,暨和北才隐约松了口气。
到这时候,他终于敢相信录像带有见天日的可能了。
但他依然非常谨慎的等着。
他不敢拿自己一家人的安危去赌。
一直到褚长捷被执行枪决,他再次联系了裘康胜。
第90章
联系裘康胜是他认为最稳妥的做法。
暨和北当然想跟政府打好关系,但不是跟特定的某个官员打好关系。
国内的政治架构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得势并非永远得势,地区派系更是复杂,局内人尚且不知道谁忠谁奸,外人怎能辨清?傻不隆冬掺和进去那注定沦为某个人或是某个派系的钱袋子。
当人钱袋子以为自己是座上宾?
你给别人搞钱,对方当然希望越多越好,一切来钱快的方式都在《刑法》里写着,手还能干净?
最后就变成什么脏事恶事你全做,东窗事发对方只要使出弃车保帅这招,你跌落深渊,他好好站在岸上。
搞ZZ的心都黑。
暨和北向来觉得自己不是蠢人。
他做什么都很有自知之明,对自己的定位也非常简单——只是个生意人而已。
既然不图政治地位,就更加不想搅风搅雨。
赚钱是他的兴趣,是让一家人过得好的保障。
多赚他开心,少赚也还行。
富贵险中求是暨娴的做派,不是他的。
何况,他如今积累的财富已经足够一家人一辈子花不完,何必趟那些浑水?
好在他也算居安思危,这么多年涉及领域渐渐变多,某些方面已然不可替代,谁想给他使绊子都得掂量掂量。
毕竟作为纳税大户,只要他奉公守法,每一任市委班子为了政绩都不可能为难他。
反倒会盼着他生意越做越大,最好能成为榕城的标志。
如此,他何苦铤而走险投靠某些“领导”呢。
暨和北琢磨这事琢磨了两个月。
方方面面都想了一遍,再三推敲各种可能,各个选择的利弊。
最终,决定找裘康胜牵线搭桥,见见港城穆老。
穆老何许人也?
穆老大名穆永长,年近七十。
抗战时期便为国奔走,在艰难的国际封锁下,利用自家的货船给国内提供了多种被封锁的战略物资。
建国初期的国家建设中也出了大力。
这些年,陆陆续续在内地捐赠了200多所学校。
可以说,整个港城能接触到内地高层的或许不止穆老,但关系最铁,意见能直达中央的只有他。
更重要的一点,穆家和裘康胜的根基都在港城。
就算牵线,录像带也不可能成为把自己绑上某艘战船的把柄。
愿帮则好,不愿帮自己也并无损失。
左右他为之付出过努力,种种办法都想过了,实在不行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若只他一人,无牵无挂,就算单枪匹马也要把东西送到该看到的人手里。
但他不是。
他有软肋,他做不到把丛琦、孩子和爸妈置于危险之中。
所以,暨和北也给自己戴了紧箍咒,如果这次尝试失败,那这卷录像带便只能尘封了。
裘康胜再次接到暨和北的电话很意外。
除了十年前的合作,暨和北回内地后两人只联系过两次。
他垂眸,看着熟悉的号码思量了几秒。
接通,态度热情,还带着微微戏谑问:“老弟,这次又想捞谁啊?”
暨和北轻笑:“不捞谁,但可能又要让你帮个忙了。”
“你说。”
裘康胜早有心理准备,闻言并不意外。
他只是好奇这次暨和北又有什么事要跟他商榷。
“我想见见穆老。”
“哦?”
裘康胜眼底精光闪烁,穆老?
“方便让我知道理由吗?”
穆老毕竟不是普通人,暨和北这话便是要让他牵线的意思。若是不弄清他的目的,到时候出岔子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暨和北没直说。
而是意有所指:“你还记得我离开港城前说了什么吗?”
怎么会忘!
裘康胜神色一正。
顿时心里便有数了:“好,我会想法子拜访穆老,但以穆老的身份不可能迁就你,得你自己回港城一趟。”
“这是当然。”
特首都要礼遇的人,暨和北当然不会狂妄到以为能把对方约到深市。
“有消息通知我,对了,港城如今如何了?”
虽然隔着电话,对面看不到,裘康胜还是点了下头:“你放心来,如今的港城跟当年不一样了,林德彪出逃雷虎已死,猛仔生死不明,见过你的人不剩几个,恐怕他们见到你都不一定认得出来,安全定然没问题。”
相由心生,暨和北相貌其实未改变多少。
但气质的沉淀让人很难把他和木仔联系在一起。
世事变幻莫测。
他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完美写照。
林德彪雷虎风光半辈子,怎料会输在毛头小子身上?
若是他们知道木仔活着,不仅活着,还成了能自由行走在阳光之下的富商,怕是要气得脑溢血发作了。
想到叱咤一时的几人,裘康胜都不由得一阵唏嘘。
“那就好。”
暨和北当然知道。
他早就从陈雨乐兄弟俩得知了港城的局势。
如今港城各方势力都夹着尾巴做人,洗得白的产业都忙着洗白,洗不白的通通藏入水面之下,林爷虎爷的人早就散得差不多,留下几个小鱼小虾翻不起风浪。
便是再讲兄弟义气十年过去该淡的也淡了。
再有一点,接管四合会残余势力的姓仇。
暨和北不记得有这么个人,无冤无仇的话,难为自己就是赔本买卖。
谁会做啊?
他是绝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冒险的,这亦是他敢前往港城的原因。
但他还是问起了这位仇爷:“听说最近冒出个仇爷,哪里来的啊?”
“横空出世,江湖传言说是金三角来的。”
“金三角来的你们居然放任他混得有滋有味?裘警司,你们不会又要接受廉署的调查了吧。”
意指警察总署有人贪污跟姓仇的勾结。
毕竟能从金三角出来,又吞了四合会残余势力的能是什么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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