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昀
进去得先交银子,福园郡主定的规矩,一人一两白银,可纵玩整整一日。
对于权贵来说,一日一两银子不算什么,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可是一月的嚼用,果然是不是寻常人能消受得起的。
王书琴毕竟还是姑娘,拿着府上份例过日子,三太太彻底得罪了长公主,往后三房想得到长公主贴补几乎是不太大可能,谢云初主动替她给了银两。
王书琴性子像三太太,非要拿出一两银子塞春祺兜里,
“嫂嫂,咱们是要长久处的,难道你每回都替我出银子吗?我晓得你担心我手头紧,我告诉你,我好着呢,”她指了指人潮汹涌的马球场,
“上回多亏了你提点我和福园郡主,这马球场我也入了一份股,虽说前期是亏损,等慢慢就能将钱赚回来。”
谢云初由衷替她高兴,“对,有自己一分产业,将来你也不用靠谁,自然也无人掣肘你。”
王书琴高高兴兴拉着谢云初去马场。
马场四周建了些小亭子,其中有一处有几个孩童,珂姐儿拉着谢云初要往那边去,谢云初掰开小姑娘的手,扔烫手山芋般把她扔给冬宁和乳娘。
马场硕大,四周均有马栏做围,北面建了一条宽厅,供人观赏马球比赛,左右均有马棚,福园郡主托太子从上林苑购了一批健硕的马,供养在此处。
谢云初到时,福园郡主立即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兴奋地迎了过来,
“初儿,你可算来啦,来人,请酒,我要敬王少夫人一杯。”
福园郡主豪爽地唤道。
立有马场的侍女奉酒而来,福园郡主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我先干为敬,你刚出月子就别喝辛辣之物,免了吧。”
谢云初没跟她客气,“好端端的,给我敬酒作甚?”
福园郡主嘿嘿一笑,指着风光无限的方家园,“瞧瞧,若不是你启发我,我哪有今日,云初,我忽然觉着,女儿家的也可以建自己一片功业,我那日入宫寻陛下请旨,还请陛下给我这园子赐扁,今后我要在京城组织马球比赛,无论庶民权贵均可参与,最后得胜的球队,还可给赏呢。”
谢云初看着神采飞扬的福园郡主,由衷替她高兴,女孩子就该这样。
“对了,你回头再建一些锦棚,既是准许庶民参比,也可准许百姓观看,稍稍收几个银裸子,也是一项收入。”
福园郡主脸色大亮,“初儿,你这主意真不错,我原先都没想到这一层,银子还可以这样挣呢?”
一行人有说有笑上了敞厅,谢云初看到王怡宁在朝她招手。
王书琴去后面园子换衣裳去了,福园郡主将谢云初交给王怡宁,继续带着人上场。
谢云初坐在王怡宁身旁,笑着问,“小姑姑怎么不上去?”
王怡宁往球场上指了指,此刻的球场正中,一群衣着鲜艳的姑娘正与几位年轻少爷角逐,其中一人挥舞月杆,出手极狠,颇有六亲不认的架势。
“你看,杨惜燕在,今日这场马球赛是高詹牵的头,若是我上场,那混账指不定跟上去,这不是让杨惜燕难堪么,我虽与她没什么交情,也犯不着给她添堵,便在这里看看吧,你呢,你上场吗?”
谢云初指了指自己肚腹,“太医不许我费劲,吩咐好好修养三个月呢。”
王怡宁叹气道,“是该好好养着,你瞧我上了年纪,身子骨大不如前。”
谢云初白了她一眼,察觉她与往日有些不同,“小姑姑发髻别了一朵绢花。”
王怡宁脸一红,“咳咳,虽说和离了,却也没有当寡妇的打算,何必再整那些素的,自个儿高兴要紧。”
谢云初猜到王怡宁怕是被高詹磨得没法子了。
说曹操,曹操便到。
高詹大马金刀往这边走来,年轻的男人五官俊朗,身材健硕,连走路都带风。
王怡宁目光在他挺阔的胸膛看了一眼,微微不自在地挪开,与谢云初道,
“前日的事我听说了,我母亲的性子,哎…”王怡宁不知该如何说,谢云初也没接话,
言语间那高大的男人已近在眼前。
高詹今日穿了一件天青色的劲衫,下摆微猎,那劲衫剪裁得体,恰恰将他宽肩窄腰勾勒无疑,料子贴得极紧,能清晰看到那贲张的腹肌整齐地垒在胸下。
姚泰和是文官,高詹是武官。
这一对比,高下立现。
谢云初见高詹过来打算起身,被王怡宁狠狠拉住,“你去哪儿。”她俏脸微红狠狠瞪着谢云初。
王怡宁毕竟是长辈,谢云初给她留面子,硬着头皮留下来。
高詹浑然不在意,勾来一锦杌,就坐在王怡宁身侧,
他方才打了一场,身上略有汗气,不敢靠近王怡宁,双手搭在膝盖上望着心仪的姑娘,
“你怎么不上场?我马儿都给你挑好了。”
王怡宁一只手扣住谢云初的胳膊,正襟危坐直视前方,“没心情。”
高詹笑,“再这么闷下去,你都要闷出病来。”
王怡宁没好气道,“你就不能给杨惜燕留留面子,这么不喜欢她,当初为何娶她?”
高詹收敛笑意,
“当初娶她是为她着想,高家与杨家算世交,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一朝衣衫不整睡在我身侧,我若不娶,她还有脸做人嘛?我知道她故意要挟,我还是看着两家长辈面子娶了她过门,全了她的脸面。”
“成婚当夜我便跟她说得明白,她随时可以离开。”
“和离的妇人再如何,清白名誉总在。”
王怡宁是女人,多少有些同情杨惜燕,“那你也不能不顾忌着她的感受。”
高詹反驳道,“我既然对她没心思,就不该给她希望,难不成还跟她藕断丝连?”
王怡宁觉得他说得在理。
“行了行了,别杵在这了,去打你的球去。”王怡宁不耐烦道。
高詹失笑,温和问她,
“那你给我添个彩头?”
王怡宁不想跟他纠缠,随手抓起一个香囊扔他身上。
高詹接在手心,宝贝似的收入怀里,神武飞扬上了场。
也不知是不是刻意显摆,他吹了一声口哨,那匹被唤做神驹的大黑马如闪电般跃了过来,高詹提气飞身掠上马背,姿态流畅俊逸,如同一头矫健的雄鹰驰往远方。
便是谢云初看了也忍不住赞一句,
“高世子这身本事着实拍案叫绝,姑姑真的不心动?”
王怡宁面不改色道,“那身腱子肉倒是惹人馋。”
谢云初抿唇一笑,顺着王怡宁话头目光落在高詹身上,
“姑姑好福气。”
话还未说完,耳后响起一道冷幽幽的嗓音,
“你往哪儿看呢?”
第77章
谢云初被这一声吓了一跳。
扭过身来撞入他深邃的视线里。
王书淮穿着件湛色的直裰,修长的身影挺拔蕴秀,没有高詹那般健硕,却有着更为匀称美观的体型,多一处嫌多,少一处鲜少,一切恰到好处。
谢云初养了一会儿眼,起身道,“二爷怎么来了?”
语气平静柔和,不着痕迹将方才的话题揭过。
王书淮先朝王怡宁施了一礼,目光往场上瞟了一眼,淡声回,“今日公务不忙。”
王怡宁却是从高詹处听到一些端倪,见不得侄儿端着架子,偏要拆穿他,
“真的不忙吗?是谁昨日忙到半夜?”
王书淮没理会小姑姑的揶揄,面色温平问谢云初,“怎么没上场?”
谢云初又解释了一番,王书淮深以为然,便跟着她坐了下来。
也不知是王书淮气场过于强大,还是谢云初不适应丈夫这般清闲,她坐了一会儿便忍不住问他,“二爷若有事便去忙吧,我今儿就出来散散心,等会便带孩子回去。”
王书淮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催着他走是几个意思,好肆无忌惮看男人?
“我今日夜值,白日可休息。”
谢云初便随他了。
场上男人一队,女人一队,起先男人们让着女人,后来见福园郡主与杨惜燕二人杀气腾腾,也拿出几分真本事。
王怡宁没上场,高詹打得便没意思,在一旁打打下手,杨惜燕时不时看他几眼,又瞅瞅气定神闲观战的王怡宁,忽然叹了几声,虽是劝自己想开,却并不能轻易丢得开,看到高詹她依然会心痛,甚至隐隐悸动。
只是到了这个田地,已无回头路了,杨惜燕抹了抹泪,将心思放在场上,继续投入比赛。
王怡宁与谢云初从姑娘们的球技论到穿着,有人英姿飒爽,有人裙带当风,个个都很养眼,场外公子少爷忍不住追逐喝彩。
谢云初下意识瞄了一眼王书淮。
王书淮视线不在场上,而是张望远处亭子里,珂姐儿跟几个小孩童在亭子里玩泥沙,脸上身上被抹了几把,成了可怜兮兮的小猫。
谢云初微微平了平唇角。
王怡宁目光在二人当中转溜一圈,悄悄拉着谢云初说,
“我跟你说一件书淮少时的糗事,有一年四嫂娘家一位表姑娘进京,住在咱们府上,当时那小姑娘方才十来岁,书淮也才九岁出头,小姑娘见书淮生得好看,每每见到他总盯着他瞧,屡屡示好,有一回那姑娘在府外遇见书淮,兴致勃勃过去打招呼,你猜怎么着,书淮竟然没认出对方来,那姑娘回来便气哭了,还跟我们说,王书淮有脸盲之症。”
“书淮将圣贤书刻在骨子里,无论男女,从不往人家身上乱瞄。”
这话她倒是信的,谢云初自忖也算有几分美貌,可王书淮对着她却能心如止水,可见美色撼不动他。
也不知他这样的人,真正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模样。
谢云初继续欣赏场上的美男,王书淮见女儿玩得正开心,扭头看向妻子,妻子目不转睛盯着球场,王书淮心里不痛快,指了指马球场边上的马棚,
“我给你挑了一匹马来,我带你去瞧瞧?”
王书淮今日也算有备而来。
谢云初还没反应呢,身旁的王怡宁催着她起身,“书淮眼光好,你跟着去看看。”
谢云初也不好拂了王书淮的好意,跟着他起身,往旁边马棚走了两步,谢云初偶感不适,往后面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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